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接下来是什么,羞辱?惩罚?把不听话的雌虫绑起来鞭挞?
  喀戎嘴角微动,忽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反而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
  他猛地抬起手,毫无预警地将奥菲一把推开。
  雄虫毫无防备,身子重重撞上舱壁,治疗液溅起浪花。他顺着舱壁缓缓滑下,半长的金发披散在水中,像溺水的羽毛,一时有些狼狈。
  可他却缓缓笑了,笑声不大,带着令虫头皮发麻的执拗。
  精神触角再次向喀戎袭去,这次比刚才更猛烈,高浓度的信息素也顺着他的呼吸道入侵,将他的感官一寸寸浸没。
  空气都黏稠起来,治疗舱内的水雾仿佛也被引燃,温度渐渐升高。衣物早已湿透,贴在皮肤上,每一下呼吸都带着令人眩晕的热意。
  喀戎险些瘫软在液体中,他咬着牙勉强撑着自己,整条背脊却因精神压迫而轻微战栗。可他不肯屈服,哪怕只是一点点。
  “但我就是……好喜欢。”奥菲眼底泛着雾,喃喃声轻轻飘进喀戎耳中,就像潮水轻拍礁石,却在每次退去时都撕下一点理智。
  他睫毛轻颤,目光灼热得像要将虫吞没。
  “哥哥,我好喜欢你。”
  那声“哥哥”轻得像泡沫,却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炸开。
  喀戎的呼吸骤然停滞。
  喀戎一瞬间仿佛明白了,奥菲刚刚在故意激怒他,就像那些缺乏安全感的幼崽会通过撕咬同伴来确认存在感。
  或许刚刚那些刻薄的挑衅、拙劣的激怒,不过是这只没安全感的雄虫在用最笨拙的方式确认自己是否还被需要,是否还值得被争夺。
  ……可是,雄虫会没有安全感吗?
  他忽然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身上,还有洛瑟兰的信息素吗?”奥菲又问,鼻尖几乎贴上喀戎的颈动脉。
  喀戎的睫毛颤了颤,
  他记得那一幕——奥菲压着洛瑟兰,衣衫凌乱。他承认,他嫉妒。那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尖锐的酸意,几乎瞬间点燃了他心底某个从未承认过的角落。
  可作为一个合格的雌君,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
  按理说,他甚至该主动替雄主挑选合适的雌虫,不是吗?
  他甚至为此读过无数相关书籍,告诉自己要克制、要理性、要不动声色地退出。
  他只要雌君的位置就好了。
  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一只雄虫的一句忠诚专一就飞蛾扑火一样轻易付出全部。
  他不清楚雄虫为什么这么问,医疗舰的净化系统早已清除所有外来信息素的残留,舱室内应该干净得什么都闻不到。
  但他此刻确实闻到了别的东西——奥菲精神海里翻涌的恐慌。
  恐慌?为什么?
  “……没有了。”喀戎终于开口,声音低缓,眼神复杂,“您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轻声补充:“临近二次觉醒期时,雄虫会不可控地被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吸引,这是正常反应。”
  奥菲不喜欢这种单薄的回答,他总是希望自己的伴侣能够回应他更热烈,更澎湃的情绪。
  他紧紧咬住下唇,唇色因用力而泛白,血珠一点一滴,滴落在喀戎的喉结上。
  喀戎微微一怔,然后缓慢地抬起手,指尖极轻地擦过奥菲嘴角的血迹。
  这个过分温柔的动作让两虫都僵住了。
  奥菲忽然缓缓低下头,把头埋进喀戎的颈侧,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怎么会有雄虫跟雌虫道歉呢?喀戎轻轻闭上了眼,心脏仿佛被什么缓慢地攥紧。
  治疗舱内温度恒定,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四周宁静得只能听见水珠滴落与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奥菲却并不在意喀戎的沉默。
  他只是紧紧地贴近,像一只执拗的小兽,试图用身体的热度留住对方的情绪。
  他不希望喀戎误会,也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第三者介入。
  他想更亲近一些,真正的亲近。
  他渴求一份互为唯一的、至死方休的关系。
  渴望有一个只属于他的雌虫,一个能回应他感情的喀戎。
  可他显然做错了。
  喀戎生气了。因为他那不合时宜的“不忠”。
  他该怎么办?
  他该如何挽回雌君的心呢?
  精神触手在水雾中轻轻缠绕着喀戎,那股汹涌的、不安的情绪再次翻上来,把奥菲淹没。
  他的精神海一片混乱,却又固执地将那份渴望推向前。
  或许……一个标记?
  虽然他还没完成二次觉醒,无法真正给予喀戎一个完整的标记,但……
  哪怕只是个讯号,他想让喀戎知道,他想拥有他。
  第13章 浑浊的治疗液
  治疗液温度一般恒定在比虫体略高的标准舒缓温度,初入液体时如同浸入温柔的怀抱,能迅速放松紧绷神经、缓解信息素紊乱带来的不适。
  液体拥有一定程度的感应性,会轻柔地贴合虫体皮肤,裹住四肢与胸腔,随着呼吸细微起伏,在皮肤表面留下转瞬即逝的黏连感。
  某些时刻,当治疗程序进入深度修复阶段,液体甚至会模拟出类似心跳的脉动,在皮肤上制造出微妙的压迫节奏。
  整个舱体就像一个巨大的透明子宫,将浸泡者与外界彻底隔绝。
  治疗液将喀戎的衬衫浸透成半透明,紧贴在深色的肌肤上。液体的光泽将饱满的胸肌沟壑镀上水光,每一次呼吸都让那惊人的胸肌线条更加分明,仿佛随时会撑裂衣料。
  奥菲正伏在他身上,呼吸滚烫,鼻尖在他颈侧缓缓摩挲。
  他低头,唇瓣贴上雌虫的脖颈,落下一吻,一触极轻,像火种落进了水中,炸开热浪,烫得喀戎背脊一紧。
  亲吻?
  喀戎的思维出现短暂的凝滞。
  在虫族的社会认知里,这简直是过于荒谬。
  雄虫向来只会粗暴地咬上腺体,将尾勾狠狠地刺进雌虫的身体里完成标记,何曾有过这般堪称珍视的触碰?
  即便最得宠的雌虫,也不过是在服侍得当时才能换来雄虫施舍般的唇齿相贴……而且永远只是公事公办的信息素交换。
  他知道有些雌虫会主动索吻,只为从唾液中获取一些能够抚平精神海的信息素,但雄虫通常并不喜欢,更别说……亲吻脖颈?
  雄虫在玩什么把戏?
  他半垂着眼,任由对方探索。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深想。
  那些细密的吻正沿着他的下颌线游移,每一次触碰都像星火燎原,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点燃一串战栗。
  不知不觉间,喀饿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掐进了奥菲的腰侧,像是在催促。
  按照雌君手册,此刻他应该安分地仰躺,收敛锋芒,温顺地等待雄虫的采撷与恩赐。但他向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虫,不是吗?
  治疗液在剧烈翻涌中发出暧昧的哗响,他一个利落的翻身,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雄虫按进舱底。
  奥菲的瞳孔在瞬间扩大,粉色的虹膜上倒映着喀戎逼近的面容。下一刻,军雌的唇便凶悍地压了下来,不是雄虫们惯常施舍的浅尝辄止,而是带着星际战场杀伐之气的攻城略地。
  他的牙齿擦过奥菲的唇瓣,啃咬、撕扯,舌尖长驱直入,本能地攫取对方唇齿间甘甜的信息素。
  混乱中他尝到了铁锈味,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了,血腥气混着信息素在唇齿间发酵成令人眩晕的烈酒。
  考虑到军雌的咬合力和身体素质,奥菲觉得……这血,大概率是他自己的。
  不知是出于对先前“不当行为”的弥补心理,还是他骨子里本就对这类粗暴的互动有些奇特的喜好,他不仅没有露出半点不满,反而升起几分兴奋和跃跃欲试。
  喀戎当然察觉到了这种纵容,来自雄虫的、少见的、令虫几乎战栗的主动迎合。
  他忽然想看看,这只雄虫到底能放纵他到什么地步。
  于是他变本加厉,吻得更深,更狠,几乎像要将那点甜美连同骨血一并吞下。他一边沉沦在雄虫的信息素中,一边在心底低声咒骂自己……
  ……怪不得雌虫在繁衍过程中需要戴抑制环,雄虫的腰好像脆弱到他一轻轻用力就能掰断。
  奥菲眼底泛着殷红,怀疑这只军雌是不是想把他的舌头整根咽进肚子里。
  他试图从这场单方面的进攻中撤离,脑袋往后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没成功。
  他又试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指尖悄无声息地滑下,穿过半透明的治疗液,在军雌紧绷的侧腰处轻轻按压,然后毫无预兆地向下,身上的虫骤然一颤,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喀戎终于松开了他的舌头。
  喀戎的大脑当机了。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奥菲时,确实被那张漂亮得近乎不真实的脸震住了,但同时,他也不可避免的被他那双手吸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