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董姑娘立刻回神,“没有,这位姑娘贵姓?”
  “姜。”
  董姑娘又问,“姜姑娘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见状,东方容月眯起眼睛,她不会看错,这位董姑娘在看到阿星正脸时的恍惚,难道是故人?
  “不知这和治病有什么关系吗?”
  东方容月冷声反问,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大概是自觉唐突,董姑娘干笑两声。
  “是我多嘴,那么请姜姑娘睁开眼睛。”
  姜竹星掀了掀眼皮,刺痛感更重了。等她再次睁开双眼,眼前已经是一片虚无,尚能感受到虚影浮动。
  看不见的事实令姜竹星心底产生不安,她下意识攥紧东方容月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安全感。
  “阿星。”
  东方容月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怕她感受不到自己,随即环住她的双肩,几乎是将她搂在怀里。
  董姑娘扒着她的眼皮察看瞳孔,又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诊脉,半晌才开口,“姜姑娘确实是中毒了,不过不深,能治,就是这眼睛何时复明还得看她自身恢复速度。”
  听说能治,东方容月终于松口气,和颜悦色道,“劳烦董姑娘了。”
  董姑娘摆摆手,心道这小姑娘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们且在我这住下,我熬好了药就送过来,房钱一起算进诊金里。”
  言罢,她掀开帘子出去了,徒留两人在后堂,像对苦命鸳鸯似的相依相偎。
  为她清毒的药方有二,一种外敷,一种内服。
  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眼皮上,刺痛感逐渐淡去。姜竹星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摆弄。
  幸得马车上还留有盘缠和衣物,东方容月找出一条红色丝巾蒙住她的眼睛。
  这下,姜竹星是连虚影都看不到了,无论是吃饭还是服药都需要人喂。
  喝下苦药汤子,姜竹星皱起眉头,仍旧一声不吭。出门在外,实在没功夫准备糖和蜜饯了。
  谁知下一刻,就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她下意识含住,细细品味,是花生糖的味道。
  “出门前我让惜荷特意准备的。”
  东方容月轻声道,旋即捧住她的脸揉了揉。
  姜竹星看不到,仅凭感觉,双眼被丝巾缚住,仰头面朝东方容月。
  不知灼冉和嫣儿她们有没有安全破局。
  一抹忧色自眼底划过,很快消失不见。东方容月整理好心绪,未让姜竹星感受到分毫不妥。
  身后传来咳嗽声,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董姑娘踱着步子迈入客房,眼神意味深长。
  “虽说二位算是小店财神,但也请不要虐待长辈。”
  闻言,东方容月疑惑望去,在这张脸上实在察觉不出岁月的痕迹。
  董姑娘无所谓道,“我年近四十,应该算你们的长辈吧。怎么?不像?”
  东方容月讶然,原以为对方只比自己年长几岁,怎么看都是同辈人。
  “多有得罪,应该称呼您……”
  “算了,就像原来那样称呼得了。不过是个称谓。”
  见对方并不拘泥小节,东方容月颔首,对这位董郎中的印象好了不少。
  谁知某人不经夸,趁着东方容月不备,董姑娘突然凑近,在姜竹星脸上捏了一把。
  “你是营养不良吗?手感这么差。”
  “这是做什么?”
  东方容月下意识护住姜竹星,防备的看向对方。
  姜竹星亦躲进公主怀抱,她现在属于弱小可怜无助型,还遇到一个怪郎中上来就捏她的脸。
  “这么紧张干什么?”
  董姑娘叹气道,“我又没欺负她。”
  闻言,姜竹星把脸埋进公主怀里。
  就是她!别听她狡辩,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东方容月搂着姜竹星,不让对方再靠近。
  眼波流转间,她想起某个细微之处。
  “董姑娘,贵店名绾秋堂,是因董姑娘名为绾秋吗?”
  董姑娘立刻收敛恶作剧般的笑容,似是被碰到了痛处。
  第80章 第八十章
  对方的所有细微变化尽被东方容月收入眼底,那双明眸透出了然。
  这里面怕是藏着一段往事。
  董姑娘背过身去,半晌才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名字,还有我朋友的。”
  后来她们才知,董姑娘名梧秋,绾秋堂中的绾另有其人。
  董梧秋留二人住下,将她们安置在后院客房。屋子不大,但收拾的干净整洁。
  夜间大雨倾盆,她们也算是有个暖房热屋可以栖身。
  屋外电闪雷鸣,震耳的惊雷一道接着一道,吵得人无法安睡。
  姜竹星躺在榻上,眼睛依旧被丝巾蒙住,也不知屋里是点没点烛火。
  惊雷炸响,姜竹星摸索床畔,却空空如也。
  “殿下?”
  她看不见,只能依靠听觉。可外面的雷声频频干扰,让她分辨不清东方容月在哪个方向。
  她沿着榻沿摸索好半天,即将摸到边缘时,被一双手按住。
  “小心掉下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竹星安心许多,反过来握住那双柔荑。
  “殿下怎么不安歇?”
  沉寂片刻,东方容月才道,“我睡不着,阿星先睡吧。”
  方才那句话简短,姜竹星没能听出来。可话说多了,对方浓浓的鼻音暴露无遗。
  她停顿一下,顺着*东方容月的胳膊向上寻去,最终落在脸侧。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哭过,或者说还在哭。
  姜竹星替东方容月擦去眼泪,轻轻叹息。
  “又让殿下为我伤心了。我真的没事,敷药以后一点都不疼了。”
  东方容月欲别过脸去,可是被她捧着不得挣脱。
  “是我连累了阿星,如果不是因为救我……”
  姜竹星却抢先一步打断,“保护殿下是我心甘情愿的,何谈连累,岂不是同我见外?”
  东方容月咬住下唇,没有作声,将后话咽了回去。
  几道震天动地的雷声之后,暴雨如洪流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向大地。门窗亦被狂风骤雨击打,摇摇欲坠。
  屋外风雨飘摇,房内烛光明灭,墙上的两道影子跟着颤颤巍巍,显得虚无缥缈。
  即便看不见,姜竹星依然能感受到东方容月投来的视线。
  单薄里衣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衬得她愈加消瘦。青丝稍显凌乱的披散着,红丝巾蒙住双眼,在脑后打了个好看的结。
  姜竹星轻启双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半天没出声。她双颊瘦削且憔悴,毫无防备的面向东方容月,坐姿乖巧,像个单纯迷茫的稚子。
  搜肠刮肚想措辞,姜竹星面上浮现可疑红晕。
  “别哭了,让殿下忧心是我的不是。我……”
  后面的话尽数被封回唇齿间,一股温柔却坚定的力量突然向她扑来。姜竹星伸手接住,旋即双双向后倒去。
  不同于以往的蜻蜓点水,似乎千言万语融入其中,如泣如诉。姜竹星逐渐被那浓到化不开的情愫包围,忘情回应。
  不知道是因为情到深时的爆/发,还是压抑已久的宣/泄,东方容月毫无准备,全凭本能。
  暴雨击打屋檐,砸得瓦片咚咚作响。院子里的草木被狂风席卷,往一边倾斜,积水已经快漫上石阶。
  温存中,姜竹星莫名品尝到一丝咸味儿,似乎是有水珠落在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淌向唇边。
  她愣神的功夫,唇上传来刺痛,紧接着尝到一丝血的味道。
  彼时,东方容月已然离去,坐在床畔整理衣衫,平复呼吸。
  怀里空了,姜竹星抚上唇边,委屈道,“嘶……殿下为什么咬我?”
  都破了。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对方细如蚊声,却毫无遗漏的传入姜竹星耳朵里。
  少看点话本子吧!
  等回洛阳,她一定让嫣儿把话本子全部上交。
  姜竹星吃痛,委屈巴巴的抱着被子,皱着眉。
  东方容月已然整理妥当,端的一派气定神闲,可艳若粉桃的面庞却出卖了她。
  “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闻言,姜竹星松开被子,眉间舒展,长叹一声,继而释然的笑了。
  “明白了。”
  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不是为了什么任务,也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爱上了一个人而已。
  片刻后,东方容月低身靠近,在其唇边轻抚,心疼的问道,“疼不疼?”
  姜竹星打蛇上棍,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轻笑道,“疼。”
  “疼还笑。”
  东方容月小声嘀咕,想要收回手,却被她握得紧,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
  姜竹星懒洋洋的躺着,彻底放松下来。
  “我是在想,如果殿下现在让我侍寝,我怕是力不从心。”
  “你想得美。”
  东方容月瞬间挣脱桎梏,不甘心又补了一句,“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