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手指在层层衣物间游移,碰到的那瞬间,神经发出颤栗——孟枕月穿过的。
  她将睡衣紧紧搂在怀里,像初生婴儿渴求母乳般贪婪地嗅着上面的气息。这种近乎病态的依恋让她羞耻得脚趾蜷缩,却又无法抗拒。
  “没关系,”她把发烫的脸埋进薄软的衣料里,“我明天就好了……。”
  云枝雪没吃过母乳,小时候她听保姆说过,她还是婴儿时期就被送到别墅另养,不哭不闹,没有母亲哺育活得也很好。
  她断奶快,所以她不会馋,很快、几天就可以戒掉了。
  *
  暴雨后,烈日再次来袭,空气残留的水分被迅速蒸发。
  孟枕月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吃了什么,有没有谁找她麻烦,彼时云枝雪还是个乖巧的孩子,如实回答,包括从上午起有个女生主动来找她说话,吃饭也挨着她坐的事。
  女生很自来熟,跟杜鸣萧是一个班的。
  女生噼里啪啦骂杜鸣萧,有点话痨,骂完咳咳嗓子继续聊天,云枝雪没回应,她又说:“那天是我带你姐姐找去你们宿舍楼的。”
  云枝雪纠正:“她不是我姐姐。”
  “那她是你什么人?真好看你小姨?”
  云枝雪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会是你后妈吧?”那女生压低了声音,云枝雪被一种烦躁包围,皱起了眉,那女生却靠她更近,“我妈也是后妈。”
  云枝雪看到她的名牌
  她姓迟,叫迟芮舒。
  云枝雪加快步伐,那女生自认为和她很有话题一直追着她说话,好烦好烦。
  我们根本不是一种后妈
  她还没有嫁给我妈
  云枝雪语气冷下来:“她和你后妈不一样。”
  女孩察觉不到似的,啊了声儿,“我以为她跟我后妈一样呢。她昨天特地来找我,问我朋友多不多,说我是个热情的小孩儿,让我吃饭约着你。还担心你被欺负不跟她说,加了我微信让我有事直接找她。”
  云枝雪一愣,回头认真看她。
  片刻,她咬咬下唇,问:“你嘴巴渴不渴,我请你喝水。”
  下午上课,云枝雪脑子里全是迟芮舒的话,又想着孟枕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来找自己,她会穿什么衣服,会说什么话。
  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几次三番将云枝雪叫到办公室劝导,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云枝雪始终沉默以对,回来后有些激动,迅速点开与孟枕月的对话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简单的头像上——墙上映着的手影小鸟。那是两只手相对而立比出的形状,没有交叠,却默契地展开成飞鸟的翅膀。
  名字是zy
  孟枕月来的很快,主任来找云枝雪,人都到门口了,看到孟枕月的身影,顿时不敢过去转身回办公室。
  有妈咪的小孩就是不一样,也不管你什么背景,妈咪往那一站,就得惧三分。
  孟枕月来了没走,在喷泉那儿坐等着她放学,让她收拾两本书,带她出去吃饭。
  孟枕月给提着书,云枝雪偏头看她侧脸,问她:“那天……她让你来看我的吗?还是老师找你?”
  孟枕月笑,“就不能我自己想来的吗?”
  云枝雪不懂,“可是……那天你好生气。”
  “所以只打算看你一眼就走。”
  所以不是云景,也不是老师,是她自己要来的。因为她受伤,守她一夜又一夜。
  “那天是中午在教学楼下等着,计划带你出去吃饭,等了半天没等到,晚上问了你同学,找到了你宿舍。”孟枕月又改了说法,并不是只看一眼。
  云枝雪许久说不出话,孟枕月把车停在一家餐厅前,她提前预定好了位置。
  菜上好,她给云枝雪盛好粥,等凉了递给她。
  云枝雪问:“你不吃?”
  “晚上有聚餐,跟几个同事吃过了。”
  之后,孟枕月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餐厅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在她轮廓上投下一层朦胧的光晕,一缕没扎好的碎发勾着她的脸颊,像是给她的侧脸镀了层淡淡的金边。
  察觉她目光挑眉看过来。
  云枝雪擦擦嘴。
  “饱了?”
  “嗯。”
  孟枕月又给她点了一杯果茶。
  上车,云枝雪坐在后座,孟枕月没立即开车。她从中控台取出一个檀木盒子,转身递给后座的云枝雪。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
  红绸衬里上静静躺着一根编织精致的红绳,上面串着文昌帝君小金像和一枚羊脂玉生肖羊。玉石在车内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孟枕月说:“辟邪的。”
  云枝雪低头摩挲着玉坠表面细腻的纹路,放盒子里又拿起来,偷瞄孟枕月一眼,偷偷将红绳绕在腕上。纤细的手腕被红绳一衬,更显白皙。
  “还保平安金榜题名,祛病去灾。”
  云枝雪从未戴过这些,上面的玉被攥得发热,“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孟枕月打着方向盘拐进主道,“……四五点去的。”
  云枝雪震惊,“这么早?天还没有亮。”
  “要上庙里找大师开光啊,肯定抢头香啊,不然不灵的宝贝。”
  云枝雪攥着那条手链,心脏激烈的跳动,掌心发热,认真的瞧她,难怪她今天穿的很端庄,白衬衫搭西裤……
  她稍微作了一些幻想。
  女人合拢手掌,双膝跪地,虔诚的求着心愿,不求自己,求着云枝雪……愿她平安,愿她健康,愿她顺顺遂遂……
  她以前看同学戴过这些东西,知道这些是很亲近的人才会送,孟枕月送给她了。
  云枝雪身体发抖,像是受了冷,皮肤激起了疙瘩,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偷看孟枕月,“为什么……给我求这个啊。”
  没回应她又说:“你……人真好,是只对我好吗?”
  晚高峰,很吵,孟枕月没听到,从后视镜瞥了她几眼,看她脸上有笑,恢复了活泼劲,勾了勾唇。
  红色绳子和云枝雪细腕很搭配,她从来没戴过什么首饰,也不会有人关心她在意她,甚至去求神佛庇佑她。
  驶入别墅区时,车子在门口停下,没往里开。
  两人同时察觉到异样,整栋房子灯火通明。孟枕月解安全带的动作明显放缓,金属扣弹出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库里有些刺耳。
  云枝雪上学那天,护工工作任务结束就离开了,孟枕月都在外面吃饭,别墅除了她就没别人,这会儿整栋楼都亮着灯。
  孟枕月关车门速度慢了许多。
  孟枕月没急着进去,把她攥在手心的红绳拿过来替她戴上,手指曲着她的手背碰了一下,“怕什么,有我呢,里面要是有鬼要吃也是先吃我。”
  踏入玄关的刹那,寒意扑面而来。
  客厅主沙发上端坐着个齐肩发的女人,五官锐利,剪裁利落的黑西装衬得满身戾气,身旁的秘书为她捧着平板电脑。
  镜片后的目光冷冷的扫过来。一副她们两个惹事了,她要来收拾摊子的样子。
  云枝雪呼吸一滞,红绳下的脉搏突然剧烈跳动。
  同时,脑子闪过一种大逆不道,令人生恶的念头。
  她亲妈来她和孟枕月的家了。
  第11章 她对母亲有了畸形的妒忌心。
  对于云景的回来,孟枕月并不意外,总得有人回来收拾烂摊子,她也总得来看看她女儿。
  云景马上37岁,身上定制v领西装,直肩细腰,典型女强人气质,不是爱笑的模样,和孟枕月这一身风情的样子挺搭。她保养的好,不像有个18岁的女儿,反而像未婚的女精英。
  两个人刚认识那会儿她让孟枕月猜年龄,孟枕月答顶多33,把云景给逗笑了。
  后来云景说出年龄,孟枕月惊讶的同朋友感慨,果然富婆,不会受时光的蹉跎。
  云景视线在云枝雪身上扫过,她坐的端正,气势有压迫感,“说说来龙去脉。”
  她的语气,实在算不上特别好。
  云枝雪讲的简洁,也不会渲染气氛,语气僵硬,大概,就是杜鸣萧喜欢她。
  “你拒绝了吗?”
  云枝雪是压根没理他。
  孟枕月说:“不答应不谈就是拒绝。”她对云枝雪抬抬下颚,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云枝雪听话的背了过去,孟枕月说:“把你女儿按在地上,把她那一头漂亮长发剪了。”
  云枝雪猛地一颤,手臂绷紧,背对着云景发抖。曾经到腰下的长发被剪得层次不齐,即便被精心编起也掩不住里头的残缺。
  云景的脸色骤然阴沉,眉头拧成结。目光死死钉在女儿的发梢,翻涌着出了怒意。
  她对待云枝雪再怎么冷漠,终究见不得自己的孩子被人欺侮。
  孟枕月察觉到后,同云枝雪说:“好了,去看书。”
  云枝雪提着书包去餐桌写,云景接着话说,“你去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