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祁王不在府中,她原本以为那位年轻的祁王妃应是不懂这些事的,没想到人家不仅心里明镜似的,还用回礼告诉他们她知道。
  祁王对孟家原本就是面子情,孟家失势以后啊,他们想打着祁王府亲戚的身份高人一等只怕是不能了。
  祁王不是有个姓苏的先生在松江城做二等官吗?以后孟家估摸着也就这样了。
  半下午,袁夫人去跟婆母请安,仔细说了祁王府回礼的事,孟老夫人叹息一声,只道:“等老爷子退下后,不能叫老大老二他们闲着,没本事上战场打仗,做些其他差事也可。”
  袁夫人有口难言:“夫君爱脸面,只怕……”
  “哼,爱脸面怎么不为了孟家的脸面上战场去?我看他就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好赖。”
  孟老夫人冷着脸道:“祁王妃跟祁王夫妻感情好得很,人家祁王妃手中掌着那么大的权柄,祁王妃的父兄一个是二级官,一个是护城军中一个小小总旗罢了。”
  “在祁王心里,咱们孟家比得上顾家?”
  “顾家人都能埋头做事,咱们家儿孙有什么不能的?”
  再是心酸,孟老夫人都要压着儿孙出去当差:“不拘什么活儿,都要去做,总比闲在家招猫逗狗强。”
  “儿媳啊,人不能闲着,闲着容易出事。老大若是不听你的话,你叫他来见我。”
  袁夫人含泪点点头。
  孟老夫人叹道:“也就这几年,辛苦你暂且忍一忍,等麟儿他们长起来了,咱们孟家说不得又有一番新天地。”
  麟儿是袁夫人的小儿子,孟家的第三代,如今才十岁上下,是孟家最出息的孙子。
  听婆母提到儿子,袁夫人的心气儿又起来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只要她儿子争气,十年后孟家肯定不是今日这丧家之犬的模样。
  以往孟家和袁家来松江城时阵仗大得很,这次来松江城好多天了,住在城西二街的各家官眷们才知道孟家和袁家人来了。
  晚上只有夫妻两人时,陆夫人笑着跟夫君苏光说:“我叫人打听过了,袁家给祁王府送了厚礼,祁王府回礼那叫一个平常啊,我看呐,孟家以后兴许还不如我们苏家。”
  “不许胡言乱语,孟家人再不争气那也是祁王府的舅家,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亲舅,那是表舅。”
  别人家不好难道对他们家有什么好处?苏光不耐烦听她说这些,吹熄了烛火,翻身睡了。
  陆夫人轻哼一声,躺在炕上半晌睡不着。
  孟家和袁家叫松江城里各家官眷们聚会时多了许多谈资,这一日日过去,很快就是腊月二十八了。
  凌晨时,祁王迎着风雪回来了。
  主院的大门打开,顾佑安似乎心有所感,连忙披上衣裳起身,正和进门的祁王撞上。
  夫妻俩相视一笑,顾佑安紧跑两步冲入他怀中,祁王抱起她原地转了两个圈。
  落地时,顾佑安踮脚,双手圈着他脖颈笑道:“怎么不提前使人传个话?”
  他低首亲她的脸颊,又埋在她脸侧,满足地抱着独属他的温香软玉深吸一口气,沉声笑道:“来不及叫人传话,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来了。”
  “可想我?”
  “特别想。”
  两人目光相接,又亲在一起,一个退一个进,一路上衣袍散落了一地。
  寒风席卷而过,门窗砰的一声关上,把其他人阻在外面。
  小别胜新婚。
  何况,这又是新婚后的小别呢。
  第67章 新年热闹
  腊月二十九一早。
  昨儿凌晨王爷才带人回府,料定了王爷今儿一早起不来,徐志难得睡了个好觉,等到日上三竿才起。
  起身后,徐志使人去主院门房问了,主子那边还没动静,他又悠哉游哉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食,这才去主院候着。
  徐志在门房处见到刘忠、晓月和小菊,挨个打招呼,嘴巴甜得很,什么刘哥,姐姐之类的瞎叫一通,这会儿年节上,也没人跟他计较。
  晓月笑问:“上次你回来送信匆忙得很,都没来得及问你,听说王爷身边的侍卫统领好几个立功了,你得了功劳没有?”
  徐志哈哈一笑:“我可不像他们有本事,我就是主子跟前一个传话的,哪儿敢上战场啊。”
  “你打小在王爷跟前伺候,跟着王爷习武,谁不知你厉害?跟我们不说实话吧。”
  徐志正色道:“实话就是我这人真没本事,只能靠着主子庇护过日子。”
  刘忠笑道:“跟着主子也好,再没有比咱们府上更这两位更好的主子了。”
  “哎,刘哥说的这话正是我的心里话。”徐志赶忙接话。
  他们伺候王爷多少年了,王爷且不说,只说王妃。王妃进府有些日子了,王妃的性情,手段,为人处世等,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都心里有数。
  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运气不好碰上脑子有毛病的主子,那简直叫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若是像他们一般碰上好主子了,他
  们虽是奴婢,未必比不得那些为官做宰的。
  做奴才最要紧的是谨守本分,许多话不能说出口,几人对视一眼,都心领神会。
  小菊不太懂,不过不懂也不要紧,魏嫂子教过她,就凭她是小姐跟前从小伺候的丫头,这些人再聪明也越不过她去,还会让着她一些。
  作为一群聪明人中的普通人,在其他地方只能是被欺负的命,不过若是摊上一个好主子嘛,日子就差不了。
  于是,小菊也跟着几人笑了。
  几个祁王府里最得主子看重的人在门房处喝茶闲聊,房门掩着屋里的动静,外头不怎么听得见声响。
  从主院里一路连出来的金铃一响,屋外众奴仆立刻井然有序地提了热水进屋伺候。
  “主子,早食可要用些什么?”小菊递上热帕。
  早食?顾佑安瞧了一眼外头高悬的太阳,这个点儿该用午食了吧?
  祁王笑道:“这会儿离午食还有半个时辰,你想先吃个早食也行。”
  “喝杯热茶醒醒神,一会儿用午食吧。”
  顾佑安接过热帕擦脸,擦完脸又擦手,丫头端来润泽肌肤的膏脂,拿玉棒弄了一点在手心润开,细细抹在脸上。
  祁王擦了脸过来坐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擦脸,顾佑安轻轻一笑,又弄了膏脂在手心润开,靠着他坐下,给他擦脸。
  祁王握着她的肩:“难得王妃伺候本王一回,可要给本王抹匀了。”
  顾佑安笑瞥他一眼,不搭他的话,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过了会儿道:“好了,咱们祁王殿下不愧是整个松江城里最俊美的郎君呐。”
  闻言,屋里伺候的奴才们低头忍笑。
  祁王也忍不住嘴角上翘,到底有下人在,不好胡来,只克制地捏捏她的手,心里道,等晚上再找她讨回来。
  如胶似漆的夫妻俩到底还知道屋里有外人在,顾佑安轻咳一声,缩回手去,连声吩咐:“小菊,叫厨房蒸一盘腊味合蒸,中午给咱们王爷尝尝。”
  “哎,奴婢这就去。”
  祁王回来了,顾佑安比往日更闲了,左右事情有祁王去做,她可省心了。祁王府里的拜帖堆满了筐,周尘叫人抬到主院,顾佑安一挥手,叫他抬去前院书房。
  周尘去的时候祁王正跟几个谋士议事,看到筐里的帖子,不是说些无用的废话要来府中拜见,就是些拍马屁的,周尘毫不犹豫叫他抬去后厨烧了。
  “王爷,下官还有一事禀告。”
  “何事?”
  “往年咱们府上都是不办年宴的,今年咱们府里有了女主子,年宴是不是该办起来?”
  “你们王妃主子如何说的?”
  “王妃说办也可,不办也可,看您的意思。”周尘手心都冒汗了,幸好,他先问了王妃再来禀告王爷,要不真是两边都不讨好。
  祁王想了一瞬:“那还是跟往年一样,不办。”
  “是,下官告退。”
  周尘带人退下后,屋里一谋士道:“其实府中开一次宴也未尝不可,好歹能叫城里的官员见见您。”
  祁王垂眸看桌案上的舆图,随口道:“松江城都在本王治下,他们办好差事自然能升官发财,见本王作甚?难道本王瞧他们长得俊秀就给他们升官儿?”
  “……”
  谋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祁王扶额失笑,真是被安安影响了心智,尽说胡话。
  右手半握拳,手指关节轻敲桌案,祁王道:“你们认为鞑子会西迁?再寻机南下?”
  谋士们振奋精神,一人忙点头道:“西迁可能性很大。”
  有谋士补充道:“关键是这些年草原各部族繁衍生息太多,寻常年月还好,若是碰到灾年,草原上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口,必然会南下劫掠。”
  都是老对手了,鞑子也知道阴山一线驻军密布,又有镇北大都督镇守,想冲破封锁南下劫掠势必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