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以今天阿辰的胆子特别肥。
  不过这些东西除了拿去跳舞装饰,她实在想不到能做什么了。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
  慕兰时却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放心。”
  阿辰的心骤然激动起来,心道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了!
  可下一瞬。
  “没你的眼福。”冷如冰霜。
  心碎只在片刻。
  但小姐开心是真的,于是阿辰不开心地问:“那谁有眼福?”
  慕兰时这回连看都不看了,直接说:“下去领罚,要么十杖,要么扣光月钱。”
  阿辰:?。
  ***
  罚一个人的月钱却不是什么解气的。
  等阿辰走后,慕兰时仍旧望着桌上的那些东西。
  银手环、珠耳坠……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就给阿辰那家伙错觉,觉得她要献舞了。
  不过慕兰时心情的确很好。
  她以为的难却是一点都不难。
  母亲不愧是母亲,一语就道破了最关键的事。
  “可她同意了么?”
  慕兰时将香囊绑好,重复着这句话。
  同意吗?
  她希望她原谅她。
  若是能够偿清就好了:母亲不仅答应了她,还替她修书一封。
  第20章 定情(含入v公告)
  帝都一间宅院里面最近很热闹。
  先是久无人居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搬了一户人家进来;紧接着,又有一辆华盖马车自巍峨皇宫中遥遥而来,有好事之徒趴在门缝间,看了一眼。
  却发现那是个衣着华贵的内侍。
  ——换言之,这是在宫中随侍陛下的中庸。
  那女人在这宅邸待了片刻,便离去了。
  正当四下邻居猜测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住了什么贵人时,又听见了这院子里面铛铛啷啷地吵起来了!
  ***
  徐沅怒气冲冲,径直把圆桌上的瓷杯拿起,又猛地摔碎在地上!
  “不可能让我的女儿嫁!”徐沅破口大骂,一张脸都被气红了,“我告诉你,戚中玄,你以为我事事都要听你的?”
  两人当初的婚姻可是平娶平嫁!
  戚中玄的胡子都被吹起来,他皱着眉头,仍旧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啊,是平婚啊!你这疯婆子,不要再在这里四处现眼了!”
  他着急得很,但又没有那么心慌了。
  因为有了上次在驿站吵架的经历,戚中玄觉得再赖在驿站,若徐沅又发什么狂病,叫人看了笑话可怎么办?虽然戚家现在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是一支望族,而他又是望族的家主。
  这么丢脸的事情,教旁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呀?
  幸好他搬出来了。
  徐沅怒目圆睁:“我在这里四处现眼,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刚刚那废人进来的时候,你可劲地捧着她,难道就不现眼了,难道你就高贵了?”
  “你上赶着答应说送姩姩进宫做什么?”她骂道,“我还活着就绝不可能!”
  她声音吼得极大,莫说家宅之中,四方友邻都全部听见了。
  戚中玄讷讷不说话。
  徐沅口中的“废人”,便是刚刚进来传达陛下口谕的安内侍。
  因着是个中庸,还进了宫当内侍,这些分化成了乾元、坤泽的人,表示轻蔑时,就会这样称呼。
  徐沅虽然脾气一般,但很多时候都还是好好的,与人和睦、不爆发争吵。
  在所有人心目中,她都是个慈母形象。
  偏偏就是这个陛下看重了她们戚家女儿的事情,让她怒上加怒。
  今天安内侍一来,她便是如烈火烹油一般恼怒了。
  ——这安内侍说话其实有很多周转的余地,看样子也不着急要人进宫,但这老匹夫上赶着定日期!
  她当然恼了。
  哎呀,明明就是惠及家族百世千代的事情,这个女子怎么偏偏就这么不明事理呢?
  戚中玄自诩见多识广,这会儿他还是决定要安抚一下愤怒的徐沅。
  “你先别吵,先别吵,”戚中玄捂着自己的耳朵,很勉强地说,“还好现在搬出来了,不然的话,叫驿站的人听到,之后回建康,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亲族……”
  他捂着耳朵,继续神态自若地说:“还好我有个故交朋友,空了这间宅子出来让我们住下,不然的话,保不齐笑话惨……”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徐沅却像点着了一般:“怎么,你有个故交朋友,空了间宅子给我们住下?”
  她说话时声音突然一凛,戚中玄心虚地抖了两下,“怎么了?”
  “你有个朋友给你宅子?”徐沅冷笑:“你怎么不说你在京城中养了个外室,给她还有孩子买了宅子!”
  戚中玄刚才的风雅全部消失不见了,眼底取而代之的俱是恐惧,他吞咽了口唾沫,连连否认:“你说什么呢?沅沅,我俩夫妻一场,这么多年,也是族中的模范夫妻了,你突然说这种话做什么?”
  “你可以因为姩姩的事情发火,但不要血口喷人呀!”戚中玄说话,言语之间都是为了息事宁人。
  “血口喷人,张口就来?”徐沅哈哈大笑。
  “老东西,今天老娘就跟你鱼死网破了!你没房子吗?我看你给那个小孽畜买的房子还挺大的,在哪里你还记得住吗?”
  戚中玄面色如土灰,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承认,想要去拉住徐沅,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要再说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徐沅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匕首,开了刃的锋芒晃得戚中玄胆战心惊。
  毕竟他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别人拿了刀,他怎么做得了呢?
  但是,若纵容徐沅这么疯下去,他的名声也会扫地的呀。
  “就在东街巷口,左转进去,第六家!一家三口,就差你这个老父亲呢!”徐沅怒极反笑,“老东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见徐沅竟然把具体在什么方位都说出来了,戚中玄只觉眼前一片眩晕,只得低头说:“沅沅,我们有话好好说,先不说这个,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徐沅已经怒不可遏了。
  本来,她在建康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听说过一些戚中玄的风流韵事,她想着自己膝下毕竟有女儿,当家主母的,睁只眼闭只眼事情就过去了。
  然而,她远远地高估了自己的大度。
  她们从驿站搬出来后,徐沅意外得知了戚中玄外室和孩子的住处。
  说来,那给她通风报信的人说的话也颇耐人寻味:“夫人,您的丈夫,恐怕要在京城有新的夫人了。”
  这一回,徐沅才猛然醒悟,要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为了徐家,她都不能纵容戚中玄。
  戚家和徐家门第相当,只不过她是坤泽,而戚中玄是乾元,念及传统,两家人便成了亲家。但是,徐沅事事忍让,却换来了这种结果!
  那些事情并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就可以蒙混过关的事!她亲眼瞧见了那个女子和她的孩子。
  戚中玄自知事情败露,理亏,不继续这个话题。
  “怎么不说话?老东西!”徐沅仍旧愤怒,又抄起一把小马扎,要砸向戚中玄,“戚映珠不嫁,可以!戚姩也不能嫁!若是你想动我女儿的主意,我今日定然要同你见血!还有你心心念念的那几个野种,一个都活不了!”
  戚中玄被徐沅打得连连奔逃。
  宅院里面的仆人看了听了全部都目瞪口呆,都在想各自的前程。
  这个家,感觉是要散了。
  徐沅当家主母,把家务料理得当,今日夫妻反目,这家怎么都继续不下去了吧?
  “怎、怎么办呀?”觅儿看完这一场闹剧后,快步回到房中,哭丧着脸向小姐通风报信:“家里面乱成一锅粥了!小姐,奴婢适才去大小姐房间,她的门都没打开!”
  “我似乎听到里面呜呜的哭泣声音!”
  这么说来,该去劝架的,是不是就只有二小姐了?
  戚映珠却淡淡,“哦,乱成一锅粥了啊。”
  “是啊,乱了啊!”觅儿继续哭。
  “趁热喝了便是。”戚映珠冷笑着起身:“我们出去转转。”
  觅儿继看了当家主母和老爷的肉搏战后惊讶后,又因为小姐的表现目瞪口呆。
  “去城中。”戚映珠补充道。
  她对这家人没兴趣,她不过是多帮了徐沅一下,让她知道这不忠的丈夫做了什么好事罢了。
  不过,她心头仍悬着一枚银针似的疑虑。
  究竟是何等重量的因由,能让戚中玄舍得将掌上明珠推入深宫?单凭天子口谕?这薄如蝉翼的借口可兜不住世家门阀的千钧算计。
  但很快,戚映珠便知道了事情原委所在。
  转出门时,檐角铜铃忽作清鸣。戚映珠抬眼望去,青石长街的拐角处,一袭缥青绡纱长裾随风舒卷,宛如将雨后天青裁作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