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果不是他及时护住自己,就是她的脑袋这样开花了。
  应开澜收紧指尖,故作寻常地问,是不是压住动脉可以止血。
  “很快就会自凝的。”
  克莱恩镇定地说自己曾被五千克的哑铃片砸伤过,为了适应赛车高温还需要经常把手泡进热蜡里,这点小伤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恋恋不舍地抽回自己的手,挺身抬腰,就这么跪在水底青石之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车队队服。
  手背上的血液顺着小臂滚落,一直蜿蜒到了肱二头肌内侧。
  皮肤太白,血色近妖。他却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赤//裸着上身将衣服递给了应开澜。
  风越来越大了,溪流变得湍急,奔赴汇入大河,皮划艇和船桨一同渐渐远去。
  他宽松的黑色运动长裤在水流的急促冲刷下开始变得紧绷。
  从清晰的大腿肌肉线条开始,一路涤荡向上,直到劲瘦的腰间,隐约半醒的香槟,和被弹性腰带勒得轻微发红的皮肤,一切都在灿烂的日暮光晕里缓慢化开。
  应开澜看呆了,一时忘记问他脱衣服给自己干什么。
  是这片无人旷野和天然溪水带来的滤镜么,为什么他的肌肉看上去会比游泳池里时更加性感野性、巧夺天工。
  德国真的到处都是这种尤物么,应开澜可耻地想,要是小金毛能和他同时站在一块,供她仔细比较、分出优劣就好了。
  克莱恩似乎短暂地笑了一声,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含胸躬身,避开了一些东西的直接展示:
  “我打电话叫人来接我们。”
  “——要不要套上我的衣服,你自己决定。”
  应开澜终于回过神,欲盖弥彰地快速眨了眨眼,说了声谢谢,便接过了这件车队短袖往身上套。
  克莱恩转身背对了她,却依然是跪在水里的姿势,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
  “把里面那件脱了,不要穿太多湿衣服。”
  背也好宽啊,倒三角太明显,屁股确实很翘...
  应开澜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停留。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了克莱恩右肩后方,有一个并不明显的牙印。
  乍一看难以发现,细细瞧了却发现咬得极深,还很新鲜。
  也是了,他拥有着这样的家庭出身、这样的外形条件,并身处在围场这片从不缺乏崇拜者的欲///望森林里,怎么可能是一无所知、毫无经历的纯情处男。
  应开澜冷静地收回了目光,眨眼之间心中已无任何波澜。
  她利落地脱去自己的上衣,换上了他递过来的车队队服。
  太阳彻底落山之后,天际变成了一片稠丽的深蓝,气温开始骤降。
  夏其是站在夜色里等着庄园接他们的车回来的,欲哭无泪地问kyla你怎么离开了这么久,我很担心你...
  话说到一般忽然哑火了,她瞧见家老板不知为何浑身湿透,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车队队服,与她一同下车还有克莱恩,不仅头发湿漉漉还淌着水,上半身更是只披了一块浴巾,手里却攥着老板的衣服。
  不是有小道消息说昨天kyla在赛道上和克莱恩互殴么,已经殴到衣服都不分你我了吗。
  她自觉后退半步,不再多说话了。
  恰好此刻有一群车队工作人员经过,应该是最先喝趴下要去影音室休息的那批,见到他们这副样子毫不客气地吹起了口哨。
  应开澜置若罔闻,让夏其去找ryan,说自己换完衣服之后要和ryan聊一聊。
  话落,她先迈步向室内走去。
  克莱恩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离开。
  /
  应开澜快速换完衣服,头发只来得及吹到半干,前往众人聚会所在的地下室酒吧的途中,遇到了兰切斯特。
  他穿了一条休闲衬衫,像往常一样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作为历来派对的主人公,他今天身上罕见地没什么酒味。
  应开澜先朝他笑了笑,简单打了一声招呼。
  兰切斯特的目光却落在了她依然淌着水的发梢上,微笑:
  “我刚刚遇到了theo,他和你一样,都浑身湿漉漉的。”
  应开澜坦诚地说自己和他一起去后山玩了皮划艇。
  “似乎还有安娜和她的儿子?只是他们回来得更早一些。”
  “对,很好玩,明天你可以去试试——我要去找ryan了,你也是准备去地下室酒吧?”
  “kyla,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兰切斯特镇定地叫住她:
  “——我想重新留下安娜,你会帮我的吧?”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迷人:
  “我猜你去找ryan应该就是为了安娜的事。实话实说,我的数据团队现在很需要她,我为今天中午朝她说了重话这件事感到后悔,也充分理解她的处境,但是在赛季中期将工程师进行调组这种事太荒诞了——她也未必就能适应克莱恩组的工作。”
  应开澜认真观察他的表情:
  “你想留下安娜,为什么不自己去找ryan和她本人?”
  兰切斯特笑容微僵:
  “抱歉,但是我和claer不一样,我没有任何权利决定自己团队成员的去留。”
  应开澜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笑笑:
  “我知道了。”
  ——或许是这里楼梯的光线太过昏暗,她并没有发现匿于转角处的人影。
  地下室酒吧里有着陈酿的木桶香气,和比之更浓烈的混合的香水和电子烟的气味。
  音乐声很大,律动感强烈。
  路德维希只为大家提供了庆功场地,听说他本人已经提前飞回法兰克福。
  庄园的另一位主人克莱恩姗姗来迟,众人热烈地朝他喷洒香槟,要为他补过昨天的生日。
  像是所有人都已经遗忘了比赛让车时他的不甘一般,和他毫无芥蒂地拥抱欢笑。
  克莱恩并未掩饰眼底的倦怠,嘴角却漫不经心地漾开笑意,加入了众人的酒桌游戏。
  应开澜穿过各类朝她发出邀请的酒桌,径直来到ryan的身边。
  后者像是已经等待她多时,首先露出了笑容:
  “我猜你一定是为了安娜的事——放心,离职申请我已经撕掉了,我会继续说服她留在兰切斯特的数据组里的。”
  应开澜扯了扯嘴角:
  “她的想法很坚定,要怎么说服她呢?”
  ryan说当然是涨薪和升职:
  “或者再帮她的儿子找一家寄宿学校...”
  “尊重安娜自己的想法,先把她调到克莱恩的数据组再安排升职加薪吧。”
  她打断了ryan:
  “以及作为车队总经理,我想你有必要立刻对兰切斯特的数据组进行约束——他们的恶意并不会随着组内唯一女工程师的离开而消失,只会不断地发生转移,最终蔓延到每个人身上。”
  ryan愣了愣,随即皱着眉说你太小题大做了:
  “没有人对安娜释放恶意,车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他们之间是正常的同事交流。”
  应开澜想起方才夏其告诉自己,经过调查她确认了安娜所说的内容均属实。
  是的,他们从来不会刻意针对安娜,更不会对她恶语相向。他们只是在在探讨中对安娜的工作常常进行了「合理」质疑,并总是会「不小心」地忘记处理她的申请。
  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
  ryan已经放缓了语气,故作轻松道:
  “我以为你会帮兰切斯特留住安娜的,没想到你居然支持她调组。”
  “兰切斯特不会因为失去一名工程师就丢掉冠军。”
  应开澜道:
  “但如果他一直意识不到自己和claer的差距,那么终有一天他也会在赛场上被claer甚至是其他人狠狠甩开。”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发现claer找过我,兰切斯特还会要求留下安娜么?”
  他并没有真正认识到安娜的价值,他只是不希望队友拿走「自己的东西」罢了。
  ryan陷入沉默。
  应开澜缓缓吐出一口气:
  “今天的安娜去了claer的团队,下一个安娜出现的时候,我们还能留住她么?”
  “你知道的,我是兰切斯特的忠实车迷,认识他时他只还是青训队的一名学员,看着他一路走到今天,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可以成为世界冠军。”
  “好好和他聊聊吧,工程师是赋予赛车生命的人,兰切斯特不该这么对待自己并肩的战友。”
  /
  安娜在哄睡完尼莫之后,收到了ryan说要聊一聊的消息。
  一个小时后她热泪盈眶地拥抱了那些朝自己释放出善意的同事,并将自己可以转入新的数据组的消息告诉了克莱恩,她很可惜自己没有找到kyla,说真的很希望可以当面感谢她。
  对方看上去比自己还要意外,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恭喜,便匆匆离开了这间地下室酒吧。
  今晚是一轮上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