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孔彦泽!”
  车已经停了下来,孔嘉宇猛地拉开车门,看见领口敞开紧闭着眼歪倒的孔彦泽。
  “晚上好。”
  王之砚手指摸摸他的耳朵,孔嘉宇差点冲上去打开他的手,但他不能,因为他比这个只懂舞蹈的笨蛋更懂什么叫权势。
  “你到家了。”
  王之砚低头喊了一声,孔彦泽还缩着肩膀不停地在说不要。孔嘉宇一急,拽着他就下来,孔彦泽站不稳撞到了车框。
  孔嘉宇手忙脚乱地架起他,旁边的佣人要上来帮忙,王之砚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下,连小观澜的佣人都不敢上前。
  孔嘉宇攥紧拳头,架起孔彦泽:“带你回去了,你清醒一点。”
  “慢走不送了。”孔嘉宇还得咬着牙和他打招呼。
  孔嘉宇没让佣人帮忙,将他拖到背上背着,慢慢背回他的房间。孔嘉宇坐在他卧室的地板上,趴在床边看着孔彦泽。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孔彦泽的亲生母亲,一发病就拿剪刀要划烂他的脸。
  孔嘉宇想起小时候,他们一起在小观澜的草坪上比赛跑步,他没注意到石头,一头栽倒了。孔彦泽不管输赢,立刻跑回来扶起他,担忧地看着他。
  “哥哥?你没事吧?”
  孔嘉宇不明白他为什么,问他:“你一直赢不过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
  孔彦泽似乎比他更困惑,不过很快又笑了背着他往前跑,到了终点,他扶着膝盖看着他说:“哥哥一直赢就好,我无所谓的,我可以帮哥哥赢。”
  那天晚上常姨坐在他身边,拍着他的头对他说:“彦泽的命是一眼望得到结果的,别多想,不是方子景,就是王之砚,或者早晚又是其他人。”
  “你改变不了,不如想着怎么让他送你一程。”
  孔嘉宇忍无可忍:“他是我弟弟!”
  常秋逸看着他:“那你能改变什么呢?你告诉我,你能帮他摆脱孔家,还是让他只专心跳他的舞,没人敢欺辱他?”
  孔嘉宇快喘不过来气了,他低声几乎是吼出声:“别再说了!别说了!”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他应该走的路。这条路他妈妈走过,我走过,好歹他是个男孩,不会怀孕,这不好吗?”
  孔嘉宇像是头一次认识常姨,不,也许是一直认识的是常姨,头一次认识常秋逸。
  “你……你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的是你。”常秋逸笑了一下。“如果你至少能把孔家抓到手,你也许还能选择保护他,大不了放弃,总不会怎么样。”
  “但你不是,孔恒已经做了决定,你连不让他打彦泽都做不到,又何必钻这个牛角尖。”
  她嗓音柔和,看着他呆愣的脸,哄孩子一样:“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也不是你能改变的,何必呢?彦泽那孩子想得少,没心没肺惯了,但你知道的,他在乎你,也想帮你。”
  “这是他的命。”
  月光柔和安宁,孔嘉宇趴在他的床边,就像小时候一样看着他。那时候他不喜欢他,也不接受这个弟弟,直到他有什么都会掏出来给他,就算是自己一个都没有也要给他。
  “给哥哥,哥哥笑笑。”
  他趴在弟弟的床边,看着他睡得安宁,长长的睫毛和白白圆圆的脸蛋,就算是伸手捏醒了他,也只会对着他笑笑。好像就因为他是哥哥,所以可以给他很多很多爱。
  “对不起。”
  孔嘉宇终于哭了出来,眼泪掉在地板上,他抓着孔彦泽的手。
  “帮哥哥一次,以后我都会护着你。”
  孔彦泽睡得正熟,梦里方子景变得好高,他垂眼看着他,笑着让他脱-光,他一个劲地说不要,站起来冲上去撕咬,出拳反抗着,他却像是踩进了沼泽里,一拳打陷进去了。
  “这么不听话,那就把你哥哥叫过来……”
  “不要不要”
  孔恒突然拿着戒尺挥了过来,他看着孔彦泽:“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不愿意,我们都要跟着你死。”
  孔彦泽坐倒地上,看见被绑起来的常姨和哥哥,他满头大汗,慌不择路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再不计较什么尊严,只恨不得能脱快点。
  “不要!”
  孔彦泽猛地睁开眼睛,宿醉的头疼让他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一直在跳,梦里残留的恐惧和焦急还在鼓噪着乱跳的心跳。
  他扶着墙壁走进浴室里,打开了水龙头,不敢脱掉衣服,抱着手臂蹲在花洒下淋着水。
  “先生,昨晚都正如您所料。不过小少爷一直没出来,看来是真吓到了。”
  周柏乔刚吃完早餐,正垂着眼擦手,听他说完只嗯了一声。
  秘书简要汇报完情况,又递过来一封请柬。
  “王家主母办的私宴,她消息倒是灵通,知道该往哪送,您看要不要推掉?”
  周柏乔接过来,随手打开扫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
  “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秘书一挑眉,显然不知道老板看出什么来了。周柏乔站起身,随口问他:“孔家是不是都受邀了?”
  秘书一愣,给了肯定的答复。
  周柏乔没再说什么,似乎打算出去闲逛去了,只是秘书看见自家老板目的明确,直接往那孩子的小院溜达去了。
  第65章
  孔彦泽被淋透了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拿, 他坐在浴室的瓷砖地上静了一会,这会衣服沾了水黏在身上的感觉更糟糕了。
  阳台的窗帘他好像没拉,但这时候院子里也没什么人, 都在前院忙着。孔彦泽捋了一把头发,将眉眼都露了出来, 发丝随意拨到脑后去,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连带着内衣。
  还好在浴室里找到了浴袍,这时候也顾不上潮不潮的,他随便穿上系上带子就走出来准备拿衣服。
  咚咚咚。
  孔彦泽听见了敲玻璃窗的声音, 他心里惊奇, 刷一下拉开了窗帘, 看见了插着兜的周柏乔。
  来的人在意料之外, 又莫名在他预想之中。孔彦泽看见他总有种,被允许可以暂时把那些事情放在一边的安心。
  “周叔叔, 你来了。”
  周柏乔的视线微凝,从他的修长脖颈,扯动间露出的胸膛, 再到招摇在衣摆外的长腿, 纤细却有漂亮而又力量感的薄肌, 跟腱收拢,白到粉的脚趾趴在木地板上。
  好白,也嫩生生的。
  其实他现在比起初次见面, 他一身的跨栏背心和短裤,露的的地方实在不算多。
  但他穿浴袍,那些裸-露的地方湿淋淋地挂着水珠,皮肤柔软丝绢一样, 那些水珠潮湿,滚动着,滑落下来,在皮肤上舔过湿痕,又滴滴答答的。
  就有种打破距离的私密感。
  周柏乔没预想这一幕,他下意识摸了根烟咬在嘴里,不为抽,有点瘾上来了。
  “周叔叔你先坐会,我先去换个衣服。”
  卧室是连着浴室衣帽间的,是半开放式的。周柏乔略一点头,背对着他在看一边架子上的奖杯和乱七八糟的奖状,还有一些照片,似乎看得起劲。
  孔彦泽一直是赤着脚,刚刚走过来留下一串湿淋淋的脚印,走过去又留下一串脚印,周柏乔靠在边柜上,他太高了,这柜子谈不上靠,像个玩具在他身后。
  他低着头看着那脚印,猛地一咬了什么,下颌线紧收,粗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搭在桌子边的大手一捏,手背的筋骨起伏,青筋崩起,发泄什么空虚的力道。
  他不紧不慢地扫了一圈,边柜最里侧有张照片,周柏乔往里侧走了两步,拿起照片,还没看。
  “周叔叔,有沙发椅,你稍微坐会吧。”
  孔彦泽抽出来上衣和短裤,站起来解开系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而后听见了他低哑的应声,有些随意心不在焉。
  孔彦泽想不起来穿衣服要左照照右照照,衣帽间的镜子甩在一边,他早都完全忘了它的存在。
  周柏乔拿着那相框,眼神却没落在上面,躬了点上身,叼着那只看着形状已经有些皱的烟,掀起眼皮藏起了那颗小痣,直直地看见了那一小点镜面的反射。
  一个懂礼貌,知进退的叔叔该尴尬地避开,雪亮的镜面反射点冷光,只露出一侧,浴袍先是被脱了半边。
  他运气很好。周柏乔的手指摩挲着木质的相片框,额发掉落下两根。
  衣摆垂下半侧白皙光滑,线条莹润的肩膀和肩头剥出来了,凹陷下去的惊险弧度,流畅又紧致的薄肌勾出窄腰,可衣带勾连了一点在臀上迟迟没掉下来。
  周柏乔目光平稳,甚至是一种冷静。
  里面的人转了半边,衣带终于落下。
  “周叔叔,你最近不忙吗?”
  周柏乔眼神微动,眉头几不可察地一动,如常地回答着他的话,语气还是那样温和随性,是个长辈寒暄的口吻,同时间他稍稍一偏头。
  周柏乔面部轮廓立体精致,鼻梁挺侧面看还有点驼峰,是种矜贵优越的骨相。但他眼窝深,长直的睫毛有点垂,眉眼间神采总是冷淡的甚至有点倦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