第22章
  江崇礼坐在他的身边:“我家。”
  汽车直接开到车库,下车过一道门就是客厅。
  晚餐已经准备好摆在桌上,江崇礼换了拖鞋,走去岛台边洗手,阿姨过来告诉他三楼的卧室已经收拾妥当。
  林序南看着眼熟,原来对方不是江崇礼的长辈。
  江崇礼看向他:“过来。”
  林序南左右看了看,走过去,感觉自己踩着地砖发出的声响都有回音。
  “你怎么把我带回家了?叔叔阿姨在吗?”
  “不在。”
  江崇礼收回手,水流没停,林序南就跟着也洗了洗。
  “上次我贸然过来就很失礼了,这次又是,不太好。”
  江崇礼说:“我一个人住。”
  林序南环顾了一下快有一个标准篮球场大的客厅:“。”
  真想跟这群有钱人拼了。
  “先吃饭吧。”
  晚饭两人是分开的,菜品种类有四五个,但分量都不多,加起来刚好够一个成年男性的食量。
  林序南这边鱼肉蛋虾菜全都有,可能是病号餐,所以更丰盛一点。
  他本来想提中午自己的剩饭,但江崇礼垂着眸,明显不是很想说话,所以硬是给咽了回去。
  林序南把晚饭都吃光了。
  阿姨撤掉碗筷,端上饭后水果,苹果削皮切成了小块,外加一碟青绿色的提子。
  “草莓还有吗?”江崇礼问。
  阿姨说有,很快又端上来一碟。
  江崇礼把草莓推到林序南的面前。
  林序南微怔,拿起一个:“谢谢。”
  “今天星期五。”
  又是这个星期五。
  林序南脑内警报拉响,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星期五是他答应删掉张子尧的最后时限。
  江崇礼先礼后兵,开始进入正题。
  “如果按自然日来计算,已经到时间了。如果你需要等零点,那我也可以陪你等。”
  林序南:“……”
  果然,资本家的每一口饭都不是白吃的。
  “你把我带这里,就是为了看着我删人?”
  江崇礼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林序南,半晌,再问:“饭不好吃吗?”
  第18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林序南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崇礼起身走去客厅的沙发坐下,林序南在餐桌边发了会儿呆,也跟着去了。
  “我都没有回复他的信息,”林序南站在江崇礼的面前,点开张子尧的对话框,把聊天记录摊给他看,“这算很自觉了吧?”
  江崇礼扫了一眼:“把姓加上。”
  林序南有一秒钟的茫然:“你不是让我把他删了吗?”
  “加上再删。”
  林序南欲言又止,内心来来回回纠结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和张子尧是不是有仇?不关我事的那种?”
  江崇礼淡淡道:“没有。”
  林序南想来也是,江崇礼这个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跟人吵架都费劲,更别说结仇了。
  但他怎么就无端感觉到一股格外浓重的恨意,像是要借着自己往张子尧身上发泄出去。
  林序南:“……”
  “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江崇礼:“不当。”
  林序南:“哦。”
  见他收起手机,江崇礼问:“你想反悔?”
  林序南很慢地摇了下头。
  话是他自己说的,期限是他自己定的,都这么大人了,说话总得有点可信度。
  只是还没到零点,等会儿呗,又不掉块肉。
  林序南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他耷拉着脑袋,戳戳手机,点开张子尧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还是前阵子运动会时篮球赛上自己的照片,拍的都很好看,应该也是从别的地方存下来的,林序南手机里也有几张。
  旁边坐着江崇礼,他没好意思点开看,悄咪咪地斜过眼,发现虽然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但似乎隔了好几米。
  江崇礼正襟危坐,正垂眸盯着手里的平板。
  林序南又把视线收回去,点开张子尧的资料设置,犹犹豫豫纠纠结结,还是下不了手。
  一言不发把人删了,没头没尾的,万一张子尧找上门来问他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张子尧压根不会在意。
  他有点自暴自弃,最后原地摆烂。
  客厅恒温,非常暖和,林序南就在这盆温水里被一点点煮熟,最后脑袋一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崇礼看完股票的涨跌,一抬头,看见林序南睡得正香。
  视线下移,落在对方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似乎收到了信息。
  他起身,走过去,刚想叫醒林序南,下一秒手机进了通电话,屏幕上显示备注:妈妈。
  手机应该是静音模式,既没有响铃也没有震动。
  可江崇礼目光一顿,那只快要碰到林序南肩膀的手硬生生停了下来。
  林序南妈妈的电话打了三次,终于停了。
  但没过半分钟,张子尧的电话打了过来。
  江崇礼眉头一皱,偏过脸。
  张子尧打了两个电话也无人应答,像是接力赛一样,阮知文的电话继续打了过来,然后是蒋辰的。
  江崇礼面无表情地看着。
  最后,阮知文把电话打到了江崇礼这里。
  “喂?江神,南南在你那里吗?”
  江崇礼应了一声:“在。”
  “那就好,”阮知文松了口气,“他退烧了吗?”
  江崇礼说:“退了。”
  “那就好那就好,”阮知文像个复读机,“南南的妈妈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接,阿姨有点担心,所以我来问问。”
  江崇礼轻轻抿了下唇,在心里适应了这个称呼,再说出口:“阿姨——”
  阮知文“嗯?”了一声:“怎么啦?”
  江崇礼继续说下去:“是她找的你吗?”
  阮知文打了个磕巴,吞吞吐吐:“啊……那个啊……”
  江崇礼已经得到了答案。
  “林序南今晚在我这里,不回去了。”
  挂掉电话,江崇礼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林序南的手机很忙,一会儿亮一下一会儿亮一下,看弹出的提示栏,都在提示收到了未读信息。
  不过他本人睡得很熟,应该是吃了药的缘故,即便江崇礼在他身边打了个电话都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
  他干脆也不把人叫醒,只是将对方手里虚握着的手机拿开,学着中午阮知文把林序南拖下床时的动作,手臂穿过腋下,面对面将人从沙发上架起来。
  这种抱法如果不紧贴着,抱的人吃力,被抱的也难受。
  林序南皱了下眉,身体前倾,软趴趴地倒在了江崇礼的肩上。
  江崇礼的双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原本挺直的脊背又倏地绷紧几分。
  外衣蓬松,压在下巴上,像团云似的,带着林序南身上略高一些的体温。
  这个人在生病,他即便没有远离,也不应该如此接近。
  江崇礼的手扣在林序南的手臂上,想把人往外推开。
  只是虚虚握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发力。
  而另一边,林序南人都麻了。
  江崇礼刚才抄着他腋下捞他起来时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发现江崇礼就在面前,吓得他头一偏就倒人身上了。
  特别流畅,特别自然,就连林序南自己都觉得自己没醒。
  只要他不醒,江崇礼就不会强迫他删掉张子尧。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先躲过今晚再说。
  然而,就在林序南觉得自己简直聪明到没边时,却发现江崇礼没动静了。
  要抱也不抱,要放也不放,就这么握着他的手臂,在这罚站。
  林序南歪着身体,要倒不倒的,看似随意,实则腿上拿着劲呢,牙根都咬酸了,江崇礼终于把他推在了沙发上。
  林序南顺势往上一躺。
  江崇礼转身,去洗手。
  洗了洗,又洗了洗。
  水流沙沙作响,一直没停。
  沙发很软,林序南跟躺床上似的,心想江崇礼真是事儿逼,嫌他生病别碰好了,碰完了去洗什么手,又不是说洗手就能把细菌洗掉,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他虽然醒了但人还是很困,水声催眠,室温宜人,就这么半眯不眯的,很快又睡着了。
  江崇礼站在沙发旁,沉默了片刻,让阿姨拿了一床被子过来。
  沙发很大,能躺三个林序南,他弯腰,把林序南的双腿放在沙发上,盖好被子,这才重新站回原处。
  一旁的阿姨表情复杂:“不如让小王搭把手,送到楼上睡?”
  小王是家里的司机,江崇礼垂着眸,犹豫了。
  “这样睡觉是会感冒的吧。”阿姨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