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臣呈上来的奏折边角被她不经意地折揉着,她的心思,早就飞到了殿外,飞到那个人身边,只剩个躯壳在屋内勉强应付。
  “你先退下吧,此事朕已知晓,时间比较晚了,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对方可算是说完了,许沛言终于熬过来了。
  “是,陛下也请早些休息。”
  看着那个大臣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许沛言飞身出去,回身望着寝殿的房顶,寻到了那个一直想见的身影。
  月光柔和地照在屋顶上的人身上,反倒衬她一身清冷。看着许沛言,她眼中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微儿。”看见柴微,所有的疲惫感都消失了,许沛言觉得今晚的月色极为动人。
  许沛言张开双臂问道: “下来吗?”
  “嗯!”纵身一跃,下面是温暖的怀抱,许沛言将柴微稳稳地接住,拥进了怀里,久久不肯撒手。
  “是开宴派你过来保护我的?”
  柴微摇摇头, “若我说是打晕了看守我的令魂吏,偷偷跑出来的,你会赶我回去吗?”柴微闻着熟悉的味道,看着她一切都还好,终于放下了心,谁要是这时候再追过来抓她回去,她也认了。
  许沛言抱她抱得更紧,一遍一遍抚摸着柴微的头发,“不会。”她日思夜想的人不顾一切地向着她来,她怎么忍心再赶走。
  “陪我一晚上好么?我想你想得紧。”
  “就一晚吗?”柴微捧着面前恋人的脸,那是她心心念念,未过门的妻,一晚怎么能够。
  许沛言不敢奢求太多,天庭的状况,二姐曾透露过,不太乐观。
  柴微的眼神太深情,作为仙侣的许沛言不忍辜负对方的期待,她改口道,“那就再多一晚吧。”
  “唉~时间真紧,你屋里暖和么,让我进去吧~”柴微暧昧的气息滚烫,烫得许沛言脸通红。
  独守空房一年的人可受不得这个,她迫不及待地拉着柴微进了寝殿,拥着她藏进了床帐。
  “晚上凉,我身上是最暖和的。”
  柴微的发簪已经被许沛言摘下来,墨发散落在枕边。她抬手轻柔的抚摸许沛言的脸,呵气如兰道,“我已经知道了。”
  恒策的夜晚真的冷,云雾翻滚着涌上高山,将其覆盖。
  雾气缓缓靠近山上孤零零的花,慢慢缠绕上去,探进花瓣,占有,填满。待雾气散去,只留几滴晶莹的水珠颤动几下,流了下去。
  那花本来开得正艳,却好似被蹂躏了般,茎叶勉强支棱着,在来势汹汹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第六十章
  “把手拿开,你都摸一晚上了。”床帐里一声慵懒的嗔怪传出。
  “昨晚看你最后太累了,我都没尽兴,让我再......”话还未说完,啪地一声响就阻止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许沛言缩回被拍的手,身子往里挪了挪,将柴微挤到最里侧,旁边留了好大一块地方。
  “你挤我干什么,那边还不够你睡的?”
  “你这边睡着更舒服些。”许沛言将柴微搂紧,胡乱地一通亲。
  “别闹了,我与你说正事儿。”柴微怕再这么黏腻下去,待会儿又把持不住,赶紧找个话题。
  “怎么了?”
  “那七天七夜的天罚,是因为你,还是君上?”
  “我。”
  “那我看你怎么没什么伤?”
  “我没接受,挡着来着。”
  “因为什么啊?你杀了多少人?”
  “我把尚武给灭了。”
  “灭国......是因为弃婴塔么?”柴微倒吸了口凉气,除了弃婴塔的原因,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许沛言发那么大火儿。
  “你们都知道弃婴塔的事儿对吗?”
  柴微点点头,有些过意不去,“所有神都知道尚武国罪大恶极,要论罪过,所有神都该领上一份。”
  “但法不责众,所以神都糊弄着不管了。所以我如今管了,就是我的不是。这几日天庭开的几次大会,都是针对我的。”许沛言将头蒙在被子里,说话闷闷的。
  “让他们折腾去,我倒是也很想知道,最后会以什么理由定罪。”柴微将许沛言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
  厉桢在奉牙种地种了一年,风吹日晒,早没了当皇帝时的神采奕奕,眼神浑浊无神,常年的弯腰锄地让本来挺直的背有些弯。
  他从没种过地,看守他的士兵不会帮他。刚开始只能向奉牙的百姓请教,结果受了许多白眼和嘲讽。
  拿着农具踩在土地上,手和脚刚开始磨得全是泡,现在已是厚厚的老茧。虽然已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但对许沛言的恨意却与日俱增。
  只要能让许沛言不好过的,他都愿意去做。
  当严恒瑞再来找他时,他答应了可以作证。并提出等事成后,他要拿到策国,恒昌,奉牙的执政权。
  严恒瑞回到自己殿中忍不住和弟弟严恒鼎说:“这混蛋够贪的,怪不得那许沛言收拾他,活该!”
  严恒鼎给对方倒了杯茶宽慰道:“大哥,忍一忍吧,只要能收拾了冥界,这些都是小事儿。”
  待天庭讨论尚武被灭的时候,厉桢算是开了眼了。
  走进议事宝殿的时候,众神围坐一圈,各个身着华服,丰神俊逸,有的宝相威严,只可远观。
  厉桢原地打转环顾了一圈,眼花缭乱,只感叹他在人间见得还是太少了。
  “涨见识了吧?这场面,你这凡人见了一次,也算不枉此生了。”严恒鼎带着他进来,看他被惊艳的神色,有些自豪。
  厉桢也是真心发问:“这么多神,都不管我们吗?”他的话一针见血,让严恒鼎的脸色青一下白一下。
  “放肆!当年若不是我们管你们,你们人类早灭绝了!”
  凌看石远远地听到有人争吵,打了个手势:“安静!”,她坐在侧位,主位是正看热闹的陶歌弦。
  随着她一声命令,原本嘈杂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当看着所有神都看向了天帝,凌看石才入了坐。
  天帝陶歌弦看一时都没了动静,调整下坐姿,缓缓开口道:“近日,不少仙僚同朕说,人间有个许沛言,原本属于冥界,却插手了人间事宜,抢了一些仙僚的功德,让有些仙僚不是很满意?”
  这么一说,反倒显得是神小心眼儿,马上有神站出来说道:“陛下,抢功德事小,这许沛言与众神并非一心事大啊,恕小神冒昧,既属于冥界,为何如今冥界却无人表态,莫非冥界有心护着那许沛言不成?”
  吕杉被重开宴派来探探众神的口风,她早早便到了,听了许多闲言碎语,窝了一肚子火。
  听到有质疑冥界的声音,她这回可坐不住了,便说:“这位仙僚此言差矣,何为与众仙并非一心?何时把是否插手人间事宜定为是否与众仙一心的标准了?这事儿你我不说,心里有数也就算了,如今都敢摆在明面上了吗?”说完一掌拍在桌上,掌风震裂了一旁的柱子,出现了细微裂缝。
  她怒目圆睁,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仙僚,谁要是再张嘴,保准撕了他。
  吕杉言辞激烈,上来就撕破了脸,谁也没成想她能这么说,这句话把一直默认这件事的天帝也给搭进来了。
  陶歌弦知道这定是重开宴授意的,她不仅不能反对,还得护着冥界。一时语塞,心中只能叫苦道:“好你个重开宴,背地里阴我,你等我回头收拾你。”
  “令魂吏大人!你如此说,是不把陛下的颜面放在心上了吗!”严恒瑞看见厉桢被带来了,心里有了底,偏偏要提一嘴天帝,他站出来表面上维护陶歌弦,实际上是将问题抛给她。
  陶歌弦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面上却还要装大度地摆摆手道:“朕的颜面事小,关乎众生的事大,这许沛言灭了尚武,众爱卿也是多有疑意,不如我们来讨论讨论。”
  若将话题转移到尚武国,七百多个弃婴塔这种阴毒邪祟的东西能够建这么多,细论起来,不仅是众神荒政的表现,而且是助纣为虐,如此一来,许沛言反而是立了功。
  严恒瑞怎可轻易让话题转移,马上补充道:“陛下,许沛言废了策国皇帝,自己去称了帝,此事不得不先议一议。”他朝严恒鼎使了个眼神,厉桢便被推了出来。
  “众位请看,在我身边的这位,便是策国皇帝厉桢。他可以作证,许沛言到底插手了多少事。”严恒瑞瞧着他,示意他讲。
  厉桢站在中间,被所有神审视着,他觉得自己像个被赏玩的物件,毫无尊严。但为了能够重新回到皇位,只能硬着头皮上。
  “各位神仙大人,小人原本是策国皇帝,那许沛言将奉牙的君主周极兴掳走,将奉牙整个国土都给了铭光。但开疆拓土,大展宏图是每个皇帝的心愿,既然铭光可以要奉牙,那我策国为何不可?在小人带兵攻占奉牙之时,许沛言却用神力,将我的军士赶出奉牙,把我留在奉牙种地,受尽了屈辱。天帝大人明鉴!这人间争夺城池本是常有之事,她身为神,却来插手,算怎么回事儿?若是每场仗的背后都有神来相助,那这仗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