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年予竹见她不动筷说道:“姚英平日不会这么无礼的,今日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我会好好训诫她的。”
  司少棠低头黯然道:“所以她对别人都很好是吗?”
  年予竹没想到没想到司少棠会这样理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当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时,司少棠又对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问道:“是不是你这个师妹喜欢你啊,所以见不得别人与你亲近,年姑娘。”
  年予竹被她这句话问得愣住,视线移到坐在对面的姚英身上,开始时眼神中透着深思,而后眉头忽然微微蹙起。
  司少棠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心中了然,这个时候姚英还没表露出自己的心迹。
  看来姚英对年予竹一直是单相思,年予竹并不知情,直到年予竹的师傅受伤,剑阁式微才展露自己的野心。
  俞紫烟坐在主位招呼着众人用餐,要不是年予竹一再推让,坐在主位的倒应该是渡仙门的大师姐年予竹。
  右手边姚英、顾知许、顾宁薇依次而坐。
  顾知许一会儿左边看看姚英阴沉的脸,一会儿看看对面的司少棠和年予竹。心中疑惑万千又不好去问,只能选旁边坐着的闷葫芦顾宁薇聊起来。
  “宁薇,你说那个司少棠到底是什么来头?”顾知许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宁薇,“大师姐平日里可是出了名的冷面美人,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可你瞧今天,她居然和那个司少棠坐在一起用餐!”
  顾知许说着,忍不住又往那边瞥了一眼。
  只见年予竹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什么,可转眼间又掩唇轻笑,眉眼间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
  这反常的举动让顾知许更加好奇了。
  “而且你看,”她继续道:“大师姐平日里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可刚才司少棠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茶杯,她居然一点都没生气!还有啊,大师姐不是从来不吃甜食的吗?可司少棠递过来的桂花糕,她居然接过去咬了一小口!”
  说到这儿,顾知许突然瞪大双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一把抓住宁薇的胳膊:“难不成...难不成大师姐也...”
  她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道:“也有心上人了?”
  “咣当!”
  一声巨响突兀地打破了膳堂的喧闹。
  顾知许吓得浑身一颤,循声望去,只见邻桌的姚英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姚英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死死盯着顾知许。顾知许只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地往宁薇身后缩了缩。膳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顾知许。”姚英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刚才说什么?”
  顾知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好在一道清冷的声音及时开口解救了她。
  “放肆!”
  年予竹霍然起身,月白色的衣袖带起一阵清风,对着姚英厉声喝道:“姚英,平日里你就是这么对待同门的吗?”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膳堂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唯独司少棠手握酒杯撑在桌上,嘴角带着微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姚英的脸色变了变,眼中的戾气稍稍退去。
  年予竹缓步上前,走到桌外道:“同门之间,当以和为贵。你今日这般行径,若是传出去,是要让外人看我们渡仙门的笑话吗?”
  姚英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大师姐,我...”
  “不必说了,回去默写清静经和门规各十遍,明日回程前交由我。”年予竹抬手制止。
  姚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在对上年予竹不容置疑的目光后,终究还是狠狠了瞪了一眼司少棠后,拂袖转身离去。
  年予竹见她丝毫不顾及礼数,深深叹了口气后,走回了司少棠的身边坐下。
  司少棠提起一旁的酒壶,细心地为年予竹斟上一杯,温柔道:“你这师妹还是少年人,难免血气方刚,偶有急躁也是常理。”
  第10章
  翌日。
  几人早早拜别俞紫烟,踏上了回往渡仙门的路。
  感受到身后姚英的目光,司少棠一路上都故意表现得与年予竹十分亲近。她时不时对年予竹嘘寒问暖,一会儿递上水壶,一会儿伸手搀扶。
  一处山坡上,年予竹看着站在低处的司少棠伸手示意要搀扶自己。眼神再往后稍稍,阴沉着脸的姚英落到视野里,终于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顾知许站在两人不远处喊道:“司姑娘不必如此多礼,这个小坡对我师姐来说跟平地没什么区别的。”
  司少棠听后不但没有收回手心,反而又向前伸了伸手道:“年姑娘,你那腹部的伤口还没好,不好多用力的,我搀着点你安全些。”
  年予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伤口处,刚要把手搭上去。
  姚英却终于忍不住快步上前,挡在年予竹和司少棠之间,冷冷开口:“司姑娘,大师姐有我照顾,还是不劳你费心了。”
  司少棠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挑衅:“姚姑娘何必如此紧张?我只是关心年姑娘的伤势罢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空气中都要燃起火焰时,年予竹似乎担心驳了司少棠的面子,竟微笑着将手搭了上去:“那便多谢司姑娘了。”
  “年姑娘何出此言,咱们两个可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司少棠假装讶异回道。
  年予竹这是活脱脱当着所有人的面浇了姚英一盆凉水。
  姚英看着司少棠那副殷勤的模样搀扶着年予竹离开,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愤怒和酸涩。
  她明明才是大师姐最亲近的人,可如今却被这个外人抢了风头。
  手中的清静经和门规被她捏得更紧,指尖几乎要嵌入掌心。
  顾知许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暗自叹息:也不知道大师姐为何对这位司姑娘青睐有加,那司姑娘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可大师姐也不是个肤浅的人啊。
  她走上前,拍了拍姚英的肩膀,低声道:“师姐,别太在意,或许司姑娘只是热心罢了。”
  姚英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午后,天空忽然变得阴沉,开始下起雨来。
  司少棠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点点雨滴落在身上,想着姚英此刻的心情应该就跟这乌云一样,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午后的瓢泼大雨中,荒郊野外的景象被雨幕模糊成了一片灰暗的混沌。
  就在这荒凉之地,一座宅院隐约显露出来,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雨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宅院颇为豪华,青砖黛瓦的墙壁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冷光,屋檐下的雕花精致繁复,虽有些岁月的痕迹,却仍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几人走近了一看,院门高大厚重,门板上镶嵌着铜钉,门环上雕刻着兽首,显得威严而庄重。檐下挂着一对红灯笼,在风雨中摇曳。
  “都什么时候了还挂着红灯笼。”顾知许拉起门环敲了两声后,甩了甩手似乎很是嫌弃。
  没过多久,大门就发出吱呀一声从内被人打开,来人是个年轻貌女子,一身淡雅的白色长裙,盘了一个低髻。
  少妇脸上带着疑惑和警惕问道:“敢问几位到访寒舍有何贵干?”
  年予竹答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在下年予竹,我师姐妹几人途经此地,忽然下起了雨,不知能否叨扰半日,留我几人进屋避避雨。”
  少妇视线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又看向远处乌云向着这边飘来,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后,还是道:“叫我芳娘就好,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几位姑娘赶快进来吧。”
  说完闪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看着几人迫不及待跟了进去。
  司少棠站在大门处,天空中一道闪电劈过,给这荒野上的宅院照得惨白。“林宅”两个大字在电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司姑娘?”
  回来神来的司少棠,发现年予竹站在门口处看着自己,其他人早就进到里面了。
  快步追上去的司少棠并肩和年予竹走在最后。
  这林宅内院子很大,但路过的两旁房屋都没有亮着灯,就连地上也堆积着枯枝烂叶。
  这么大的宅院按理说应该有许多仆人服侍,可那个芳娘穿着明明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却要亲自来开门。
  “嗷呜~”
  几人经过一处拐角着,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嚎叫声。
  墙角处忽然跳出一只通体黑色的猫,全身炸毛躬身对着芳娘嘶吼着。
  芳娘弯腰对着黑猫挥手驱赶着:“去去去,哪里来的野猫,快点走开。”
  黑猫不依不饶依旧对着芳娘嘶吼,直到芳娘捡起一根树枝挥着,黑猫才“喵”的一声快速跳到房檐上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