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学生正是调皮的时候。”毕竟是因为他才有的这糟糕的一上午,他扭过头佯装教训的语气,“你怎么能这样呢,快和你见星姐姐道歉。”
  覃砚看懂了他的挤眉弄眼,甚至演技很好的眼眶里冒出几颗泪珠子,半哽咽地说:“姐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瞎捣乱了。”
  林见星居高临下,看着覃砚湿漉漉的眼睛就像在看小时候的覃聿,气也消了大半,又看了眼揪着自己弟弟衣领好像真要揍人的覃聿,这才开口:“再有下次,我就和你爸爸妈妈说了!”
  毫无威胁的威胁。
  她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林见星没有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想法,但覃砚真是太调皮了,和覃聿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儿时是她调皮,覃聿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
  现在长大了,覃聿还要跟在弟弟身后收拾烂摊子。
  她觉得覃聿真的是太可怜了,谁让他是那样可靠的人呢?
  楼下,覃聿弯腰捏了捏弟弟的脸:“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自己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要徐徐图之。
  反正来日方长。
  覃聿大多数时候是不着急的,可林见星现在急死了。
  她是一个绝对的按计划执行者,每天花多少时间做题、做多少题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完成计划后的时间才是用来娱乐的。
  通常情况下用来学习的时间一定能够完成,只会多不会少。
  但难免会发生突发情况,比如没去成的博物馆、无法按原计划时间完成的周记。
  她紧急修改了自己国庆期间的日程表,一下午都在房间里埋头学习,为下一次去国博腾出时间。
  覃聿又是送水果又是送奶茶的,刚把东西放下就被逐客。
  他晚上送牛奶时,林见星才终于舍得把草稿纸推开到一边收拾桌子。
  “你今天怎么一直给我送东西?我自己可以去拿。”林见星喝了一口牛奶,唇周沾上一圈奶沫,歪头看向他。
  殷勤得夸张了。
  他撑在桌沿上的指节一紧,清了清干燥的嗓子:“当然是替覃砚向你赔罪啊。”
  “我没有和他生气。”很快她意识到了有些许不对劲,“而且你有什么好替的。”
  “长兄如父,应该的。”
  楼上主卧,刚掀开被子的覃临江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天气真是转凉了。”
  陈云溪抬手关灯,翻了个身:“让你不服老,该穿秋裤的时候就该穿。”
  覃临江摇摇头,把被子拉高,嘴硬:“谁家霸总穿秋裤的?”
  “都当爸的人了,少看点无脑小言。”
  回到楼下,林见星舌尖沿着上唇舔掉一圈奶沫,笑了两声:“覃砚知道你要当他父亲吗?”
  覃聿故作深沉:“小孩子不需要知道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林见星含着梨涡勾住覃聿的睡衣衣袖,眨巴了下自己的眼睛:“你也为我付出一点点呗。”
  覃聿喉咙滚了滚,看着她唇边微微反光的水渍,耳根开始泛出微红,他错开视线,问:“什么?”
  “你周练写了吗?听说数学和物理的题目比普通班多了三道大题,给我看眼呗。”林见星眼巴巴地望着覃聿,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你答应过我的哦。”
  果然,林见星还是那个林
  见星,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学习和她的题,他脑海中旖旎的画面也只会暂存在脑海中。
  他无奈道:“没写,一会儿给你拿。”
  林见星震惊:“周练都没写!那你一下午都干啥了?”
  在想怎样才能让她不生气,可实际上是覃聿想多了,人家根本没有当一回事,于是只能搪塞:“……在思考。”
  林见星鼓着脸咬紧牙关,垂下眼微微皱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羡慕覃聿有那样灵光的脑袋,好像好成绩对他而言唾手可得。
  覃聿见她皱眉,一刻不敢耽误地跑回房间翻找,试图下一秒就送到她面前,好让她能舒展眉头。
  再推开她房门时,林见星又重新握起了笔抵在下巴上,垂着脑袋看题。
  ——又学上了。用努力弥补天赋,不是说说而已。
  在假期的末尾,林见星终于通过重新排布日程表,去上了心心念念很久的国家博物馆。
  藏品贯穿石器时代到近现代,罗列在一层的不同展台,覃聿的手环显示当天步数五万多,他上次去八达岭爬长城也不过如此了。
  在国庆假的最后一天晚上,他才把命题周记写完,本以为最应付的作业却用了最多的心力完成,看似在写博物馆,实则又有别的暗指。
  他在结尾写:
  “馆藏是中华三千年流传下来的瑰宝,所以人人向往。而我的珍宝就在面前,无需跋涉。”
  第二天如他所料,这作业怎么样交上去,就会怎么发下来。可能老师都不会分时间去看两眼。
  但覃聿如果认真看,就会发现他周记的最后一个标点后,有一个淡淡的红点。
  在很久很久以后,也有人成为他这为期数年心动的见证者。
  而这场心动的另一位当事人,则对此一无所知。午休时间还撑着脑袋看题,身后只有偶尔飘来的呼噜声作伴奏。
  学校知道成绩要比林见星早,她大课间时被通知csp-s拿了一等奖,按照往年noip分配给柏江的名额来看,她能稳稳获得参赛资格。
  作为学校为数不多有资格参加后续计算机竞赛的尖子生,学校也乐意提供能提供的帮助,比如图书馆里符合上机环境的电脑。
  干看工具书实在没意思。林见星最后还是抱着书去了图书馆。
  柏江附中的图书馆有三层,二层和三层都有自习室,人相对较多。几排电脑放置在了一层的楼梯口边上的角落。
  这块角落平时不太会有人来,桌子和电脑表面都堆了厚厚一层灰。林见星爱干净,吭哧吭哧擦了一通,刚坐下又发现鞋带松了,只好弯腰系鞋带。
  这角落简直是太荒凉了,到处是灰,她仿佛在追着地上飘着的灰尘呼吸,哪怕她在空气指数永远绿色的枫泽长大没有鼻炎这样的慢性病,也要屏住呼吸才能不对着灰尘打喷嚏。
  “秦铭泽。”是覃聿的声音,“你中午也在自习室?我好像从来没遇见你。”
  一班男生多,夏天教室里门窗都关着不通风,有些人跑操回来满身大汗也不换衣服,整间教室都逸散着汗臭味。在这样的环境里久待,对于有洁癖且对气味敏感的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平时上课跑不掉,午休自然是能逃就逃,图书馆自习室还比班上安静许多,适合静心学习。
  “我一般去三层,之前有次在二层有看到你,你可能太专注写题了,所以没发现我吧。”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楼梯口聊了起来,林见星伸着腿弯着腰被面前的桌子挡得严严实实,没人发现后头还有一个人。
  她以这样尴尬的一个姿势进退两难,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继续这样缩着。
  “听说,你喜欢林见星?”覃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林见星正鬼鬼祟祟藏在桌子下方,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睁大了眼睛。
  这还有她的事儿?
  空气沉默了几秒,秦铭泽坦然承认:“嗯。你讨厌你的,我喜欢我的,不冲突。不是吗?”
  转交情书的是覃聿好兄弟的姐姐,所以秦铭泽第一反应不是他怎么知道?而是覃聿也过于厌恶她了,连班上有人喜欢她都不允许。
  倒也没错,在其他人看来,覃聿和林见星现在是打过架、互相骂过对方的死敌。
  覃聿直白地说:“她不喜欢你,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见星现在都还没给他任何回应,不拒绝也不答应,他还抱有些许微渺的希望,可突然有人替她拒绝,他反而变得手足无措,尤其是这个人在他看来还是和林见星最不对付的那一个。
  他脱口而出:“谁说的?你又不知道!”
  覃聿挑眉,也不瞒了:“林见星和我可比你熟多了。”
  林见星指尖勾着桌沿受力过度而充血涨红,前面都还能忍,到这句她是真的要憋不住了。
  她很想冲出去捂住覃聿的嘴,但面对秦铭泽又不知道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倒还好,但多了一个覃聿,场面就会变得很尴尬。
  思来想去,还是继续苟着吧。
  秦铭泽一脸震惊,说好的二人不对付呢?但怎么这种事情都能分享,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失落,问:“她亲口和你说的?”
  “嗯,当然。”
  秦铭泽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嘴角微微耷拉,瘦高的身子明显微微下驼,尽管他心底还是不愿相信,但还是想知道更多,哪怕是打击自己的:“她还说了什么?”
  “说不喜欢你,让你好好学习,有早恋的时间不如多做几道题,她是要考第一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