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场闹剧越来越邪门。
  郑三的酒彻底醒了,他将信将疑打电话给助理求证。
  林竞已经顾不上苏涸,就要去拦郑三。
  包厢里的其他人哪还有看戏玩乐的心思,都纷纷找借口离开,害怕惹上一身骚。
  苏涸捂着耳朵缩在角落,小心脏砰砰直跳,像只缩成一团努力保护自己的仓鼠。
  他看着郑三不知又听到什么惊天消息,脸色突变破口大骂起来,摔了手机和林竞当面对峙。
  林竞初时还不肯承认,维持着一本正经的姿态斡旋着撇开关系,但争吵逐渐演变成推搡,两边带来的人顷刻间加入混战。
  局势瞬间扭转!
  一场针对苏涸的阴谋,变成了狗咬狗的斗争。
  叫骂声与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乱作一团!
  苏涸屏住呼吸,躲着飞溅的酒水和玻璃渣,降低存在感慢慢向门口挪动。
  蓦地,一副碎裂的眼镜飞到面前。
  他一偏头,混战中的林竞鼻青脸肿地瞪了他一眼,看样子气得不行,苏涸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迅速打开大门溜了出去。
  闭合的大门将愈演愈烈的争吵声甩在身后。
  他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不见天日的会所中重回阳光下,苏涸站在会所大门口,激烈的心跳还未停止。
  他缓缓松了口气。
  活下来了……
  可是,过不了多久还是要死的啊!
  苏涸这时才有时间思考自己的未来,既然投奔反派才是导致原主死路一条的原有,那他不这么做不就好了。
  不去盛家,不投奔反派boss,也不去男主身边做卧底,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下一秒,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苏涸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
  陈秘书(盛氏)
  备注中的“盛氏”正是原主投靠的大反派,传说中的盛氏集团董事长身边的秘书。
  苏涸心头咯噔一声,慢吞吞按下接听键。
  “苏先生,您这几天有时间吗?关于我们之前谈好的事情,盛董想跟您当面聊聊。”
  苏涸愣了愣,听这话的意思,原主似乎并不是在这次“酒吧事件”之后才与反派勾结上的,反而是早有预谋!?
  ~
  南半球狮城正在举行的世界挑战赛现场。
  嘟——嘟——
  两声提示音过后,五盏红灯熄灭,场上的赛车同时踩下油门发车,引擎的声浪顿时响彻天际。
  “mg车队在之前的排位赛里抢到了杆位,这次的发车位置相当有优势啊,一号车手稳住了第一,看能不能把优势保持……哎呀!我话音还没落,mg一号就被超了!”
  现场回荡着解说员略显激动的声音,看台vip室懒懒坐着的人挺起了腰背,眉头皱起。
  解说员话锋一转,语气隐有遗憾。
  “太可惜了,原谅我不得不提,如果不是mg车队的王牌车手受伤临时退赛,mg这次毋庸置疑可以角逐前三甲!毕竟狮城站的记录还在他手里!”
  此话一出,现场的观众席顿时有些骚动,解说员顺势看向滚动播放往届比赛精彩画面的大屏,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据说这位天才选手或将因伤选择退役,如果下个赛季依然见不到他的身影,那真是我们的遗憾!”
  画面中,正在驾驶法拉利的车手整张脸被头盔遮住,手上一动,急速行驶的赛车转瞬间找到了最佳进弯角度,完美超过前车。
  大概是连导播也怜爱被遮住的那张脸,下一秒就切了一个领奖台的片段。
  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立体精致的面孔。
  无数闪光灯瞬间涌上来。
  他撩了一把被压变形的头发,碎发下的轮廓深邃眼神锐利,完美的长相、优越的成绩以及神秘的家世,让他成为媒体推崇的传说级车手。
  片段最后,一排花字张扬地打出了他的名字
  ——盛矜与。
  缅怀完了明星车手,解说员继续专注比赛:“mg一号似乎想尝试压线入弯,但可惜角度选得不太好,被sat的二号封住了进弯线……”
  vip室里。
  mg车队经理朝身边的人气吼吼道:“嘶,这小子给我逞什么能!都想学你玩险得,对自己的能力没点数,你现在就是单手上去开都开不出这个水平!”
  “少撺掇我,我现在是伤员。”座位上的盛矜与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他兜帽下遮盖住半张脸,额头上扎着绷带,小臂腕骨附近还带着固定支具,看上去属实有些凄惨,但懒散从容的语气又将一身伤病的感觉冲淡了。
  天边最后一点夕阳隐没。
  盛矜与看了看手表时间,起身就要走,经理赶忙叫住他问道:“真就确定回国了?还回来吗?”
  经理总有种预感,他这次回国养伤只是个借口,回去了怕是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再说。”
  盛矜与摆了摆手,离开了vip室。
  创伤后的肌肉组织一阵阵抽痛,细细密密不见消停,烦得他眉头总拢着一团阴云,刚一出门,催命的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
  盛矜与冷笑一声,意料之中地接了起来。
  “我爸有事?”他直截了当问道。
  对面的陈秘书没想到这大少爷开口就这么直白,准备好的寒暄词也没机会出口,转而道:“少爷,盛董挂念你的身体,让我来问问航班时间,光洲多雨,路不好走,我们好安排人去接。”
  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话在盛矜与嘴边打了两个转,大发慈悲没有说出口。
  他跟他爹的恩怨自打他出生起就开始,一直到盛矜与今年22岁,依然纠缠不休愈演愈烈。
  “不必,直接说重点吧。”他一点也不想听这些恭维斡旋,态度明晃晃摆在这里。
  陈秘书只好开诚布公:“您回来以后要接手盛世部分产业,必定繁忙,也不利于伤口恢复,盛董给您安排了一位助理,能替您分担一点。”
  说得好听是助理,其实不过是个全天候监控探头罢了,他爹给他安排的是个货色,盛矜与心知肚明。
  就像古代朝堂老皇帝给太子身边塞眼线一个道理。
  没有感情,全是算计。
  盛矜与懂装不懂,停在电梯前,反问道:“我不是已经有方特助了么,他完全可以。”
  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陈秘书笑了笑,继续周旋:“方特助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多一个人,正好能协调少爷的工作和生活。”
  听听,多么冠冕堂皇。
  电梯门反射出盛矜与兜帽下的一张俊脸,他挑了挑眉,冷哼一声:“行啊,那来给我暖床正合适。”
  第2章
  七月的光洲正是又热又潮的时候,刚刚过去一阵雨,道旁的棕榈树被风打得摇头晃脑,阳光重新越过云层,透过玻璃照在苏涸身上。
  昨晚他回到苏宅时还带着一身红酒渍,头发沾湿粘在一起,看上去有些狼狈。
  苏宅的佣人都只远远看着,没有要上前关照的意思。
  苏涸循着一点原主的记忆,回到房间后发现,房间里属于原主的物品大多丢已经像垃圾一样被堆在门口。
  他把自己洗干净之后,从那个“垃圾堆”里找出枕头,躺在光秃秃的床垫上睡了一宿,眼下拖出来个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只塞了几件衣服和原主必要的证件。
  门口传来嘈嘈切切的交谈声。
  他往门外走廊看了一眼,几个佣人正悄悄围在那盯着他。
  像是不敢相信看到乱成这样的房间以后,苏涸会如此平静而不是大发雷霆,说不定是在憋什么大招。
  苏涸顿了顿,抬脚勾住门板,哐一下带上了门。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蹲在地上,思索未来,便觉得前路迷茫。
  昨日的那通电话,盛氏的陈秘书跟他约了见面。
  按照剧情,原主为了名利投奔大反派以后,就被安插到主角盛矜与身边做助理,成了盛董事长放在儿子身边的一条眼线。
  原主浑身上下恨不得长满八百个心眼子,费尽心机坏事做尽,当然也是下场凄惨!
  因为男主也不是个善茬,在发现身边的叛徒之后处理得毫不犹豫,手段相当凌厉。
  苏涸摸了摸自己尚且存在的手脚,愁眉苦脸叹了口气,他岂不是要被虐的渣都不剩?
  好吧,原主的结局确实是连渣都不剩。
  思来想去,苏涸决定去赴约,当面辞职。
  大名鼎鼎的光洲盛家现任董事,什么人找不到,定不会非他不可!
  苏涸拖着行李箱出门时,路过门口的垃圾篓,余光瞥见里面装着个歪倒的透明塑料鱼缸,水早已经漏掉了一半,两条半死不活的金鱼还在努力挣扎,跟他有些像。
  明知时日无多,还不甘就此死去。
  苏涸索性把鱼缸拿出来,重新接满水,搁在行李箱上一起带走,走进客厅,玄关便响起开门声。
  一齐归家的一家四口正笑着闲聊,看见站在客厅拖着行李箱的他就是一愣,笑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