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归正卿见二人动起真格来,霎时脸色就变了:“姚……姚总司,您这是干什么?快别打了!”
  在别人家府上殴打别人家侍卫,这是全然不顾主人的脸面了!
  归正卿想不明白,本来只是来探望的,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姚定锋见傅泉无动于衷,当即便抽了腰上的刀出来,要砍下傅泉的手腕。
  傅泉见他此举,顷刻间,连怎么带着晋昭逃出霖都都想好了。
  他一个绕身,反折姚定锋胳膊,按住腰间软剑,正准备抽出,了结了姚定锋的性命。
  归
  正卿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顾不得刀光剑影的危险,要冲进去拉开二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床榻上,晋昭不知何时醒来,她冷眼看着姚定锋,讽刺道:“姚大人,下官还没病死吧,便要跑到我府上打我的人了?”
  听见晋昭的声音,傅泉顿时收了手,撤回到榻边。
  看着晋昭完好无缺的样子,他几乎要哭出来:“大人。”
  虽说二人算是半个雇佣关系,但这么些年相伴,没点感情那是假的。
  那夜晋昭浑身冰冷躺在榻上的模样实在吓坏了他。
  一旁的归正卿靠过来当和事佬:“唉……平之,想来姚大人也是有什么苦衷……”
  可一边的姚定锋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几步靠近,便要探看晋昭耳后。
  傅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又要起身,却被晋昭压住了手腕。
  晋昭侧首躲过姚定锋的手:“姚大人这是何意?下官不好龙阳。”
  晋昭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旁的归正卿顿时惊呼着捂住唇,眼神在二人之间打了个来回。
  姚定锋眸中墨海翻涌,咬着牙问道:“你说什么?”
  晋昭像是不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一样,反问道:“那您在下官房中猥猥琐琐,又是要干什么?”
  这下连傅泉都傻了眼,看着姚定锋张了张唇。
  他想起了市井传言。
  都道霖都有两大魔王,身居高位、大龄不娶,二人青梅竹马,又素为冤家、一疯一狠,向来是话本里的常客。
  当然,这话本不会是什么正经话本。
  这二魔其中一个便是姚定锋。
  傅泉顿时心里百转千回,难怪……
  为着晋昭这人畜无害的漂亮外貌,没有利害关系时,旁人见了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只这姚定锋不同,待晋昭还比旁人要更狠些,看来是……
  原来那些话本里说的竟是真的?
  他就知道并非所有的话本都是空穴来风,也是有几本可信的。
  这边傅泉的思绪越滑越远,姚定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只觉得像吞了一百只苍蝇那般恶心,顿时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甘,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道:“给我看看你后颈……”
  此话一出,室内氛围更诡异了。
  晋昭看着姚定锋,眼神复杂。
  归正卿立在原地,想劝姚定锋的手都收了回来,不动声色往后移了两步。
  这一举动自然落在姚定锋眼里,他顿时恼火起来。
  他回头瞪向归正卿:“你躲什么?”
  归正卿摸了摸鼻尖,岔开话题装作无事道:“我瞧着平之家这桌面……布置得不错……看看……”
  说着,便真的伸手扣了扣桌面的漆。
  姚定锋一时说什么也不是,只能转过头,看着晋昭,恶声道:“快点,转过去。”
  这样的氛围下,此言一出,顿时又生了许多歧义。
  一旁盯着桌面竖着耳朵的归正卿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傅泉靠在榻边,原本呆呆出神的眼睛都瞪直了。
  晋昭一声轻笑,道:“下官知道,玄鹰司一向压力大,大人因此生了畸形的爱好也不奇怪,但下官到底还是大延的臣子,您这般调戏同僚,就不怕陛下知道,治您的罪吗?”
  姚定锋脸色阴沉起来:“再胡扯,我倒不介意在这割了你的舌头。”
  “胡扯?”晋昭双眼微弯,道,“您趁下官卧病,闯入下官房中,动手动脚,这还是归大人在此的情况下,天知道今日若是归大人不在,您会干些什么。”
  晋昭笑不达眼底:“下官知道,您对下官多有误会,但下官若有罪,您也应该查了证据再来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借查案之名、职权之便,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此言一出,顿时激怒姚定锋,伸了手便扼住晋昭的脖子:“你再说?”
  桌边的归正卿大惊失色,连忙靠了过来:“姚大人,冷静些……”
  边上的傅泉要起身,再次被晋昭按了下去。
  见晋昭呼吸不畅,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姚定锋的手按向耳后,傅泉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他按住腰间软剑,等着晋昭松手的一瞬间。
  可姚定锋指尖按下,却只摸到了覆在骨上的皮肉。
  晋昭垂着眉眼,唇角带着一抹轻蔑。
  她睨着姚定锋,轻声问道:“大人,摸够了吗?”
  第70章 秋来(4)谭元度?
  姚定锋瞳孔微缩,霎时便触电般地甩开了晋昭的脑袋。
  晋昭未反应过来,脑袋咚地一声撞在床边木栏上,登时疼的冷汗直冒。
  但她似不曾在意,反又问道:“大人还有要看的吗?要不要下官脱了衣服也给您看看……”
  “哐!”
  木门重重一声撞在墙上,姚定锋摔门而去。
  “唉……姚总司!”
  归正卿见状,连忙几步追了出去:“您稍等,下官还有话说……”
  可姚定锋头也不回,脚步越走越快,只把归正卿甩在身后。
  归正卿无奈,只能小跑着追着他出了府。
  “嘶——”
  门外的声音一走,晋昭便捂着脑袋,疼得弯下了身。
  傅泉大惊失色,扶着晋昭道:“这是怎么了?”
  晋昭没有回答,只伸手摸向脑后,稍许,便拔出两根一指长的钢针来。
  傅泉望着那两枚钢针,霎时觉得后脑一紧,隐隐作痛。
  晋昭咬着牙道:“迟早被那厮给弄死……”
  傅泉接过钢针,担忧道:“你那日都成那样了,这才五日便回来,能行吗?”
  晋昭摇摇头:“没什么行不行的,如今这个档口,我多在紫方观住一天,便多一份危险。”
  “而且最重要的……”晋昭望向傅泉,神色凝重道,“京郊驿站是怎么回事?”
  傅泉这才想起要事。
  他叹息一声,做到榻边矮凳上:“前两日,守着她的人疏忽了,让她上了街,恰巧又被谭家的公子给看到了……”
  “谭家……”晋昭沉目,“谭元度?”
  “正是。”傅泉点点头,“那几日大家重心都在青竹居,加上这谭家子又是个纨绔,是以都没放在心上……”
  说道这里,傅泉皱起眉来:“谁知,他今日竟抬了轿子,将人给接走了……楼下玄鹰司的人守着,我们也不敢动手,只遣了人去跟着……”
  晋昭问道:“玄鹰司为何会守在城外?”
  傅泉道:“听安阳郡王说,是宫里出了事,有人逃了……”
  晋昭想起中秋那夜,周宴同她说的微生玉……
  她微微颔首,示意知晓,转而又问道:“今日这般重要的事,怎的没有人知会我?”
  傅泉抬起头,眼里似有疑惑:“那谭家的轿子一走,扶微便去紫方观传信了啊……”
  话到了这里,晋昭终于察觉出不对来。
  “我今日未曾见过扶微……”
  “怎会如此?”傅泉神色一变,但还是侥幸道,“许是错过了……我现在便遣人去找她。”
  晋昭又想起今日忽然造访的归正卿来。
  她问道:“今日归大人上府,可有说是何事吗?”
  傅泉摇头,只道:“我听他和姚总司讲……说是和鉴宝楼相关……”
  晋昭闻言,顿时掀了毯子下榻,披上外袍便往书房而去。
  傅泉连忙跟上:“这是怎么了……”
  入了房,晋昭甩了火折子便点上灯。
  火光幽微,照彻她凝重的神情。
  晋昭取了墨块开始研墨:“你先去遣人寻扶微,还有,让去谭府盯着的人快些回来……”
  她起笔开始写字:“想办法……今夜将此信送到归府……”
  说道这里,晋昭的话一顿。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黯淡的天色。
  城外钟声敲响,还有三刻便要入夜了……
  “哗”
  “算了。”晋昭将纸张揉成一团,拢住衣裳便往门外走,“我去他府上寻他……”
  ……
  “咚——”
  南山寺钟声再次鸣响。
  还有两刻便要入夜了,街上人迹罕至,多数人都提前回到了家中,是以此刻街上的马蹄声显得格外异常。
  誉安坊,归府。
  杜大娘正收了椅子准备关门,便注意到了那个骑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