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岳习青闻言多问了句情况,许墨说明后,岳习青神色淡淡,点头应允,并未为难万花峰弟子。
  他看着池泽的空位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竟是被罚去执法堂用灵笔抄写吗?
  除了在授业台主、席位上的岳习青注意到空位,弟子们也注意到了,阮清絮更是不例外。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池泽怎的今日没来?这可是内门弟子心法第一课,若是没听懂,之后万一跟不上进度咋办?
  一方面阮清絮确实有些担心池泽,另一方面,她也是担心自己。
  要知道,阮清絮其实并不太能听懂峰主、长老们讲授的课业,在外门的时候,那些复杂的经文讲义,她有许多不解之处,回去翻书也看不明白,再加上她懒,都是池泽搞懂之后,来教她第二遍,或者干脆把翻译、注解后的笔记借给她。
  那些繁杂的经文讲义,经过池泽的白话解释后,让她茅塞顿开,修炼和感悟有大幅提升。
  她也不得不承认,池泽灵根品阶或许不如她,但那个脑子是好使的,聪明又肯钻研。两人决裂,吃亏更多的是她,绝不是池泽。
  意识到这一点,阮清絮胸中怨气更甚。
  听岳习青讲课,阮清絮就好像在听天书,半个时辰过去,她脑子都是懵的。
  要不怎么说修仙和教育一样是有钱有势之人的特权,因为多少平民修士,走上修仙的第一步,其实是认字。
  连字都认不全的人占世间大多数,这不是普及教育的现代,这是凡人界权贵统治平民、修仙界修士统治凡人的世界。
  柳惜曦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她自小就要学这些,岳习青讲的很多经文,她其实早就读过,再学一遍只有新感悟,倒没有多少困惑。
  正因为自己重学一遍,有新感悟,在此基础上,柳惜曦做的笔记、注解更加精细,见解独到,和池泽的理解有很大不同。
  她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笔记,正要收起来时,桌前一个身影挡住了她。
  “池泽呢?”阮清絮盯着柳惜曦问。
  柳惜曦和阮清絮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三人的友谊,看似牢不可破,但柳惜曦一直不喜欢阮清絮,一开始她就只和池泽玩,是池泽每次都要带上阮清絮,她才和阮清絮多说了几句话。
  两人中间没了池泽这个中和剂,见面打个招呼已是极限。
  如今因为池泽先和阮清絮绝交了,柳惜曦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无疑是痛快的。
  在柳惜曦看来,她愿意和池泽玩,是因为她觉得池泽身上有种她自己没有的朝气,为人善良讲义气,跳脱并不烦人,和这样的人当朋友,解闷又可靠。
  可阮清絮不一样,她比之池泽,更多了一分精明,这让柳惜曦有些芥蒂,她见了太多这样的人,自诩聪明,实则全在计较小东西,说白了就是小气。同时,阮清絮做人不够脚踏实地,并非要她老实,而是她太不老实,总奢想许多不切实际的东西。
  两人合不来,柳惜曦也从未戳破过,池泽在,她就装一下咯,池泽不在,她连头都不抬,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阮清絮。
  许多人都说柳惜曦温柔大方,端庄有礼,是世家女的典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谁其实都不顺眼。
  眼前这位,她更是从头挑剔到脚,阮清絮在她面前,呼吸都碍着她了。
  阮清絮被人无视,飞快地扫了眼四周,生怕被人瞧见她的窘迫。
  “我问你池泽人呢?我找她有事。”阮清絮又问了一遍。
  柳惜曦缓缓放下毛笔,姿态优雅,不紧不慢抬眼看阮清絮,像在看她,又像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阮清絮着急就想说“朋友”,可想着昨晚她也和池泽放过狠话,她脸皮没厚到那种地步。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看似阮清絮俯视柳惜曦,实则阮清絮在柳惜曦身上感受到一丝令她十分不喜的高傲,和赵芷君那种明目张胆地蔑视完全不同,那种隐隐的挑剔、发自内心又深藏内心的轻视,令人作呕。
  看柳惜曦这副面上带着淡定笑容,实则眼里藏着蔑视的这张漂亮脸蛋,阮清絮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柳惜曦她拽什么,不就是仗着柳这个姓才有资格这样看她吗?那么多人来巴结她,真以为是她柳惜曦有本事吗?这些人还不都是冲着柳氏来的,没了柳氏,她柳惜曦凭什么敢这样看她?
  第10章
  柳惜曦打听过了,用灵笔抄写门规,最快抄一遍也得好几天,所以她做好了替池泽记几天笔记的准备。
  谁料,第二天池泽就回来了。
  她为了赶进度,晚上没回竹园,和执法堂弟子申请过,通宵待在书房里抄完了本该好几天才能抄完的门规,并且字迹清晰,端正清秀,看不出来一点扭捏。
  三堂弟子来检查,惊讶地看着池泽。
  从前也不是没有弟子被罚抄写,但用上灵笔还能如此快的人,极其少见。
  “你没动什么手脚吧?”三堂弟子怀疑的目光在池泽身上扫视,别怪他多心,主要是这么快,不正常。
  池泽无语,当着三堂弟子的面,捏诀将灵力注入灵笔,操控灵笔飞快写下一行字。
  三堂弟子看她写字速度这么快,疑心打消,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用灵力驾驭灵笔抄写,这是很多人都想得到的办法,但能熟练到和平常用笔一样顺手,池泽还是头一个,可见其对灵力的收放和操控相当可怕。
  三堂弟子看池泽眼里难免多了丝惊讶和敬佩,摆摆手放她走了。
  柳惜曦身边照例是空了一个位置,给池泽留的。
  池泽昨天没来上晨课,很多人都好奇,倒不是她有多出名,而是柳惜曦身边一个空位实在扎眼。
  柳惜曦看身边多一个人,惊讶地张大嘴:“你这就抄完了?”
  柳惜曦没进过执法堂,她并不知道灵笔长什么样,只是惊讶于池泽的速度。
  池泽耸肩:“还好吧,我通宵一晚上没睡呢。”
  说着,她就打了个哈欠,不是她想打,主要是太困了。
  修仙者可以不眠不休,能比凡人坚持久一点,但也只是久一点,并不代表修仙者不需要休息。就比如辟谷丹,修仙者吃了是不会饿死,但并不代表吃了就饱了就能不馋。
  累了该困还得困,只是看个人能不能坚持罢了。
  今日的晨课是符咒课,符咒不仅仅只有符箓,还包含各种法术、口诀等,一整天都将是符咒课,因为上午晨课学理论,下午夕*课让弟子自己实践画符、施法。
  符咒之道,前世池泽研究得透彻,她会的符咒可太多了,甚至包括许多邪术所需的符咒,她一般不轻易暴露,只装作第一天学,老老实实听课。
  负责教授符咒的峰主是飞符峰刘启峰主,传闻他已经一千多岁了,若能在有生之年从元婴跨入化神境,或许还能续命千年。
  不过他本人倒是对修炼不强求了,到了他这个年纪,行将就木的身子骨,他不奢望突破元婴,只盼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多给太虚宗培养些好苗子。
  刘启头发花白一个老头子,此时坐在讲台上,人瘦小得被讲台挡了大半,只露出肩膀和脑袋来,他的目光越过一众弟子,落在和池泽说话的柳惜曦身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唉,柳艋那老小子,啥时候把孙女送来太虚宗都不和他说一声,这下好了,这小姑娘偷偷跑去万花峰了,可叫他好生难受。
  池泽来得迟,阮清絮瞧见她了,但没来得及过来,因为刘启来了。
  刘启一坐下就开始讲课,招呼也不打,开始教授符咒的第一课。
  前面一个时辰,刘启都在讲符箓、法术、口诀等等相关的知识,后面一个时辰才开始教几个基础的符咒。
  首先便是凝灵诀,这几乎是许多法术、驭器的前置基础法术,比如御剑,若是不会凝灵诀,便无法做到将自身灵力化为有形,从而灌输于法器、飞剑之上。
  每个人天赋不同、悟性不同,学凝灵诀的速度也相差甚远,有的人一试便成功,也有的人连口诀都得背几遍才能绕明白。
  很显然,池泽是前者。且不说她前世学过了,就说她前世也只是学一遍就会了,只不过她不显摆,忙着教阮清絮去了。
  这次她不用教阮清絮,更不用教柳惜曦。
  柳惜曦的家人早就教过她一些基础的符咒、法术,大家族的教育资源极其丰富,族中不少修士都能提前给族人开蒙。
  总而言之,池泽比前世轻松多了。
  池泽从手心凝结出一个小灵团,操纵着灵团变成各种模样,像把它当橡皮泥一样捏成各种样子,一边捏还一边看昨日柳惜曦给她做的笔记。
  这些都是前世学过的,但重学一遍,从柳惜曦的笔记中又能看出意外的理解。
  两人就这么一边练习凝灵诀等基础符咒,一边温习昨日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