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进入黑暗世界的我,不是你需要的那个人,所以我很害怕……”七生怜吸了吸气,没有再说下去,又蹭了蹭女友的脖颈,语气恢复了刚才的活泼,“志保,刚才你的反应让我很开心哦,谢谢你,我很安心。”
  听着一向开朗自信的人对自己的内心独白,宫野志保想说的那些话就都说不出口了。
  她的万般复杂情绪,最后只化作一句无奈的话。
  “真是个笨蛋,算了,我会配合你,谁让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嗯,志保,谢谢你,愿意包容我的任性,”对女友撒着娇的黑发女孩得意洋洋地说,“所以未来我会对你更主动的,你就放心好了。”
  七生怜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不管是知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一年不见,她真的好想她啊。
  第134章 “要好好保护我哦,宫野小姐。”
  在这处无人可以进入的时间间隙,七生怜抱着宫野志保贴了好一会儿才放手,虽然两人在这个世界做过的事,彼此都知道得很清楚,但比起文字,七生怜还是想亲自告诉恋人,也更想听恋人亲口告诉自己。
  本来宫野志保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和口水的事,但她敌不过七生怜闪亮的期待眼神,最后还是无奈把自己的经历又说了一遍,七生怜很高兴,又抱着她进行爱的贴贴,如果不是两人的身体都还太小,估计她都想亲上去了。
  虽然被恋人抱着撒娇很让人愉快,但宫野志保却有些不适应,她来到这里才不过半个多月,生活中充满了各种测试、实验和项目,对时间的感知并不长。
  对她来说,和七生怜分别的事好像就在昨天,可原本极其容易害羞的恋人突然变得非常喜欢肢体接触,撒娇的语气和亲昵的动作跟之前太不一样了,宫野志保一时半会儿不大适应。
  七生怜看着恋人隐隐有些别扭的害羞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体贴地松开臂弯,只是单纯握着宫野志保的手,转移话题道:“志保,待会儿我们大概会被强制分开,不过等他们确认,我说的共享生命是真的,呵呵,那位木原加群估计会想办法给我洗脑,所以志保,到时候就该轮到你说服他了。”
  “要好好保护我哦,宫野小姐。”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宫野志保扬眉,捏了捏七生怜的脸颊,“但是以后不准为了这种事冒险,我会生气。”
  “抱歉,我无法做出承诺,因为我是个冲动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形影不离,别让我有机会冒险。”七生怜说完,便拉着宫野志保,作势要向身后倒去,好像要和她在床上打架似的。
  她坏笑着眨眨眼睛,宫野志保默契地跟着眨眼,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七生怜放肆笑出声:“自以为是的大小姐,被遗弃儿童算计的感觉如何?”
  “像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我也是遗弃儿童。”
  宫野志保很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并不反抗七生怜将自己压倒在床上的动作,七生怜装出难以置信的样子:“不可能!”
  这次两人没有肢体接触了,宫野志保眨了眨眼,时间再次冻结,她叹了一口气,从七生怜身下钻出来,喃喃道:“真是个笨蛋,明明不用做这种事。”
  她坐在床沿,带着心中的不满,眨动眼睛,用力在七生怜额上弹了一下,后者反射性地捂着额头,过长的刘海被手挡住,眼里泛出晶莹的泪光,看着又有正常小孩的模样了。
  “这是空间移动?太作弊了!”好过分,真的敲得好痛啊!
  “想知道?呵呵,那就告诉我你的能力,刚才我们手上的红线究竟是什么,生命线?怎么可能有这种鬼东西。”
  “爱信不信,反正你不是研究员吗,自己研究去,我才不说!”七生怜往床位退了几下,宫野志保看着她做出的害怕样子,眯了眯眼睛。
  “无所谓,反正我有严重的心脏病,全靠安装在胸腔内的机械装置维持生命活动,”她恶趣味地冷笑两声,“如果你真的把我们的命连在一起,那你最好小心一点,这个装置随时都可能……‘砰’!”
  七生怜反射性缩了一下,然后又去抓宫野志保:“你肯定是在吓唬我,我才不信呢!”
  “害怕了?那就撤回自己的能力。”宫野志保向后躲了一下,没让她碰到自己。
  “哼,要死一起死,反正我不亏!”
  宫野志保再眨眼,走到不远处环胸观察的木原加群身边,对他说:“木原老师,看来刚才她使出的招式无法撤回,你打算怎么办?”
  “喂!”刚喊了一声就被突然伸出的机械臂制住,七生怜再次阴沉下脸色,抱膝缩成一团,她垂着头,前发遮住眼睛,一言不发地观察情况。
  木原加群罕见地露出些微笑意,反问宫野志保:“志保,你想怎么做?”
  “如果你想得到她,就要自己做出行动。”
  “我要做一些测试,”宫野志保侧过头,和掩在黑发下的眼睛对上,她勾唇笑了,“而且,也要让警惕性过强的野猫知道,我并没有说谎。”
  “只要拥有足够的能力,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学园都市就是这种地方。”
  “稀有的原石可不是能随便使用的小白鼠。”
  “木原老师,让我和她一起接受‘才人工房’的能力开发,这花不了多少时间。”
  “呵呵,就按你说的做吧。”听到宫野志保主动提出的要求,木原加群反倒更满意了,研究人员不该将自己置身危险之境,但如果是为了研究,那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自然不会反对。
  合格的老师该为初出茅庐的学生做好安全措施,其他的,只要相信足够理智的天才学生即可。
  至于“原石”的想法?她现在还没有选择的权力。
  被简单的几句话确定好未来的生活,七生怜很明智地没有试图反抗,她看着宫野志保跟在木原加群身后离开房间,白炽灯熄灭,她有些落寞地闭上眼睛,任由黑暗笼罩自己。
  作为遗弃儿童生活的大半年,七生怜看到太多与她的世界观格格不入的人和事,光鲜亮丽的学园都市下有巨大的暗部,遗弃儿童是学园都市中最接近这些黑暗面的普通人。
  越是了解学园都市,在这里生活越久,七生怜就越是讨厌这里。
  理智告诉七生怜,她的任务只是完成两位委托人的心愿,所以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痛苦,但七生怜就是做不到啊。
  她看着身边的人,尤其是孩子们对学园都市扭曲的环境法则视若寻常,在这种故意将人的价值物化,以能力等级评判人,理所当然地把人分成不同阶层的地方,孩子们为了提升等级,主动参与危险的人体实验,自愿走上实验台,把自己的生命和尊严交给身着白大褂的成年人,可这些孩子们根本不知道,其实能力开发本就是谎言。
  在开发出能力的那一刻,他们的能力极限就已经被超级计算机预估出来,素养判定为lv0的无能力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开发出能力的,但没有研究人员会告诉他们。
  人体的极限并不是仅靠意志就能改变的,与生俱来的天赋有高低就是所有人都要接受的现实,但学园都市只会营造一个“努力就能得到改变”的谎言,给孩子们虚假的希望。
  可是,那些孩子眼里的希望永远不会实现,这就是科学侧的残酷。
  外表光鲜亮丽的学园都市是一座建立在痛苦和谎言之上的城市,只看任务资料,七生怜就知道这点了。拿着从小学生那里骗来的dna资料,用区区十八万日元便能制造出一个活生生的人造人,毫无怜悯和道德,把拥有感情的人造人当成武器使用,这样的世界比七生怜走过的任何世界都要残忍。
  可资料只是资料,直到真正在这里生活,她才深刻体会到这里究竟有多么黑暗。
  在勇者的世界,天神对人类降下神罚,人类能焕发出人性的光彩,坚强不屈,拼死反抗。在魔法少女的世界,外星生物qb将人类当成家畜饲养,为的是收获魔法少女绝望后生成的悲叹之种,知道真相的魔法少女们宁愿死在战场上,也要反抗确定的命运。
  但这里不一样,学园都市的所有人都接受了这样的法则,从微笑着将遗弃儿童送进研究所的机构老师,怀揣希望离开“家”,接受各种痛苦实验,祈祷提升能力等级的遗弃儿童,再到试图用各种方式打破人体极限的研究员……这里的人已经被扭曲的规则同化,并成为其中一份子,对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虚假的希望必须存在,学园都市绝对不能崩溃,所以学园都市的所有人都会自发维护这样扭曲的规则。
  七生怜看不到改变的希望,就算她能再借用光明兽的力量,召唤光明神国平推学园都市的所有暴力机关,镇压那栋大楼里的亚雷斯塔,但她无法残忍地告诉这些孩子真相。
  大人们从来都只告诉孩子,只要努力就能改变,如果不努力就什么都无法改变,所以一定要行动起来,可他们从来不会说,世上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做不到的事应该早点放弃,否则未来只会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