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实录:启航1926 第84节
  理论上,与美元圈的交易,需要“货币互换”,即各自按照币值,交换一部分对方的货币,在各自国内进口需求的时候,可以使用对方的货币,双方一直保持平衡。
  所以这个时空的未来,除了李思华计划的沿海可以使用美元的“自由贸易区”以外,未来国内以内循环经济为主的格局,已经定局。
  前世从全球化外循环的过程中,中国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以至于在美国主动开始“逆全球化”之后,中国反而成了全球化的主要旗手。为什么这一世李思华要反其道而行之呢?主要是因为两大因素。
  第一是在这个时空的资源等基础条件不同。如果李思华的地缘构想成立,意味着本国的资本、领土、耕地、其它资源以及市场、人口的规模,都要比前世大过50%以上,这意味着,实施内循环的余地,相比前世要大得多。
  第二是对于国家未来的定位不同。前世实际上是在前三十年没有蹚出自己独立道路的前提下,加入了美国的经济圈,那你就只能忍受美国的剥削和不合理规矩。货币就是其中一个,这在合作良好全球化蓬勃发展的时候,当然没有问题,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但是逆全球化开始,美国视中国为敌人的时候,你就感到极大的痛苦了,例如货币其实是非独立的,必然受到美元的极大制约。
  在这个时空,无论是主席还是李思华,都认为既然是人民中国,那必然是走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道路,既然能够有更多的本钱,干嘛要去当美国的经济附庸,忍受这一段剥削?而且在这个时空中国会更强大,按照前世的逻辑,美国“脱钩”翻脸的时间,肯定也会更短暂。
  当然,内循环的基础,是本国国民必须具有消费力,而这不正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奋斗目标吗?
  历史的轨迹,又被重重地修改了一段。
  第137章 开放、正义和绥远
  在李思华前世,她一直很反感一种说法,那就是“对外开放”是无上的宗旨,不开放就要落后挨打,就是保守因循,建国前三十年落后的原因,就是因为闭关锁国等等。当时这样的宣传,可谓铺天盖地。实际上,这都是对小朋友般的智商说的。
  对外开放从来就不是任何国家的宗旨,只是一种战略手段,是手段而不是公理。公理是自然的规律,人类只能遵循。而手段则是根据需要来灵活应用的。把手段当成公理,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幼稚或者说愚蠢而已。
  美国和德国,在其资本主义社会发展之初,就是典型的反对对外开放,虽然谈不上“闭关锁国”,但其市场的主体,就是实实在在地对外国、尤其是霸主英国封闭的。
  为什么呢?因为自身的产业幼稚而弱小,需要成长的时间。过早开放的话,肯定打不过英过国的同类企业嘛。那不就是让英国的企业占据了国内的市场,而自己国家和民族的企业发展不起来,从而让自己国家一直忍受英国的经济侵略吗?
  美国和德国都很清醒,他们知道,内循环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外循环。自身的经济体系才是主体,外贸只是补充。
  她前世中国外循环的成功,只是一个特殊的例外。逼不得已开放后,因为中国有巨大的市场规模、巨量的人口,才使得在外循环被西方经济侵略的同时,国内的产业,能够逐渐从幼稚走向壮大,强大起来,而这个成功的过程,还是留下了无数的破绽和缺陷,各种的后遗症。
  前世如果中国的国家和市场规模没有那么大,那么就是韩国那样的下场。看上去经济热热闹闹,其实主权根本不在自己的手里。例如韩国最大的企业三星,大部分股权都是美国人的,这自然是更高明的经济侵略手法,你们不是要民族企业、不要外国企业占据优势吗?那就给你们民族企业,其实每个企业,背后都是美国资本。天天拼命赚钱,其实给自己赚的,不过是个寂寞,大头还是美国人的。
  所以列强的对外贸易政策,从来是需要保护本国的时候,就“保护国家安全”;需要产业扩张的时候,就“尊重自由贸易的精神”。对外开放就是一扇安全门,要控制着这道门的宽窄,需要宽的时候宽,需要窄的时候窄。
  而且李思华从前世的经验深知,西方“自由贸易”背后邪恶的宗教种族主义。在一次会议中她向西华政治局的同志们仔细地阐述了西方“因信称义”的邪恶逻辑:
  “出自圣经、被西方新教尊崇的“因信称义”,表面上只是说只有虔诚信仰上帝的人,才是正义,而不在于遵守教会的规条。这不足为奇,很多其它宗教,其实也有类似说法,但没有一个像西方一样,从这里衍生出无数的宗教种族歧视和强盗行径。”
  “在现实中,西方是如何履行“因信称义”的呢?就是只有他们的自己人才是“义人”,才需要遵守所谓的“契约精神”,至于自己人以外,那都不是人,契约完全不必遵守,而对于异教徒、异民族的抢劫、强盗、屠杀,任何的行动,都不违反新教的教义,因为那些都不是人,是“贱民”、“非人”,上帝只会因为屠杀者的“虔诚”而欣喜。”
  李思华想起了前世一件著名的事情,那就是美国总统拜登骂俄罗斯总统普京是“贱民”,呵呵,说是口误,实际上内心就是这样想的,其哲学根源,就是来自“因信称义”。
  “西方对于与其它国家的“自由贸易”,其实是“如果我要与你自由贸易,将货物卖到你国,你不得拒绝,这是正义的;而如果我拒绝与你的自由贸易,不许你国的货物卖到我国,你也不得拒绝,这也是正义的,因为你不是信仰上帝的我族义人。”这就是西方自由贸易的实质。”
  前世乌东战争,西方国家纷纷没收俄罗斯人的私人财产,整体表现出强盗的嘴脸,让全球其它国家目瞪口呆,因为这完全违反了他们上百年来宣传的诸如“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等所谓的“自由世界的根本原则”。其实完全不奇怪,因为俄罗斯人,是被他们视为“贱民”、“非人”的,在“因信称义”的大原则下,他们内心认为,自己并没有违反那些神圣的规则。因为那些规则,是对上帝的本族“义人”的,至于俄罗斯人,那是人吗?
  “在“因信称义”这种邪恶逻辑的基础上,演变出了西方的各种“双重标准”,虽然我们看起来极为无理、蛮横和扯淡,但他们确实就是这样信仰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义人,不需要与异教徒、异民族遵守同样的规则。”
  “例如,他们在国内镇压民众,那是“保护公共安全、维护社会秩序”,而我们在国内镇压反革命,那就是“血腥屠杀镇压民众”;美国人几乎将印第安人屠杀殆尽,将剩余的少数人赶进生活艰难的山区,叫做“印第安人保护区”;如果我们镇压少数民族的上层独立分子,解放少数民族,他们就会叫成“极权政府镇压和屠杀少数民族”。这样的例子,未来我们在建国后,与欧美打交道的时候,会频繁地、不断地碰到这类“驰名双标”,不需要诧异,这种邪恶,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思维,觉得理所应当的存在。”
  “美国著名的斯坦福大学,是一对所谓 “乐善好施”的斯坦福夫妇捐资兴办的,捐钱建大学,大家总以为他们是真的善人,肯定是内心确实光明的吧?可是告诉同志们,这个斯坦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和魔鬼,当年他承包工程,聘用大量华工,一直拖欠工资,而当最后华工来讨要薪资的时候,他却将这些华工活埋。”
  “斯坦福大学,是在华工的白骨和冤魂之上修筑的。斯坦福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我们的同胞当成是人,那些华工,对于他而言,只是“人形的牲畜”罢了。”
  “所以同志们,未来与西方打交道的时候,要始终清醒地认识到,对方在内心,有意无意地会将我们视之为贱民,根本不会有双方如何才是公平的概念。与西方打交道就是一条,用实力说话。这与我们民族思维的习惯,是完全不同的,不要用我们的思维去揣度对方的行为。我们的公平,用我们自己的实力来维护、来守护。”
  “西方的这种邪恶,来自于他们从根本没有文明传统的蛮族,在最近几百年,由于大航海抢夺屠杀其它民族而突然崛起,从而由极度自卑转向极度自负的思维。西方文明的本质是海盗,思维行动的习惯也是海盗的那一套,打得过就抢,打不动就贸易,贸易能占便宜就贸易,不能占便宜就不做。”
  “如果我们的同志不能记住西方的本质,未来就会吃亏受损失。所以一定要有清醒的认知。千万不要有“以我心换你心”、“人都是善良的”之类的幼稚天真。你的付出,他们会认为是理所应当,是对他们信仰上帝的奉献;而你的反对,他们会认为那是非正义的,你就是罪人。”
  “西方发展到现在,海盗的武器也开始多元化。除了军事战争,目前发展最快的就是金融武器。”
  “政治是分配的艺术,而金融本质上是政治的延续,是除了战争以外最快的转移财富的利器。这是美国和英国这样的西方国家,对于金融如此重视的根本原因。”
  “我们也要重视金融,一方面要学会使用敌人的武器来对付敌人。另一方面,我们要利用金融有益的一面,即作为实体经济杠杆加速器的功能,加快经济建设和发展,尽快地让我们国家强大起来。”
  “货币是金融的载具,所以我们才会如此重视货币体系的良好建构。”
  李思华对政治局的这堂讲课,让高层领导们包括主席都大开眼界。原来西方的统治阶级和西方民族,深层次居然是这样的人和民族,用这个角度去看西方的很多难以被中国人理解的行为,就解释得通了。
  很多事情从中国人哲学的角度,感到难以接受,而西方居然认为那是理所应当,背后就是这样的邪恶思想啊。你以为西方是毫无人性,其实人家是更进一步,根本没把你当成人,所以做任何邪恶的事情,都觉得是毫无顾忌、毫无心理压力。
  这也让同志们对西方更加警惕,这是中华民族难以与之共存共荣的民族和文明体系。尤其是一些曾经留学的同志,例如当初在法兰西的那些人,都开始反思自己在西方时,与西方人打交道所得到的印象。
  绥远的易帜,震惊了全国,不但是对蒋介石政府,在山西的阎锡山地方势力,更是震怖。
  阎锡山对此愤怒之极,他的所谓“晋绥军”,现在只能称之为“晋军”了,没有了“绥”嘛。
  当初傅作义向他求援,他确实不愿意出兵,因为对于西华的强大,他也已经有若干消息。而如果救援绥远失败,恼火的西华会不会马上进攻山西?1935年的阎锡山,已经失去了1930年发动中原大战前的自负和信心,现在能守住山西,做个土皇帝,就是他余生最大的期望了。
  但是,他始终没有想到,傅作义最后会一枪不发,干脆了当地投降了西华,这远远超过了他的心理底线。他本来心理已经做好了傅作义战败的准备,此人还是可用之才,如果逃跑到山西,他还是要用此人的。结果倒好!
  阎锡山现在是满腹心酸,为了维持山西的局面,他容易吗?
  1932年利用918事变,他东山再起后,为了缓和与蒋介石的矛盾,消除他对自己的疑虑,自己提出了“自强救国”、”造产救国”等口号,制订了西省政十年建设计划,全力以赴进行经济建设,并将三分之一以上的军队,用于筑路,以示不再穷兵黩武;对民国中央的重大决策,表面上则完全拥护。
  经过这3年多的努力,在山西,创建了包括采矿、冶金、采煤、发电、机械、化工、兵器、水泥、皮革、毛纺等轻重工业厂矿在内的“西北实业公司”,修筑了长达860余公里的同蒲铁路,整顿了山西省银行,新建铁路、盐业、垦业等银号。现在阎系的官僚资本体系,资产已经超过了1亿银元。完全可以说,山西建设的规模之大,投资之少,速度之快以及效益之高,在国内名列前茅。
  他一向以此自负,自己的建设之能,包括蒋介石之流在内,环顾宇内,谁能比得上?结果出了个西华!
  他的耳目情报,当然不是傅作义可以相提并论。在绥远遭到威胁后,他就详细地打听了西华的情报,越打听越心慌。
  对于西华的工业建设,他并没有重视,这是他的自负心,以为和自己的差不多。但是对于西华的军事力量,就让他非常恐惧了。
  至少50个以上欧洲标准的1.6万余人步兵师!总兵力肯定超过了80万人。这个确认无疑的消息让他牙疼。这样的势力,“晋绥军”如何能是敌手?
  所以他前些日子,不得已之下,向蒋介石求援。蒋介石倒是答应了,很快会派遣5个中央师来山西。
  他现在山西的晋绥军大约有62个团,约12万人,加上炮兵等其它武装,大约是13万人左右的正规部队,等到中央军5个师到了,总共军队数量会达到20万人左右。但对于能否应付西华军,仍然是内心无数。
  至于进一步动员扩军武装,他觉得没什么用,一下子哪能训练得出来。而且山西的财源是有限的。他这个山西人平生最是惜财,可不愿意全都让军队被花销了。
  只能是希望西华暂时心满意足了吧,千万不要进攻山西。阎锡山叹息了一声。
  如果说山西阎锡山的态度是萎缩畏惧,那么察哈尔的日军和伪军则是磨刀霍霍。他们的信息没有那么灵,这个时候对于西华几乎还没有什么认识。在他们看来,傅作义居然投降西华了,让西华白白地占了绥远,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把绥远抢回来。
  这个年代的日军,在二二六之后,各种野心勃勃的日本军官,不断“独走”,就是要挑衅中国人,以便侵略中国,占领中国国土,博得“战功”,好带来自己的荣华富贵。至于那些汉奸军队,则一门心思,都是抢地盘的思维,毕竟,多一块地盘就多一份财源,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也就更重要。
  在1935年,日军在北方侵华的矛头,主要方向就是察哈尔省。
  在这一年的冬天,日军指使伪军李守信部,占领了察北六县和察东八旗,又在1936年2月成立了伪“察哈尔盟公署”。而日本在察哈尔得手之后,下一个侵略的目标,自然就是绥远。所以对于西华占领绥远省,自然是反应极其强烈。
  可笑的是,负责“蒙古”方向的关东军,居然还派遣北平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太原特务机关长和知鹰二等人,到归绥西华驻地威胁西华,被当地驻军报告给李思华后,被她下令当场枪决。当时她也奇怪,日军怎么会觉得自己还能够威胁西华?把西华当成了蒋介石和那些地方军阀?不过后来一想也不奇怪,这几年的日本军部,其实是混乱的,彼此的情报,并没有那么共享,关东军的一些高层,对于西华一无所知,也是可能的。
  不过这还是引起了她的警惕,原来预定在绥远驻军一个军的,结果在青海战役结束后,她还是决定,要在绥远省驻扎2个军6个师,充分做好对日军的作战准备。谁知道关东军会不会发疯呢?历史也可能变化。
  何况,本来在1936年的10月,关东军的一部分军官,就策动伪军发起了著名的“百灵庙”战役,在她前世的历史上,傅作义因此又大大出名,他带领35军等部,击溃了来犯的伪蒙军,收复百灵庙等地。
  所以西华军在绥远的布置,变成了在归绥(即今呼和浩特)以东,临近察哈尔的省界上,布置了一个军,作为前军;而在归绥与包头之间,布置了另一个军,作为后军,每个军都接近5万人,总计约10万人,绝对算得上重兵云集了。以此时日军在察哈尔的实力,根本无从对敌,更不要说伪军了。
  在李思华看来,现在打百灵庙战役,并没有太大意义。会让日军对于西华军的了解更深入,并不利于未来的对日作战。不过如果日本人还是昏了头,一定要来侵犯绥远,那就只能让他们提前尝尝被歼灭的滋味。
  不过日伪军从那以后,一直没有进攻。绥远与察哈尔的省境,倒是经常发生摩擦,那些伪军很多时候会小股挑衅,试图抢一把什么的。不过后来就很少了,因为都被消灭了,而西华的特战部队,则不断进入察哈尔,到后来几乎整个察哈尔,伪军部队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2年多以后,李思华才通过缴获的日军文件,才了解到当时的关东军,确实准备发动百灵庙战役,不过最后被关东军总部终止了。
  在西华军枪毙日谍后,被激怒的日伪军官员,在日本关东军的操纵下,在化德成立了傀儡政权,即所谓的“蒙古军政府”,以德王为名义上的统领。由日军供给军费和武器弹药,在各机关和军队中,配备了由日本人充任的顾问、指导官和教官。
  伪蒙军共编成2个军、9个师,总人数在1万人以上。第1军军长李守信,辖第1、第2、第3、第4师和炮兵团等,驻张北地区;第2军军长由德王兼任,辖第5、第6、第7、第8师和炮兵团等,驻化德。剩下的第9师为警卫师。
  伪蒙军虽然成立的时候嚣张,但等到1936年底、西华开始对察哈尔进行先期渗透的时候,就开始倒大霉了,不仅是其小股部队,经常遭到西华特战单位的连续打击。就连其主力大部队,也经常遭到西华的打击,甚至第一次的b-17高空轰炸演练,就是以李守信的军部为对象,导致李守信重伤。
  所以等到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的时候,伪蒙军实际上已经不剩下多少人,一共只有2000多人的残兵败将,在装甲铁流中被一洗而空。
  至于关东军的停止进攻,自然是石原莞尔等带回的情报,石原莞尔主要是战略观察,倒还罢了。主要是情报机构提供关东军的军事情报,即西华军估计有70~90个陆军师,陆军主力为1.6万人左右的大师团,还有一些其它单位,总数可能达到了130~150万人,西华军还拥有大量的空军。
  这样的情报对于关东军自然是一桶冰水,他们虽然狂妄。但也知道,靠着那些伪蒙军去进攻绥远,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日军本部此时兵力有限,尚未扩编,面对苏联在远东强大的压力,还不是进军察哈尔的时候。
  所以,最终此事就偃旗息鼓,历史上著名的“百灵庙”战役,也就因此消失了。
  第138章 全面渗透(一)
  西藏,罗布卡林。
  热振活佛转动着手中的108颗念珠,心思有些不定。
  他是此时西藏噶厦政府的摄政,所谓噶厦,“噶”是命令的意思,“厦”是房屋的意思,“噶厦”就是发号施令的地方。噶厦政府办公是分冬天和夏天的,冬天在布达拉宫,夏天在罗布林卡。
  十三世达赖(土登嘉措)于1933年去世,而十四世达赖此时还没有。历史上那个背叛祖国的达赖喇嘛,1935年7月才会在青海的湟中县出生,而到1938年才会被选为转世灵童,成为第十四世达赖喇嘛(丹增嘉措)。
  但他这个摄政,其实也做得艰难。
  上头没有达赖,他这个摄政威信有限,并不能决定噶厦政府的所有大事。清廷规定的噶厦政府的体制,一直都延续了下来。噶厦设有设噶伦(行政主官)四人,三俗一僧,他们的官职为三品(清朝时的规定,达赖喇嘛为二品,摄政为二品,噶伦为三品),一切重要事务,都由噶厦议决后,上呈达赖喇嘛或摄政核准执行。
  如果有噶厦不能决定的重要事务,如战争、议和、选举摄政及达赖转世等问题 ,就由噶厦呈请达赖喇嘛或摄政召开“民众大会”,藏语称“冲都”。与会的都是各机关官员代表、三大寺堪布和贵族代表;农奴和奴隶当然没有资格参加,其实就是达官贵族会议,最终还是取决于几个头面人物的决心。
  所以他这个摄政,虽然在没有达赖的情况下地位最高,但这个“核准执行”之权,是很微妙的。几个噶伦,无论是谁有事情递交了上来,他能轻易地就否决了?很多时候还是这5个人甚至更多人,要一起商量。
  这两年最让他头疼的事情,就是西藏偏向英国还是中国的问题。在他们心中,本质上是中英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影响他们这些西藏贵族自身的利益。而由于此时英国当然是强势,所以众人之中,偏向英国的居多,而他热振,则认为英国远在天边,从长期看西藏还是要受中国的制约,这是地理天然决定的,所以他就被认为是“亲中派”。这让他感到很委屈,他是一心为了西藏自己的利益。不过很多人,其实也不过就是找个理由攻击他而已,谁让这个摄政的大位格外诱人呢?
  按照十三世达赖留下的策略,不要一定站到谁的台上,做好中间摇摆就行。真的选择了单边的立场,噶厦政府就没有退路了。对于老达赖的策略,他是打心眼里赞同的,只不过,因为民国比较近,他相对更偏向民国一边而已,但也没有太过。
  但自从那个西华崛起,事情就开始有了巨大的变化,整个噶厦政府变得越来越不安,大家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
  一开始,是那个西华剿灭了刘文辉在西康的力量,他们占领了整个西康地区的东部,但没有越过金沙江。这让噶厦政府在最初的担心后,稍稍放下心来。
  西康地区虽然是民国意图设立的一个省,但实际上,从来是四川和西藏噶厦各分一块。基本上,是以金沙江为分界线,金沙江以东,是四川管辖,那个刘文辉,当初他的势力也就是到此为止。而金沙江以西,就是西藏噶厦管辖,为此,当初的老达赖,还和康区的汉人势力打过几仗。
  所以,在西华在金沙江以东停下来,然后几个月没有越过这条“隐形”的分界线之后,噶厦一度认为,也许西华默认了以前的格局,毕竟对于汉人来说,西藏这块地方大多数地域穷山恶水,不一定感兴趣。
  但现在发现,这只是自己在安慰自己,从1935年的夏天开始,噶厦政府就不断发现有西华小股军队越过金沙江,到达宁静(今芒康县)一带活动。
  藏军试图驱逐,结果却是一败涂地,这些西华小股军队的火力极猛,藏军完全不是对手。以至于到后来,就算藏军知道有西华军出没,也不敢动。
  当时噶厦政府大为震撼,动员了几乎全部的机动藏军9个团(大约7千多人),但有一段时间,对方的活动平静了下去,所以噶厦政府除了将这9个团,布置到金沙江西岸附近警戒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今年开春后,形势大变,对方大军(其实是地方部队)已经越过了金沙江,藏军与之交战,结果3个团被全歼,还有1个团也损失了大半,完全不是对手。
  好在西华军进军并不迅速,他们又在宁静地区呆了下来,据说将当地头人都抓了起来,“解放”了所有农奴,把他们汇聚到一个一个他们选择的居住点,建设所谓的“乡寨”,这完全颠覆了噶厦的传统统治。
  西华的作为,自然引起了噶厦政府的高度敌视。这不是传统的要噶厦臣服的做派,而是在挖噶厦政府的根呀。
  所有现在很多人要求向英国求援,让英国人来打西华。想到这里,热振不由苦笑,这些人毫无见识,西华又不怕英国人,据说他们就是从在缅甸、一下子消灭了从印度派来的6个英印师后崛起的,英国人敢出兵吗?
  而且英国人又是什么好鸟?真的出兵了,说不定就赖在西藏了,到时候的统治者究竟是噶厦还是英国人?而且这样肯定会彻底激怒西华,一旦失败,噶厦政府,恐怕就完全不存在了。
  所以原来犯了一个错误,因为西华是“赤色”政权,所以在西华占据西南三省的时候,噶厦政府没有派人,完全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现在人家腾出手来,就开始收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