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首的正是郑梦和:“你们说哪有人跟客户牵着手,抱着腰谈业务的?这传出去都要以为我们卓尔是不正经的公司了。”
  骆聿顺着她们盯着的方向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在舞池中与客户跳舞的金铃。
  带着警告意味的一声“咳”夹杂在她们的谈论中传来,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巧能让她们听清。
  正在说别人坏话的几人立时噤声,只有郑梦和壮着胆子回头瞧一眼来人。也只一眼,她便即刻低下了头,忐忑着闷闷地喊了声:“骆总。”
  “销售部?”男人清冽的嗓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话里的语气既像是疑问,疑问她的姓名,又像是在等着她主动报上名来,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不言而喻。
  被点名的人不寒而栗,声中带着颤:“郑梦和……”
  骆聿点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后看向舞池的金铃,目光不善地撂下一句:“等她回来让她来找我。”
  转身进了一侧的露台,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有个女生先开了口:“梦梦,你不会有事吧?”
  郑梦和心里也慌乱得紧,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有什么事?你们没看到骆总的脸有多臭?说不定他还觉得我说得对呢,骆总最是重规矩,肯定也瞧不上金铃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做法。”
  在几人神色各异的脸色中一曲毕,金铃心念着合同风风火火地走回来,一路摇曳生姿。
  没注意到周围几人的怪异之处,金铃坐下后就自顾自地翻起自己的包。她今天带的是较为能装的托特包,里面除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还有别的文件,想要找到特定的那一份还得翻找一会。
  郑梦和身侧的女生撞了撞她的胳膊,下巴朝金铃所在的方向努了努,示意她去说。
  接收到信号的郑梦和尽管再不愿,也还是张嘴道:“金铃,骆总让你过去一趟。”
  金铃疑惑地抬起头,怀疑郑梦和是不是在耍她。先不说骆聿怎么会出现在这,又怎么会公然找她。
  但余下几个人的神情都确有其事的样子,金铃没再怀疑:“在哪?”
  得到提示的金铃忐忑不安地往那不起眼的露台走去,座位上与她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几个同事互相对了个眼色,祈祷她能平安出来。
  金铃进去后妥帖地掩上了门,但又没完全掩严实,留下一条不宽不窄的门缝,既能隔绝部分他们谈话的声音,又能保全自己的名声,她笃定郑梦和她们不敢过来偷听。
  露台不大,一进去就看到骆聿靠在门后的栏杆上,神色淡漠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而锐利,薄唇轻抿,气质矜贵却难掩其间的傲慢与冷漠。
  金铃在他的注视下步步靠近,在他跟前站定,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骆总。”
  骆聿的眉头拧得更紧,“你叫我什么?”
  对上他的视线,金铃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再装模作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熟悉地贴上他,将自身的重量压到他身上,亲昵地拉长了语调:“骆聿~”
  腰际实打实地搭上一只手,不堪一握的细腰被掌控在了男人的手中,骆聿一点没客气地掐了一把。
  被又痒又痛的两种触感交织着的金铃歪了歪身子躲避,却没能躲开去,依旧被男人牢牢禁锢着。
  “怎么了嘛?”金铃嗔道。
  骆聿没再作弄她,煞有其事地眯了眯眼,直述道:“眼睛疼。”
  金铃长得高,足有一米六七,但哪怕穿了高跟鞋也还是要微微踮起脚才能凑近去看清他的眼睛。
  没看出来什么异样,金铃不甚在意地随口问:“怎么就眼睛疼了?”
  骆聿:“刚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
  从他板起的脸色上瞧出端倪,金铃了然地弯了弯嘴角。环在他脖颈间的手收紧,借助着他的力量踮起脚尖倾身而去,柔软的红唇落在他的眉眼上,轻轻盈盈地贴了贴。
  重新站稳的金铃才问道:“这样眼睛好些了吗?”
  骆聿轻哼了声,对她的应对方式显然是受用的,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勉强好些了吧。”
  有些受累的金铃垂下手来搭在他的胸膛前,没用什么力气柔柔地点了点他的肩,像是知道了他的无理取闹,但还是纵容配合地撒娇似的哄着:“那要怎么才能痊愈呢?”
  骆聿敛目撞进她的眼中,倒影在她如秋水般清亮澄澈的双眸。随后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一点点俯身下来,视线一瞬一瞬地向下移动着,唇也无限趋近于她的。
  金铃不是没察觉到他的意图,在他靠近的同时她也一点点往后仰身拉开着距离。
  直到退无可退,避也无可避,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金铃能清晰地闻到骆聿发间的味道。
  但在他亲上来的前一刻她还是伸手挡在了两人的唇中间。
  门外就是她的同事,她今日但凡唇上的口红缺了一块地走出去,不消两分钟她金铃勾.引老板的消息就能传遍公司上下。
  关键时候被打断的烦闷不上不下地折磨着骆聿,他不悦地抬眼看来。
  金铃俏皮地摇摇脑袋:“不行哦。”
  骆聿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来,没再勉强不愿的金铃。
  金铃也不再倚在他身上,借了点力顺势起身站好,不过仍是被他圈在了怀里。
  骆聿牵起她的左手细细把玩,回答起她方才的问题:“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别的男人跳舞。”
  原来这就是他突如其来的眼疾的痊愈方法。
  但金铃仰首望进他眼中,对上了今晚最为认真的一眼,似玩笑般回应他:“答应我,以后不要看。”
  第2章 “她酡红的脸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菜市场的铁皮顶上,透过顶上因年久失修而破裂出现的小孔照射到市场里面。
  小孔多而杂,落进去的光线便也毫无章法,照在了红彤彤的苹果上时,水果摊的老板大喜,为这天然的光线喝彩;照在卖菜的大姐脸上时,大姐左闪一下右挪一会,与这光线较着劲。
  只是当有客人光临时,她又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阳光的射程之内,任它随意跳动在自己的眼前。
  早八点的菜市场里就挤满了人,今天正是初一,所以人也格外多。金铃艰难地从进门的水果摊子处穿过,再往后走是肉档,菜摊……还没走完这一茬,被人叫停了脚步。
  “金铃啊,又来找你妈妈了?”原来是卖菜的马大姐。
  “是呢,早上好啊马婶。”金铃熟络地跟人打着招呼。
  对面摊位的老板见了她也远远地喊了声,金铃顺势走过去,应了句:“芳姨早。”
  而后接着往外走,瞧着她走远的背影,眼下并不忙阿芳走过去找马大姐说话。
  阿芳:“你说那秦凤娇咋就那么好命呢,金铃出息了不说,还每周末都回来帮她忙。我两个小孩一放假就躲家里睡懒觉,连出来给我送个早餐都不肯。”
  马大姐帮忙择着客户预订的豆子,边道:“那就剩一个妈了,可不得多照看着点。”
  阿芳还是艳羡:“她还是命好,都有地了。”
  马大姐不耐地啧了声:“租的不是。”
  秦凤娇原先也和马大姐她们一样,在菜市场里操劳了半辈子,但金铃工作后就让她把档口转让了出去,自己肩负起了赡养母亲的职责。
  可秦凤娇耐不住闲,先后又找过几份保洁或家政的工作,金铃不忍看母亲低三下四地给人做活,便在本地的人家里租了一小片地。
  本只是打算让秦凤娇种点够自家吃的菜打发打发时间,不料秦凤娇也是本事,地越种越大,到最后把别人的整片地都盘了下来,现在自家吃不完的菜便每天拉到菜市场后面这边来卖。
  金铃没听到两位阿姨的议论,她已经走远了。越过臭气熏天的卖鸡鸭鹅等生禽的地方,来到市场后门的小巷。
  这边聚集了许多自己担菜来卖的中老年人,多数都是自家地里种了吃不完的。价格稍微比菜市场里贵些,但因为有自家种的名头在,即使在深巷里生意也还不错。
  金铃
  穿过零散的人群来到妈妈秦凤娇的摊位上,俏生生地往那一站,便吸引来周围阿姨们的目光。她今日未施粉黛,明眸皓齿的模样霎时就讨得了一圈长辈们的欢喜。
  这边的摊位不同于市场里,是流动的,每天来的阿姨都不固定,有些没怎么见过金铃的便打听起了她的恋爱情况来。
  金铃也由着她们聊,她早被议论惯了。
  “还有凳子没?”金铃个子高,巷子两侧的矮墙遮不住她的身影,她被这天边的朝阳晒得睁不开眼,抬了手挡在额前。
  秦凤娇从一旁推车上的萝筐里翻出来一张小板凳,又扯来一个塑料袋垫在上面,才让金铃坐下,“你看你,都让你别来了,放假就在家里多睡会呗。”
  “我就要来,你管我。”金铃坐在椅子上,拿出刚来路上买的两个包子,分了一个给妈妈。
  低头吃着包子,余光在瞟过隔壁的摊位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