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灯 第58节
  低沉而充满磁性。
  这种时候再想离开也来不及,姜月迟只能尽可能的弱化自己的存在。
  她以为他的视线会如刀一般不断剜向自己。
  可是没有,他只在刚进教室时不经意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便很快挪开。
  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存在。
  他讲课时用的中文,完全没有半点国外口音,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姜月迟想,他的普通话考试一定过了一级甲等。
  明明上次在社交平台聊天时,他的中文水平仅限于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有人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熟练掌握了一门最难的语言。
  而有人在国外待了四年,英语口语也得不了满分。
  高大英俊的男人讲课之余抬手松了松领带。
  课间有学生举手提问他也会耐心解答。
  姜月迟的恐惧因此稍微缓解,也许是入乡随俗,费利克斯来中国后性情显然收敛了不少。
  讲到舌燥时,对方拿起水杯喝水,于此同时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手机。
  几乎是他放下手机的瞬间,姜月迟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十分明白震动的来源是什么。
  果不其然,解锁点开。
  来自给她发过数张照片的陌生号码。
  很是亲昵的称呼,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手脚生寒。
  ——宝贝,我说过的,我会亲手弄死你。
  她抬起头,或许是她的错觉,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但很快消失不见。
  费利克斯教授从容地继续针对刚才的课程进行讲解。
  声音平缓低沉,全然察觉不出半分要弄死别人的戾气。
  姜月迟握紧了手机。
  完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
  她完了。
  她主动去找了他,在那节课结束之后。
  这种时候和费利克斯单独相处绝不是明智之举。
  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主动去找他。
  其实能察觉出端倪来。
  那些不断靠近她住所的照片,好友公司新赴任的ceo。
  以及来到她所就读的学校任课。
  看似都是他在主动,但每一步都停在了戛然而止的位置。
  姜月迟如果连这都看不懂,那真是白瞎了陪在他身边的那四年。
  费利克斯绝对是优秀的,他的优秀让他不论去哪个国家都能瞬间成为焦点。
  绝非是依靠他完美的长相和性感的身材。
  但不得不说,后面这两样才是最吸引姜月迟的。
  她甚至希望他最好是个什么也没有的花瓶。
  没什么能力的男人往往都会心甘情愿待在家里,当一条听话的狗。
  当然,不是骂人的意思。
  一下课她就跟了过去。
  只是非常不凑巧,费利克斯身边还有其他人,那位是学校院士,他的个子被费利克斯衬托得瘦小。
  姜月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缓步跟在后面。
  对方似乎和费利克斯认识,两人用英语交谈,他喊他费利克斯。
  这是比较亲昵的称呼,因为一般都会喊他的姓。
  aaron先生。
  后者意兴阑珊,显然并不是很感兴趣。
  目光偶尔不经意的往后看一眼,视线短暂交汇,他淡到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令姜月迟心里没底。
  分岔口,闲聊的二人终于分开,姜月迟听懂了院士最后的那句话。
  让费利克斯有空了去家里吃饭。
  他点头:“ok.”o个屁k。
  姜月迟知道,他肯定不会去。
  哪怕去餐厅吃饭他也会使用全新的餐具。
  更何况去别人的家里。他嫌弃那些被人用过的餐具,他觉得那是在吃别人的口水。
  待那人走后,费利克斯终于肯将注意力分给她。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堵墙般,正好挡住风口。
  宽肩窄腰的身材真的很适合穿西装,有种清冷混杂性感的矛盾。
  她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地放在他的胸口,衬衫被微微撑起的弧度很诱人。
  男人掏出打火机与烟盒。
  烟叼在嘴里没有立刻点燃,而是将打火机扔给了她。
  姜月迟会意,他是让自己给他点烟。
  她有些不安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举着打火机上前。
  打火机点燃,他眉头一皱,微微偏头避开。
  而后单手将她拎到操场,最显眼的位置。
  姜月迟:“……”
  她察觉到陆陆续续有几道眼神看向这边。
  她不敢忤逆费利克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他点烟,火舌沾上烟尾的瞬间,她闻到烟草和沉香条燃烧时发出的清淡气味。
  “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这很正常,是我太过分。”
  她后退一步,主动道歉,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打火机攥在掌心。刚燃烧过,还有余温。也算是在这冬日给了她一点暖意。
  他站在她面前,如野兽一般的侵略性和压迫感铺天盖地。
  叼着烟不屑一顾的冷笑:“宝贝,我以为半年没见,你的演技应该会有所长进。”
  “我没有,.....费利克斯,我这几天真的……很害怕。”
  短短半个月,她瘦了好几斤,其实能够明显看出。
  毛衣在她身上有些空荡感,如同套在一副单薄的骨架上。没睡好导致的黑眼圈令她看上去十分憔悴。本就白的皮肤更是毫无血色。
  刚才在讲台上他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确在抖。课也听的心不在焉。
  这种小儿科的恐吓就差点将她吓死,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胆。
  他要是来真的,她还不得当天夜晚就上吊自杀?
  他低声嗤笑,烟灰抖落,正好掉在她的手背上。
  她一直在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手被烟灰烫到了也不敢动。
  此时腰背微弯。能清楚的看见领口下方露出的脊椎骨。
  她这里的骨骼一向明显,手指放在上面甚至能够数出多少节。
  可是现在,看一眼就能数清。
  “离开我之后,找到合心意的狗了吗。”
  费利克斯的手掐上她的下巴,他轻轻一捏,她疼到张嘴。
  姜月迟不敢动,任凭他将那只被他含咬过的烟蒂在自己的舌尖上扫了一遍。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
  “是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将烟叼回自己嘴里。
  毫无疑问,姜月迟是他见过最愚蠢的人。
  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她身上的不安分,但他现在改主意了,他讨厌她身上的不安分。
  她总是撒一些能被他一眼看穿的谎,却还乐此不疲。
  他分明不止一次警告过她,别再指望她那点拙劣的演技能够骗得了自己。
  但她的左耳到右耳之间仿佛是打通的,里面没有脑子。
  他抽着烟,淡声讥讽:“我劝你去玩sm,他们认主,很忠诚,不光自愿当狗,还能光着屁股满地乱爬。”
  她被他说的有点委屈:“我不是这样想的。”
  费利克斯看到她因为委屈而抿起的唇角,冷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继续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