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爵摆摆手:“算了,拉斐尔年纪也不小了,让他在外面过夜也没什么,路德维希你本来就忙,还是抽时间多陪陪雪莱。”
  路德维希为难地看了雪莱一眼,叹气:“不行,必须把拉斐尔接回家。您又不是不知道拉斐尔的性格,万一他又睡在公园里怎么办?上次还好只是被人剪掉头发,这次万一出什么丑闻上头条,我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拉斐尔是个非常随性懒散的人,虽然他私下里烟酒都来,花钱大手大脚没个节制,但他其实对生活品质没啥要求,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是常态。
  有一次,他懒得回家于是直接睡在公园的草坪上,眼罩还让野猫叼走了,因为他皮肤和头发惨白得像鬼一样,清晨来公园打扫卫生的环保阿姨以为这是死人。
  环保阿姨正打算报警叫人来收尸时,又突然停住了,经过一番良心和道德的谴责后,她在拉斐尔身前虔诚地跪了下去,念了一段悼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那头三尺长的头发给剪了。
  剪完后拉斐尔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他的“诈尸”把环保阿姨吓个半死,就差磕头请罪了。
  赶来调节的警察眼睛一瞪:“你不是以为这是死人吗?死人的头发你剪来干嘛?”
  阿姨耷拉着一张脸,苦涩道:“我这不是看他头发好看吗?这样长的头发能卖不少金路易呢。”
  拉斐尔倒是没当一回事,很大方地把剪掉的头发直接送给环保阿姨,听说卖了四千金路易,让阿姨一家人舒舒服服地过了个好年,只是他的头发花了整整两年才长回原来的长度。
  听说拉斐尔不着调的作风后,雪莱也连忙道:“让路德维希去接弟弟回家吧,我不要紧的。”
  “哎呦,那么早就改口叫弟弟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午茶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晚饭后,路德维希出门接他弟弟回家,雪莱又陪公爵和夫人在客室说了会儿话,直到晚上九点才揉揉笑得都僵硬的脸上楼休息,演戏可真辛苦。
  等到晚上洗漱完毕后,雪莱正要做睡前祈祷时,门外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别碰我!不是omega都不许碰我,你恶不恶心?”
  “呵,我碰你的时候还少吗?”
  是那个弟弟回来了?我要不要出门帮忙?
  犹豫片刻后,雪莱在睡衣外面披上外套,打算去外面看看。
  屋内没有点灯,客室上相拥的身影浸在泛银的月光中,圣洁得让人不愿出声打扰。
  路德维希坐在客室的沙发上,腿上躺了个白发男子,雪莱吓了一跳,虽说他头发的金色也淡到发白,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发须全白的人,倒让他想起话本里的女鬼,阴森可怖得很。
  可能是因为正处于发热期,白发男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他的脸,他看上去很瘦,躺在路德维希怀里挣扎时,好似一条白蛇在扭动身躯,让眼前的这幅场景显出几分色情来。
  雪莱眼尖得注意到他右唇下方有一颗棕色的小痣,像是吃甜点时不小心留下的巧克力碎屑。
  “康拉德,把拉斐尔的抑制剂拿过来。”
  吩咐副官去拿抑制剂后,路德维希伸出手将他的长发绾到耳后,眼神细致缠绵,那种温情脉脉的氛围仿佛谁都不能插足。
  雪莱一愣,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但还是踌躇地走上前,问道:“请问他还好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路德维希好像这才注意到雪莱,他皱眉:“雪莱你快——”
  不等他说完,雪莱眼前一花,一个白色的身影朝他扑过来。
  “啊——”
  一只冰冷的手将雪莱大力扯到身前,这只手对于男人来说或许过于纤细,但对雪莱来说却蕴含不可抗拒的力量,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好可爱的omega,你的味道我老远就闻到了,你好香……”
  视野正中央里是一张白皙的脸,清秀得像个女孩子,这张脸和他的脸贴在一起,雪莱生平第一次听到从自己的胸膛里响起的心跳声,不知所措。
  嘴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呼吸被夺走,雪莱下意识地想张开嘴呼喊,却再次被含住嘴唇,唇齿辗转间,他因大脑极度缺氧而近乎窒息。
  “嗯……哼……”
  男人纤细的手指爱怜地托住雪莱的后脑,手腕处靛青色的刺青暴露在空气中,苍白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那双紫水晶般的瞳孔里跳晃着近乎妖媚的光,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钻入他的鼻腔。
  发热期的拉斐尔意识并不清醒,他压根不知道眼前的omega到底是谁,只是像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地往雪莱口中不停地索取。这个吻是如此的奔放,密集而热烈,两人唇齿厮磨间不停地发出津液交替的暧昧水声。
  “嗯……哼……”
  暧昧的湿喘声不断地在雪莱的耳边响起,让人面红耳赤。
  炙热的激吻和拉斐尔身上的香气让雪莱甚至忘记了反抗,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有人大力将他们分开。
  路德维希一把将拉斐尔扯回来,脸色难看道:“抱歉,雪莱,他发热期到了,可能把你当成外面的人,我替他向你道歉。”
  雪莱一愣:外面的人?意思是我像个不三不四的omega吗?
  “我现在要带他去房间打抑制剂,放心,刚才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朝雪莱点头后,路德维希面色凝重地把不省人事的拉斐尔扛回自己的房间,而雪莱依旧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没从那个意乱情迷的湿吻中回过神。
  他站在原地,面上残留着因窒息泛起的绯红,唇边甚至还留有暧昧的水渍。回过神后,他恼羞成怒地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狠狠地清洗自己的嘴唇。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下流的登徒子!
  那样轻浮的人,名字却叫拉斐尔,神御座下七大天使之一,他简直玷污了这个名字。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雪莱气得全身发抖。
  几个深呼吸后,他抬起手腕,一丝淡淡的紫罗兰香气钻入他的鼻腔。
  是那个alpha留下的信息素。
  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爱,那个轻浮的alpha居然拥有这样的信息素,简直可笑。
  第6章 异端
  “嘀嗒——”
  挂钟的秒针机械地转动,卧室的光影不断地变幻,公爵府后花园的郁金香花瓣悠悠地飘进房间,落在熟睡的人的眉梢。
  雪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杏黄色的日光从明净铮亮的玻璃窗里透进来,在地板上洒下斑斑点点。
  这时他才缓慢地反应过来他现在不是在米兰,而是在珲曼共和国的首都奥丁,他未来丈夫的家中。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女仆的敲门声:“雪莱先生,八点钟要在餐厅用早饭,您该起床了。”
  “好的。”
  因为昨晚那个激烈的热吻,雪莱一整夜都没睡好,眼睑处泛起睡眠不足的青苍,他换好衣服走出门时,楼下正好传来玛蒂尔达尖锐的嗓音:
  “把你的衣服给我穿好!这里不是巴别塔!你也不是牛郎!”
  “你怎么这么事儿多,家里又没外人,你更年期到了?”
  和玛蒂尔达对话的声音懒懒散散的,是昨晚那个轻浮的alpha。
  刚准备下楼的雪莱皱眉:这人怎么和母亲都这样说话?虽说玛蒂尔达夫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和长辈这样说话真是没有礼貌。
  清晨的阳光透过拼花玻璃窗照进客室,一扇写意的水墨屏风倚墙而立,正对着屏风的是张豪华的真皮长沙发,沙发前是张楠木小桌,桌上摆着一瓶快要见底的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起起伏伏。
  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拾起威士忌旁边的银质烟管,指尖的火星明明灭灭。那个男人背对雪莱,苍白的长发密密丛丛地堆在软枕上,发尾铺散开来仿佛一匹极品丝绸。
  玛蒂尔达无论何时都是副盛装打扮、满面铅华的模样,她一身真丝刺绣的长裙,烦躁地用手挥散面前的白烟:“一大清早就喝酒抽烟,抽死你得了,我可不想吸你的二手烟。”
  “牛郎”卧在长沙发的一角,轻笑道:“那你可以不坐我面前呀。”
  “凭什么?这是我的沙发。”
  “好好好,那我走。”
  他起身想离开,缀有长长丝绸流苏的小毛毯顺势从他身上滑落,华美狰狞的刺青顿时暴露在空气中,靛青色的花蔓像蛇一样在他皮肤上游窜,妖异又性感。
  刚下楼的雪莱冷不丁看到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男人清秀的肋骨和华美的刺青晃得他大脑发眩,他发出“啊”的一声低叫,又连忙把声音咽回喉咙。
  清晨微寒的空气中,站在客室中央的男人上身赤裸,他的肌肉并不是壮汉那种虬结狰狞的状态,而是像美少年一样消瘦又有力,手臂上方的肌肉线条锻炼得非常完美,似乎他身上那股甜腻的花香还在空气中若即若离地浮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