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鉴于整个宗门要是没了,师兄师姐肯定伤心,贺书辞于是又异想天开,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什么超能力,可以扛着整个宗门跑路。
  贺书辞郁闷地在天玄城里随便乱逛。
  他很想找出一点线索来,可也许是距离屠城事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乱晃乱逛,依旧想不出半分头绪。
  青年衣着朴素,是外门弟子最基础的素白弟子服,袖口镌刻着白敕宗独有的标记。
  他眉眼生得好看,薄唇形状优美,鼻梁挺直,世人皆有的五官,组在一起却偏偏吸引人目光,越看越觉漂亮。
  青年神情里溢出几分心事重重的忧,魂不守舍地乱逛乱看,瞳色带了点澄澈的棕,看向人的眼神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于是化去了几分隔阂,让人忍不住想上前用最和善的语调问他发生了什么,要不要上自己家坐一坐,再十分顺理成章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问问他天色已晚可要留宿。
  贺书辞一路走一路看,路人也一路走一路将目光黏在天玄城难得的俊俏青年身上。
  正当贺书辞想头绪想烦了,转身要回宗门的时候,他一脚像是跨入了某种无形的水膜,下一刻周遭的声音在如潮水般褪去。
  很明显的感觉。像是从一个领域走到了另外一个领域,贺书辞跨过水膜的那一刻,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极其强烈的吸力黏住了。
  贺书辞神情惊愕,来不及反抗,整个人就在街上凭空消失了。
  方才还在看俊俏郎君的路人懵了一瞬,一个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在人群中左顾右盼,都找不到青年的踪迹,便只以为人多,将难得一见的漂亮人儿淹没了,冲走了。
  贺书辞脚下不稳,落地的那一瞬,一只泛着潮热的手蓦地攥住了贺书辞的衣襟。
  在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前,贺书辞先闻到了一股莫名泛甜的幽香。
  那股香气很奇特,像是有生命似的往他鼻腔里钻,闻多几口,贺书辞体温轰地一声往上飙,血液开始躁动,脊背泛出了热汗。
  “……朋友,有话好说朋友,”贺书辞尽量保持平静,也尽量想保持对方冷静,“你想要什么?”
  来人攥住他的衣襟,因药效泛红的眼眸冷冷地瞧着他,薄唇紧抿,没说话。
  贺书辞知道分寸,压着目光不让自己窥探到对方的容貌,低声说:“我身上还有十块灵石和两瓶筑基丹,你要的话都拿走。”
  可目光往下压,便落到了那人紧绷到颤抖的肩线。
  他身上的服饰规整到一丝不苟,一身漆黑,黑里却像是泛着华光,一晃眼闪出五彩斑斓的光泽来。
  贺书辞不懂衣料,但有眼力见,知道这玩意看着估计很贵。
  那完了。不是图钱。
  这人估计看不上他那仨瓜俩枣。
  贺书辞喉咙很干,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顾不上探究自己的情况究竟如何异常,只觉得这人状态不对。
  喝醉酒发酒疯了?这酒还怪香的。
  那人扣着指节,不轻不重抬起贺书辞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贺书辞猝不及防,目光落在了那人脸上,呼吸顿了一下。
  剑眉星目,容貌俊美,曜黑眼眸盯住他,分明是极有压迫力的,可眼尾的红却在无声蔓延,蚕食着那道吞人的锐利眸光。
  好看到贺书辞甚至忘记挪开视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贺书辞莫名能感受到那端隐隐扑面的热意。
  这显然不对劲。
  这人抬起了贺书辞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半晌,挑剔如他也找不到任何缺点,于是沙哑着吐出几个字:“帮本……帮我解毒。”
  贺书辞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黑衣人脾气似乎不太好,他长眉一蹙,似是耐心尽失,张口就要训人。
  可临了他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才是求人的那一方,于是硬生生地咽下了骂惯的不客气话,瞥见贺书辞紧张微缩的眼瞳,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又不自然地放缓气势:“我中了合欢散。需要和人双修解毒。”
  他这辈子没这么求过人,语调很不自然,可实在是一朝失算,中了毒手。
  这合欢散厉害得很,唯有双修能解,硬熬只会将魂魄和神智熬得严重损毁,届时幻觉横行,死生不知,唯有疯掉自戕一个下场。
  不能硬熬,只能找人。
  这人还算合他眼缘,闻落咬着牙把给他下药的魔剁得稀巴烂还是没用,只能出来物色一个人选。
  “此番举措实在是身不由己,自知冒昧,事后会极尽补偿。”
  闻落闭眼喘了一口气。箍住贺书辞腰身的手臂紧了紧,锐利眉目染上勾人的情,像是引诱人人沉入深渊的幻妖,诱惑着他答应:“救我……”
  第2章
  贺书辞想拒绝,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我……”
  却在说出去的一瞬间变成了:“也可以试试。”
  此人所有的表情和语气的变化,贺书辞都看在眼里,所以当然也不会误会什么东西。
  只是此人陷入如此糟糕的状况之中,自己也确实不忍心坐视不管。
  贺书辞问他:“我帮你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等你好了,会不会想杀了我?”
  黑衣男子也不跟他说话,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贺书辞揽入怀中,而后便直接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接吻,他的动作其实更像是想要把贺书辞拆吃入腹。
  贺书辞被毫无章法的啃法啃得有点呼吸不上来。
  他前世刚收到帝都顶级学府的录取通知书,还没去报道,就被车创到了这个世界。
  才刚成年不久,考上大学前脑子里只有和高考战至终章的念头,情感经历更是为零。
  乍然被一个男人不由分说地按着亲,贺书辞紧张得脑中空白,双手甚至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知是不是药效的原因,他居然没有半分反感。
  大美人用沙哑磁性的声音求他帮忙,要他解毒,哄他答应。
  他几乎觉得这个人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在里面:“亲吻我。”
  贺书辞脸腾地红了,说话磕磕绊绊:“我没……做过。”
  闻落动作顿了一下。下一刻,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
  贺书辞第一次听见他笑。
  大美人看着脾气就不太好,相貌一绝,却太过锐利,像是要把每一个将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的人都剐了。
  闻落本来恨不得把这人当场吃了,闻言硬生生忍了,被桃花染过的眼眸抬了抬,似笑非笑瞧着贺书辞:“雏?”
  贺书辞:“……”
  看破不戳破,给人留点面子谢谢。
  闻落将这句话视作生涩青年的投名状,第一次的清白就这样为了救他交了出去,是隐藏的暗示,是隐晦的讨好。
  这个想法莫名取悦了闻九渊。
  他素来对这类风月之事不感兴趣,那些魔族露天□□的恶心场面见多了,第一反应只有厌恶。
  此番若非救命需要,闻九渊又如何会捏着鼻子哄这心思浅白的漂亮小郎君答应。
  闻九渊虽然行事向来凭心,但强迫人的事他不屑于做。
  也罢。
  闻九渊向来对能取悦他的小玩意非常纵容。
  于是他低声笑了一下,逗趣似的,指尖勾了勾贺行远红得滴血的耳尖:“说自己不行?传出去,你名声怕是要不保了。”
  “你会的。”黑衣男子微扬起唇角,这样告诉贺书辞。
  这小玩意挺漂亮的,合眼缘,看着够顺心。
  闻九渊实在怕自己万一一个失控,把人弄得狠了,这全身上下拎不出几斤肉的小东西怕是没命活。
  闻九渊并不如何在意体位问题,毒能不能解才是重中之重。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顺水推舟,默契地走完了全程。
  两人衣衫都齐整,衣摆盖下来,遮住了所有泥泞和不堪入目。
  结束时,闻九渊餍足地眯了眯眼,旁边的人已经困倦得睡着了。
  闻九渊饶有兴趣地盯着贺书辞看,越看越觉得顺眼,连被撞得砰砰响的结界都听着顺耳了。
  这小家伙修为不高,近乎算个凡人,居然能坚持到最后。
  虽然青涩,但体验意外地不错。
  闻九渊起身,身上的污浊泥泞下一刻瞬间消失不见,辗转揉皱的衣裳如水一般滑落,焕然如新,仿佛方才的旖旎都是虚景。
  这里是魔族的地盘,贺书辞看不出来,他却清楚得很。
  结界外面全是内斗到火热的魔族,以为区区一点春/药就能放倒他,浑然不知当初对他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手段的魔族已经成了稀巴烂。
  这群蠢货消息滞后,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已经开始争得头破血流了。
  闻九渊作为这一方的万魔首领,需要带着失败者的头颅走出去,昭示自己的威严,镇下众魔的内斗。
  闻九渊把人用长袍裹起来,兜帽将贺书辞遮得严严实实。他环过沉睡之人的肩背和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心情愉悦地踹碎了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