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灯 第126节
  “可怜,弱小。”
  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的笑意早就荡然无存,但唇角仍旧保持着向上扬起的弧度:“所以,你心疼他的遭遇?”
  心疼倒谈不上,纯粹就是一些平常的同情心。毕竟他看上去的确很可怜。
  非要细究的话,还有一部分就是穷人间的惺惺相惜吧。
  唉,她刚来美国的时候比他还要落魄,对于当时的她来说,能够活下去就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她短暂地沉默让面前的男人唇角上扬的弧度也变得平坦。
  这不是爱丽丝第一次被这种人勾引,上一次她拒绝的很干脆,和他的解释也不掺任何谎言。
  那这次呢。
  她在犹豫,甚至,眼里出现了心疼。
  她在心疼谁,心疼一只卖屁股的鸭子?
  他有什么好值得心疼的?
  这一次找她,是想确认一下,她对自己的兴趣是否真的只剩下性。
  但现在,需要他确认的问题太多了。
  他无法确定这种焦灼的情绪意味着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掌控不了全局。
  他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掌控不了了。
  该死!
  他真的很想敲开爱丽丝的脑子看看里面的构造,或者,他可以为她预约一个最好的医生。
  手术甚至可以直接在他的投资的实验室内实施。
  将她多余的圣母心剔除出去。
  姜月迟在里面洗澡,费利克斯坐在外面办公,他工作从来不会避着她。
  姜月迟清楚他并非是相信她,而是相信自己。
  就算她真的拿到了他的把柄,她对他也造不成任何威胁。
  费利克斯可以用这种方法操纵和掌控其他人的人生,别人却做不到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制定游戏规则的那个人。
  他说自己是对的,那他就是对的。
  而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深色衬衫与黑色西裤,没系领带,只有一枚银色的领针。袖扣同样也是银色的,看上去万分低调,却仍旧给人一种内敛的高雅感。
  衬衫下的肌肉处于放松阶段,没有因为充血而变得紧绷,它们看上去只有结实与遒劲。
  刚才的事情让二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虽然费利克斯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他对于很多事情一向都是点到为止。
  费利克斯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放回在屏幕之中。
  会议似乎正在进行当中,姜月迟听见了电脑传出的稳重男声。
  她不希望插手费利克斯的工作。
  不,她不希望插手费利克斯的任何事情。和他有关的一切都非常危险,包括他这个人本身。
  姜月迟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呢。
  妄图驯服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本身就是一次危险的挑战。
  如果成功了,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如果失败了,她同样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她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打算离开。
  手臂却被人拉住。
  “去哪?”他轻轻转动手腕,手指暧昧地贴着她的手腕抚摸。
  “回我的房间啊。”她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费利克斯沉默片刻后,眉头微皱又松展:“回到房间之后呢?”
  “我也很忙。”她叹了口气,希望他能明白,作为社会的底层人士,他们的时间从来不属于自己,“我有工作要处理。”
  闻言,费利克斯松开了她的手:“如果你指的是陪同你的上司去拉投资。”
  ‘贴心’地提醒她,“我劝你还是抓住机会向船上的其他人投出简历。”
  “为什么?”她迟疑片刻,“难道你.....”
  会议似乎被暂停了,他将腿上的电脑放在一旁,长腿交叠地点燃一支烟,“这家公司甚至比不上一家收费的公厕,你认为我会为这种废物浪费时间?”
  听到这里,姜月迟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费利克斯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她。难怪她的简历能够如此迅速的就通过,她还以为真的是自己的能力过硬。
  好吧,她的能力的确过硬。她压根就不怀疑自己。
  唉,刚就业就要失业了,甚至可能会面临工资也领不到的窘境。
  那她下个月的房租该怎么办呢?
  她手上已经没多少钱了。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工作都快保不住了,谁还有心思去管男人。
  晚上她躺在床上久不能入睡,难怪米兰达之前会和她说那些话。
  心情郁闷时,她起身喝了点酒。
  酒挺好的,就是度数高。她的意识开始变得不清晰,又开始究竟米奇和米妮谁才是米老鼠的门面。
  很难选择啊。
  “米奇很帅,米妮很美,该选谁当这个第一呢。”她为难到开始流泪。
  男人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端着碗,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醒酒汤灌了进去。
  “别管那些死老鼠了。”
  因为她的不听话,导致他的耐心丧失,费利克斯的语气有些重。
  姜月迟愣了一下,随后低头开始哭。
  费利克斯皱了皱眉,伸手按着眉心,语气变得有些无奈:“行了,我没有凶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一点。”
  “我没办法冷静,我现在很煎熬,我分不清米奇和米妮谁更好看。”她不知道费利克斯是什么时候来的,她醉的太厉害了。
  费利克斯替她擦去嘴边残留的水渍,单手将她抱去床上,为了让她安静下来,他敷衍的给出一个答案:“米奇。”
  “真的吗?”她的脑袋从枕头中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像个小智障。
  “可我觉得米妮也很好看。”她说。
  “那就米妮。”他将她重新按回去,替她盖上被子。
  她又开始哭,声音委屈:“你根本分不清米奇和米妮,它们一个是男孩子一个是女孩子。”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如果不是看在她喝醉的份上,他真的很想打开舷窗将她扔下去:“我为什么要分清两只老鼠的公母?”
  “它们才不是老鼠,它们是我的青春!”她大声纠正。
  费利克斯阴阳怪气的赞美她:“你的青春还真是包罗万象令人羡慕。”
  “不止呢。”醉酒后她的更笨了,听不懂挖苦和嘲讽。
  以为他是真的在赞美自己。
  “还有住在青青草原的那几头会说话的羊,和脑袋还有耳朵很大的儿子,还有...还有会唱歌的黄色海绵。”
  他给出点评:“你的症状听上去像是毒品吸食过量造成的幻觉,我建议你还是别回中国了。”
  “还有呢,不止这些。”她坐在床上,屁股一点一点地蹭到他身边,用手臂去搂他的脖子。
  费利克斯的长相非常的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他带给人的第一感觉除了优雅从容,就是不好惹。
  绝非的长相方面的不好惹,而是气场。
  他在穿着方面很低调,并不钟意那些印满logo的名牌。
  他的穿着都是由专属的设计师单独设计并量身裁剪。
  那种oldmoney的内敛低调中和了他的张扬作风。
  他其实是个很儒雅的人,至少在气质方面。贵族家族的庞大底蕴让他从出生起就拥有了这一切。真的很不公平。
  他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如此不知足。野心大到能够填平整个珊瑚海。
  可是现在,这样一位拥有强大气场,且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上位者,却被面前这位力气只比兔子大不了多少的女人,伸手攥着领带,拉到跟前。
  男人眼眸微眯,因为她这番无礼的动作,眼底的危险一闪而过。
  直到她的额头碰到他的额头。呼吸像是羽毛,轻柔地触碰他的脸颊和嘴唇。
  同时也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老实讲,她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不清楚她刚才和谁一起待过,廉价的啤酒和廉价的香水混杂在一起。对于费利克斯这个重度洁癖来说,如果放在之前,她现在应该已经被他嫌弃地扔下床了。
  “还有.....”她醉到身体变成一滩烂泥,“一个长了蓝眼睛的洋鬼子。”
  放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变得温柔起来,锋利立体的面部轮廓也趋近于柔和。虽然唇角仍旧挂着似是而非的笑:“在美国,长着蓝眼睛的人不计其数。你白天心疼的那个骚男人也是蓝眼睛。”
  他果然是在意的吧,说别人骚男人。他自己呢。
  明明也很骚。
  衬衫是故意敞开的吗,露出他精壮的上半身。
  肌肉好结实。混血白男的优势大概就是肤色,并且没有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