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曾阿姨,你该感谢蛮蛮是你的女儿。”
  这是柳音希的心里话。
  如果曾沐霖不是南槐序的亲生母亲,柳音希绝对不会给她留一点情面。
  但正因曾沐霖是南槐序的亲生母亲,柳音希更加愤恨曾沐霖对南槐序一生造成的伤害。
  ——扔掉南槐序画的全家福,逼南槐序要好的朋友转学,强迫南槐序违背心愿痛苦地生活,成为其争权夺利的工具。曾沐霖妄图用打一鞭子给颗甜枣的pua方式控制南槐序的人生,不断贬低她的自我价值,摧毁她的自我认同,让南槐序三十多年一直活在孤独和焦虑之中。
  而今,柳音希就要打破这个披着母爱外衣的桎梏。
  她要南槐序冷酷一回,凶残一回,大逆不道一回,六亲不认一回。
  她要南槐序强硬地做一回自己,按照本我的意愿抗争到底。
  所以南槐序不忍说出口的话,她来说,南槐序不忍对母亲做的事,她来做。
  柳音希看向曾沐霖的眼神变得狰狞:“对不起啊,你不是我的妈咪,对我无所谓。你记住,谁敢伤害南槐序,我就伤害她。”
  柳音希在这个世界除了南槐序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是真的无所畏惧。
  常年浪迹于野外让柳音希形成了一种野兽的戾气,当她凶狠起来像是传说里能咬死猛虎的彪,强大的气场和信息素压力震慑了除去南槐序以外的所有人。
  而这样强势的信息素讯号释放,反倒令适配了她的omega感到格外安心。
  因为南槐序被她信赖的信息素所守护,她的每一部分都知道那是她的alpha在保护她。
  经历过原始雨林的生死考验,南槐序已经习惯在柳音希的守护下亮出锋利的爪牙,按照丛林法则勇猛厮杀,夺取属于她的一切。
  警员协调完曾沐霖擅闯公司的事,待公司查明损失情况,要求曾沐霖道歉并赔偿。
  曾沐霖是讲体面的人,一点赔偿于她而言无足挂齿,她干脆地答应,在办公室里面叫南槐序:“蛮蛮,让妈咪出去,妈咪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今天是专门抽时间来看你的。”
  柳音希在一旁听着都发笑,都闹到报警处理纠纷了,曾沐霖还好意思谈感情,她不仅要面子,还脸皮厚。
  这时,南槐序从行政经理手里接过密封袋,她无视母亲的请求,把文件交给警员:“警察同志,我还要报另一起恶意竞争案,曾沐霖贿赂有关部门,多次阻碍我司资质审核,导致我司无法正常开展经营活动,严重损害了我司创造营收、缴纳税费的社会义务。这里面有我这些年搜集的曾沐霖经济犯罪的所有证据,你们一定要严查,还我的员工和我一个公道。”
  曾沐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南槐序移交给警员的密封袋,她暴力地拍打玻璃门:“南槐序!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的心是有多狠毒才会这样诬告你的亲生母亲!”
  南槐序猛地转身,目眦尽裂地大吼:“那你就不要做我的母亲好了!”
  反正,我也早就不想做你的女儿了。
  你知道吗。
  我有家了。
  南槐序暴怒的一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只有紧紧握着她手的柳音希才知道,那一刻她的手有多么颤抖。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有柳音希站在她的身后,填补她三十年来缺失的爱和依托。
  第181章
  曾沐霖被带走调查。
  虽说是调查,但由于她背靠南家,其中关系势力错综复杂,加之其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和手段,并不会有太坏的结果。
  就算这样,也是南槐序对摆弄她命运控制的正面反击。
  南槐序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曾沐霖,她再也不是曾沐霖附庸品,她再也不会屈从于长辈的压力,她是一个有自主思想的个体,她有胆量和能力说不,拒绝让她不舒服的事物。
  在舒适的环境安静下来以后,南槐序回顾劳碌的这一天,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玩偶发呆,
  她把玩偶的小手捏扁,放开手指,再看它慢慢回弹。
  天色愈发暗沉,别墅区的路灯次第亮起。
  柳音希把做好的晚餐端到茶几上,轻声叫南槐序吃饭。
  南槐序坐在客厅阳台的躺椅上,回过头,亮起的花园灯在她的身后扩出一圈圈光晕:“你说我做的对吗?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才会举报妈咪。我为我的新公司付出了十年的心血,从我二十出头就开始计划。以前不管妈咪再怎么管束我,我都能够忍受,可是现在我终于能自立门户,也得到了姐姐的认同和支持,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妈咪居然接二连三地阻碍我。我不是想要跟她撕破脸,做一个不孝子,我只是想像一个普通子女一样得到母亲的支持。再不济,她也不要来破坏我的理想……”
  柳音希搬了根凳子坐到躺椅旁边,伸手揽过南槐序的肩膀,揉揉她的发顶:“你的选择不需要对错来评判。蛮蛮,曾阿姨故意使绊子卡你公司的审核,她有在乎过自己是对是错吗?”
  南槐序想着想着,眉头又拧起来,眼中充满委屈和不服:“她根本不会考虑这种事。”
  柳音希问她:“你举报她的资料都是真实的,对吧?她确实犯过那些罪行,对吧?”
  南槐序靠着柳音希的颈窝:“对。”
  “曾阿姨如果不是你的母亲,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举报她的罪行,有错吗?”
  “没有。”
  “那她是你的母亲,你就感觉你举报她不对,为什么?因为她是你的母亲,你就该包庇犯人,不然你就是不孝,就会被世人唾弃?”
  南槐序噤声,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中的怯懦和恐惧,以及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愧疚。
  那是一种令南槐序深恶痛绝的愧疚心理:就算妈咪伤害了她,可那毕竟是她的母亲,但凡她做出一点反击母亲的行为,她都会感到愧疚。
  南槐序又不明白自己对不对了。
  她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
  她也暂时没有心力去面对家里,没想好怎么跟妈妈说她举报妈咪的事。
  她总是这样,处理工作和外人的事能够杀伐果决,可一旦涉及到家里,她就反复犹豫,畏缩不前。
  南槐序痛恨这样窝囊的自己。
  柳音希看懂了南槐序的沉默,她心疼地搂紧她,放柔声音和她慢慢地聊。
  “蛮蛮,对待不同类型的人就该有不同的方式,对方提着刀子伤你,你就活该露出肚皮被攻击,不做正当防卫吗?一次两次忍让是孝顺是善良,十次二十次就是受苦是自。虐。”
  “如果你内心这么煎熬,那你扪心自问值不值,曾阿姨每次伤害你的时候,她的内心有没有过半点难受?如果有人指责你,那你问他,凭什么妈咪阻碍女儿没人管,女儿合法举报妈咪的罪行就是错?”
  “还有,蛮蛮,一直以来我听你说的都是你的妈咪,你很少提到你的妈妈,或许她的性格确实清冷一些,但是你好像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妈咪身上,你有尝试过多了解一下南阿姨,倾听她的想法吗?十月怀胎诞下你的是南阿姨,给予你优渥家庭的是南阿姨,就你的出生成长教育而言,全部是南阿姨的付出。曾阿姨也只是依附南家罢了,你不欠她。”
  南槐序闭上眼睛沉默了几分钟,眼角渗出泪水:“你觉得我不关心妈妈?我一年都见不到她几面。柳音希,如果妈妈爱我的话,她会看不见妈咪对我的所作所为吗?她的默许,就是对我的态度。”
  柳音希吻掉她的眼泪:“曾阿姨撕掉你画的时候,南阿姨知道吗?”
  南槐序怔住,她想了一会,摇头:“妈妈那时候离开了。”
  “你想过为什么南阿姨离开了,曾阿姨才敢撕你的画吗?”
  柳音希又问:“你上学的时候和同学发生的那些事,南阿姨知道吗?”
  南槐序又想了一会,摇头:“她根本不关心我的事。”
  柳音希叹道:“我之前跟兜兜聊天,发现母子之间不沟通问题真的很大。南绫瑄工作忙,经常不着家,嫂子虽然想叫她多参与家庭,但也不想让她过多为家里操心,尽量报喜不报忧。兜兜总觉得妈咪是去陪小三和私生子,说妈咪不爱她,南绫瑄则觉得自己为孩子创造了最好的条件,家庭和谐,是兜兜胡闹不懂事。”
  南槐序抱住柳音希的腰,往她怀里靠:“不管怎样,反正都过去了。”
  柳音希亲亲她的额头,搂紧她:“蛮蛮,我听说南阿姨……好像有过产后抑郁?”
  南槐序迟缓半刻才点点头:“我听姐姐说过,但是那会在家里妈咪不准提,我也不清楚。”
  柳音希思忖两秒,摸摸南槐序的头发:“嗯,那我们不开心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好不好,先把晚饭吃了,看看我做的什么?”
  南槐序嗅了嗅,闻到香甜的味道,探头看向茶几,顶着红眼圈的眼睛霎时发亮:“栗子红茶蛋糕!”
  这是她在求生比赛里说过一次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