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忽然,桌子被轻轻敲了两声,他扭过头看过去,一张撕地方方正正的纸条被推到他课桌中间,上面画着一个简笔小人,脸上流着泪,正跪在地上举着“我错了”的牌子。
  画技拙劣得令人发指,小人脑袋画得很大,但夸张的眼泪倒是画得很传神。
  闻榭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道歉画看了三秒,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幼不幼稚。”
  “哪幼稚了,不挺好看的吗?”
  “明明丑死了,”闻榭捏起纸条,多看了几眼,随后甩到了桌子一角,“幼稚鬼。”
  贺闲也不与他争这小人到底画得到底好不好看。
  闻榭看着桌子一角上的小人有些出神,他伸出手把纸条拿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后捏着笔在举着“对不起”牌子的小人旁添上了几笔。
  同样的一个简笔画小人出现在纸上,它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双手叉着腰。
  他把笔丢在一边,重新把有两个小人的纸条拿起来,看起来对自己的画作很是满意。
  “画的什么?”
  闻榭捏着画的手一抖,贺闲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视线落在这两个小人上。
  他头发长了些,黑色的碎发略微有一点挡住了眼,瞳孔颜色很深,骨相很优越,学校平时并不强制性穿校服,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裤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你……”
  话还没说出口嘴就被捂住了,贺闲也不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闻榭咬着唇,耳尖微微泛着红,压着声音警告道:“你敢说出来就死定了!”
  他把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甩进桌肚里,随后又觉得不太够,准备撕掉直接销毁。
  “警告一次还不够是不是!”科任老师把粉笔掰成两半,用教书多年经验精准打在两人脑袋上,“你们两个给我到教室外面站着!”
  闻榭触电般上半身立马移了回去,险些往旁边摔去,瞪了贺闲一眼后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廊上的风比教室里更凉些,闻榭把卫衣袖子往下拽了拽。
  得了,觉没睡好现在又要出来罚站。
  他见贺闲走了出来,直接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毫不客气道:“站那边去。”
  贺闲被踹得一个趔起,却像早就预料到似的,单手撑住墙壁稳住了身形。
  非但没走开,反而往闻榭这边又凑近了一步,近到闻榭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惹老师生气了?”孙才德一眼就看见自己班门口两道显眼的身影,他走上前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闻榭板着脸,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半步,和贺闲拉开距离。
  “嗯。”身旁传来声音,不急不缓,“知道错了,下次不犯。”
  孙才德见他立马承认错误的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不错!能改就行!”
  闻榭别开脸,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
  一看就是摸准了孙才德的性子。
  孙才德还有其它事要忙,也不在这跟他们两个多做停留。
  忽然,他感觉卫衣帽子被扯了一下,闻榭被带得踉跄一步,差点撞进身旁的人怀里。
  “你——"他声音咬牙切齿,立马往后退一步。
  贺闲低笑一声,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角。
  闻榭脚步一顿,有一瞬僵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贺闲收回手,指尖沾着一点白色粉末——是刚才在教室被粉笔头砸中的痕迹。
  “有一点渣沾在上面。”贺闲语气自然,目光却落在闻榭微微泛红的耳尖上,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第26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闻榭的脸色都算不上太好,总是黑着脸。
  当然,仅仅是对于贺闲这样而已,其他人过来虽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但很明显的看出脸色会故意舒缓很多。
  并且远不止是情绪上的,闻榭的椅子几乎可以说是贴在了墙上,两人位置中间隔了很大一个距离。
  “诶,”李灼把手伸前去碰了碰前桌桑愉的背,开口道,“他俩又吵架了?跟小学生似的把位置拉这么开。”
  “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呗。”桑愉把背靠在李灼桌前,慢悠悠地转着笔,耸了耸肩,“另外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最好让他们两个都听见,或许这样你可以知道原因。”
  他啧了一声:“你今天很反常啊?平时有个这种事你可是最积极的。”
  “有吗?”桑愉扭过头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教室角落那两位一天天过得跟调情似的,她有病才转后去跟李灼讨论他们是为什么吵架。
  谁掺和谁傻子。
  贺闲看着两张桌子中间的三八线陷入了沉思。
  他微微偏头看向身旁还生着气的身影,窗户被打得很开,阳光直直照进来打在闻榭身上,本就偏棕的头发更黄了,像是发着琥珀色的光一样。
  闻榭趴在桌上,但并没有睡着。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他的桌上,但懒得抬头去看,索性没有动,但桌上的动响越来越多。
  “我不是说了你不许超过这条……”他皱了皱眉,露出一个眼睛,只见他桌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贴满了便利贴,上面道歉的简笔画小人各式各样,没有一个重复的。
  …………
  他直起身,面无表情伸手扯掉了全部便利贴,然后重重扔在正继续努力作画的贺闲面前,“你把我这当垃圾场?”
  贺闲正要开口,衣领就被人拽住,一抬眸便对上闻榭凶巴巴的目光:“再让我看见这个火柴人你就完了。
  他双手举起来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闻榭这才松开了他的衣服,衣领皱巴巴的,可见用了多大力。
  -
  闻榭回到寝室的时候厕所灯亮着,不断传出水声。
  他的桌上多出一个盒子,看着有点眼熟,凑近点便一眼认出是什么东西——一盒凤梨酥,跟上次贺父拿的一模一样。
  之前在贺闲家里尝过这个后他还蛮喜欢的,但可惜淮城买不到这种的。而现在面前这个显然是没打开过的,不是被他吃了一大半那盒。
  “上次记得你还挺喜欢这个的,但淮城似乎并没有一样味的,那离我们这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运过来也要蛮久的。”厕所里水声停了,他见闻榭已经注意到了他提前放这的东西开口说道。
  “我就把我哥那份抢过来了。”
  “……”
  闻榭看着桌上的盒子有些出神。
  贺闲侧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气,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滑进衣服里。
  闻榭移开视线,语气硬邦邦的:“特地抢来给我?”
  “是啊,”他走过来,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声音散漫。
  “还生气吗?”
  闻榭没吭声,把盖子打开掰了块凤梨酥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垂下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贺闲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太满意,凑近了一些:“嗯?”
  他被逼得后退了几步,小腿抵到了床的边缘,无路可退。他别过脸,耳根发烫:“……不气,行了吗?”
  贺闲这才满意地退开:“那就不亏。”
  不亏?
  他愣了一瞬,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是啊,我哥可凶了,我可付出好多才从他那拿过来的。”贺闲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他,眼里含着笑,“他在校门口的那个表情我可再也不想看见了。”
  闻榭微微皱了下眉,他记得贺闲说过他和他哥关系算不上多和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忽然头发被揉了几下,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贺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出现在他面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闻榭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拉开,没好气的开口说道:“活该!”
  头发乱糟糟的,跟炸了毛似的。
  手腕刚被对方松开,他就抬起手把那几撮翘起来的头发压了下去:“确实,是我活该。”
  -
  凌晨。
  闻榭睡不太着索性拿起手机开了把游戏。
  手机屏幕的光芒在黑暗里格外刺眼,他眯了眯眼睛,把亮度调到最低。
  四人小队除了他以外的其中二人没几分钟就被击杀,就剩他和二号。
  场上所剩玩家只有开始的一半。
  他开车到一个地图上没有名字的小屋里搜物资,附近传来脚步声和枪声,他操作人物蹲下身到一个墙边后面。
  忽然,聊天框亮了起来,一直没有发过一个信息和信号的二号发过来一行字——
  现在应该是凌晨,还没睡?
  闻榭正操作人物冲出去的手一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冒着绿烟的盒子。
  他退出这个界面,点进了队伍中二号的主页。
  很简洁,没有任何花哨的装扮,就连头像是一个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