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嗯,”傅凛川的声音一顿,又继续,“你也不是真心希望你弟弟跟择星在一起吧,当初何必把他介绍给择星?你们本来也不是亲兄弟。”
  被戳中心思,徐寂面色微变。
  傅凛川一哂。
  病房里,何悄听到谢择星说要解除婚约,直接愣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择星递纸巾给他,跟他道歉:“抱歉,是我不好,我现在腺体受损,不想再拖累你。”
  “我不在意,”何悄的声音发颤,重复说,“择星哥,我真的不在意,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跟你在一起,真的,我……”
  “是我没办法再继续,”谢择星难堪解释,“我现在每晚都做噩梦,压力很大,我真的没办法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何悄分外执拗,“择星哥,你让我照顾你吧,我是omega,但我没那么软弱没用,你压力大我可以陪着你安慰你,怎么样都好。你不想结婚我们就先不结婚,婚事推迟以后再说也可以。”
  谢择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个人确实很难走出来,但他潜意识里现在除了傅凛川对谁都无法做到百分百信任,即便明知道对方是好意,他也本能地抗拒他人的近距离接触。
  他可能以后都无法再跟任何人构建亲密关系了。
  “对不起……”
  所有的话到嘴边,最后就只有这三个字。
  何悄的神情很难过:“真的不行吗?”
  傅凛川推门进来,示意徐寂:“你先带你弟弟回去。”
  失魂落魄的何悄被徐寂劝走。
  病房中安静下来,谢择星也不好受,傅凛川忽然凑近过来,直接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个好消息。”
  谢择星一愣:“什么?”
  傅凛川道:“你的伤口可以拆线了。”
  他去拿来医用托盘,里面是拆线要用的工具。
  利落剪断缝线,傅凛川盯着那道疤看了一阵,谢择星的腺体依旧很漂亮,经过改造之后这只振翅的蝴蝶愈显生动,并非他的错觉。
  哪怕有一道伤疤横亘在上方,时间长了总能抚平。
  “疤痕很小,坚持涂一段时间祛疤膏就会完全消失。”傅凛川轻声说。
  谢择星微微侧过头,不太想提这些。
  傅凛川先帮他搽了药,冰凉的触感让谢择星有些不适应。
  傅凛川提醒他:“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用腺体贴,这个药膏也有遮盖信息素气味的作用,不过没腺体贴那么管用,将就吧。”
  谢择星无意识地蹙眉,嗅到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素味道,终于心头稍松。
  这些天他的腺体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不见反应,尽管傅凛川安慰他说是正常现象,他也难免焦躁。
  “闻到了?”傅凛川道,“我说了会好的,是不是?”
  谢择星点了点头:“谢谢……”
  “又说谢?”
  谢择星改口:“辛苦你伺候我这个麻烦的病患。”
  傅凛川道:“知道就好。”
  他嗅着萦绕鼻尖的凛冽冷香,心情难得不错。
  谢择星犹豫问他:“不会影响你吗?”
  “什么影响?”傅凛川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你的信息素?你不知道腺体外科医生必须持续做抗干扰训练?”
  谢择星安下心:“哦。”
  傅凛川看着谢择星终于松弛下的神情,悠悠垂眼。
  没有说的是,他也给自己注射了整整五轮融合诱导剂,全部携带了谢择星的信息素提取物质。谢择星的信息素于他不但不会有负面影响,更是他从今以后的精神鸦片。
  他甘之如饴。
  第29章 你不要这么凶
  谢择星在一周后出院,情况稳定后傅凛川也不想让他在医院里久待,给他开了出院证明。
  收拾东西时谢择星忽然说想去看自己奶奶:“我失踪了这么久,我怕她担心。”
  傅凛川点头:“一会儿办完出院手续就去。”
  他到点下班,开车载谢择星离开医院。
  路上有些堵,谢择星安静看着车窗外热闹的城市街景,恍若隔世。
  “……我之前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眼前这些了。”
  开着车的傅凛川随手递了颗巧克力过来。
  “昨天买的,之前你的腺体激素值不稳定,不能吃太甜的东西,现在可以了。”
  谢择星伸手接过,在指间摩挲了一下巧克力外层的金色锡箔纸,这么久了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勉强假笑,这个笑真正发自他内心:“你别把我当小孩哄了。”
  “没有,”傅凛川淡定说,“你比小孩难哄。”
  一小时后,车开到城北的疗养院。
  谢择星父母去世得早,家中长辈只有一个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长期住在这边。
  傅凛川在走廊上等,谢择星独自进去看他奶奶。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飘起了小雪。
  傅凛川走去窗边朝外看,路灯下雪子洋洋洒洒地飞舞。
  落雪无声,他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宁静。
  谢择星就在他身后的房间里跟奶奶说话,很快就会出来,他们再不会分开。
  推门声响起,傅凛川转身,谢择星走向他,话到嘴边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谢”字说出口:“我奶奶不知道我没结婚的事,她说我之前很久没来这里,她给你打过电话,你告诉她我去度蜜月在国外接了工作,这几个月你也经常来看她。”
  “举手之劳而已,”傅凛川说,“不是什么大事。”
  谢择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谢意:“……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欠着吧,以后再说。”傅凛川无所谓地道。
  乘电梯下楼时,他忽然提议:“择星,你要不要搬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谢择星转头对上他落过来的目光,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还是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他。
  傅凛川说:“绑匪还没抓到,你暂时最好不要一个人独居。”
  被他这么一提醒,想到对方还在暗中窥视自己的可能性,谢择星的面色逐渐发白。
  电梯门已经打开,傅凛川抬手按了一下他后背,替他做出决定。
  “跟我回家。”
  晚餐是在回去路上吃的,傅凛川结账买单时谢择星站在旁边等,余光自前方一面镜子里瞥见身后过来的人,蓦地身形一僵,差一点尖叫出声。
  傅凛川回头见他眼神惊恐慌乱,立刻将他拉近自己:“择星?”
  穿着皮衣的高大男人搂着个女孩自他们身边过,已经走出了餐厅。
  傅凛川皱了下眉,立刻意识到是刚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跟监控里拍到的那晚他送谢择星去医院时穿的那件皮衣很像,谢择星认错了人,所以这样惊惶失措。
  “不是他。”他按住谢择星的肩膀,加重力量,沉下声音。
  谢择星逐渐回魂,也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但控制不住地失态,情绪显而易见地又低落下去:“我……”
  “我们回去。”
  傅凛川揽着他走出去,拉开副驾的车门,将谢择星按坐进去,弯腰帮他拉上安全带。
  他没有立刻退开,谢择星恐惧不安,便也没有看到傅凛川目光垂下的那短暂几秒里,眼里翻涌的深黯复杂。
  傅凛川抬了头,近距离地凝视谢择星微微泛红的眼睛:“很难受吗?”
  谢择星两手攥着安全带,手指收紧又松开,半晌苦涩道:“我本来以为我能忘了……”
  “慢慢来。”
  傅凛川说给谢择星听,也说给自己听:“时间长了就好了。”
  谢择星看到他眼里的安慰和鼓励,心头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他自己尚未意识到,慢慢点了头。
  因这一段插曲,傅凛川直接将车开回了自己住处,打算等明天中午再找个时间去谢择星那里帮他拿东西。
  谢择星神色恹恹,之后便一直靠座椅里侧头看着窗外没再做声。
  直到停车,傅凛川提醒他:“先前给你的巧克力你还没吃。”
  谢择星转回头:“……我忘了。”
  傅凛川伸手,从他口袋里摸出那颗巧克力球,帮他剥开:“尝尝。”
  巧克力送到嘴边,谢择星犹豫了一下,在傅凛川直直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咬下去。
  傅凛川问:“好不好吃?”
  谢择星勉强尝出其中滋味:“嗯。”
  “好吃也没个笑脸,”傅凛川一本正经道,“我就说,哄你比哄小孩难。”
  谢择星终于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你自己要我来你这……”
  “嗯,”傅凛川认同,口吻愉快,“所以是我自找的,我乐意。”
  他推开车门:“走吧,下车了。”
  傅凛川嘴上说着难哄,其实很用心,谢择星心里也清楚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如果没有傅凛川,他可能很难熬下来。
  “你就一直在我这里住着,先休养一段时间,白天尽量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