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和沈斐之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泪痣,一模一样的腰痣!
  江淮舟完全愣住了,他下意识将录玉奴揽着,低眸去看怀中美人那张秾艳的脸。
  录玉奴撑着胳膊起身抚发,眼波流转间透露着对江淮舟更加病态的痴迷,浅浅的勾唇笑了一下,满室尽是旖旎。
  他轻声道:“江郎。”
  刚才拉扯之间,录玉奴身上几乎衣襟大开,春光乍泄,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如玉的胸脯、纤细的腰肢……
  恐怕沈斐之自己都不知道他腰侧有两颗蛊人都小痣,偏偏江淮舟看见了,记住了,如今又再次撞见。
  江淮舟眸色深沉,直接问道:“沈斐之在哪。”
  见江淮舟要问,录玉奴似笑非笑地答:
  “世子爷真是有情,连个私塾先生都要放在心上,且放心吧——反正死不了。”
  江淮舟看着录玉奴的眼睛,又问:“那告诉我,你是谁。”
  录玉奴伸手打掉江淮舟勾着自己下巴的手,一双多情狐媚眼讽意十足:
  “本督乃当朝司礼监掌印,录玉奴。”
  江淮舟:“录玉奴?”
  他低垂眼眸,细细凝望着录玉奴那张秾艳绝伦的脸庞,微弱的烛光在那人细腻的肌肤上流转,映照出柔和的光泽。
  江淮舟试图在这张已经成熟妩媚的面庞上,寻找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
  先前还不觉得,如今细看之下,当真是隐隐约约又几分当年的模样,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江淮舟在这边思绪纷飞,录玉奴却出其不意、猛地翻身坐在了江淮舟腰上。
  江淮舟大惊:“你做什么!”
  “世子爷很快就知道了。”
  录玉奴不紧不慢地解开江淮舟身上的衣物,一对玉手分外的灵活,没两下就迅速把江淮舟的腰带解开,又扯掉了一点裤子。
  “你、你,简直!我并非断袖,你莫要如此!”
  江淮舟憋的脸和耳朵都是通红的,死死地扯着自己的裤腰带,不肯叫录玉奴得逞,看着实在有些好笑。
  莫名的燥热如同无形的火焰,悄然间爬上了江淮舟的身体,从脚底蔓延至头顶,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无形的热浪紧紧包裹。
  可现在根本不是好不好笑的时候。
  那药有问题……
  太热了,江淮舟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
  此时此刻,江淮舟终于知道了他刚才吃下去的是什么药,为什么录玉奴说没有解药——
  那特么是春药啊!
  江淮舟神思一恍然,那边录玉奴却趁着江淮舟不注意,直接将那岌岌可危的无辜裤腰带给扯掉了,埋下头去。
  美人一双勾魂的狐狸眼,殷红的嘴张开,伸出舌头。
  “你“、嗬……”
  江淮舟还要再说什么,却猛地闭嘴,牙关紧咬,脸颊两侧的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一瞬间,头皮都要炸开。
  “你——!”
  江淮舟惊愕之下,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美人眼含水色,上挑的狐狸眼撒娇一样看着江淮舟。
  本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天雷勾地火的时候,然而江淮舟大脑快宕机了,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大脑略微有些过载的江淮舟在疯狂的思考人生。
  ——首先,他多年未见的漂亮挚友继千里追击的神操作之后,又给他下春药。
  ——其次,在此之前他一直把挚友当做最重要的朋友。
  ——最后,他的挚友好像是个权倾朝野的大宦官,还想和他玩强制爱。
  猛然间反应过来,江淮舟咬牙去扯录玉奴本就凌乱挂在身上的衣服,想要把录玉奴扯开,
  结果那衣服本就松松垮垮,被江淮舟大力一扯,直接全被扯掉了,露出录玉奴瘦削的身体。
  “张嘴!、松开!”
  江淮舟不敢再去掐录玉奴了,那人的肌肤很容易留印子,刚才一掐,脖子上已经红了一大片,于是只能收了力气去按录玉奴的肩膀。
  两人一通胡乱拉扯,好不容易江淮舟才把录玉奴揪了起来,按在了床上,江淮舟不敢放松,连忙扯了一旁的被子把录玉奴裹得严严实实。
  一顿动作间,气血上涌,药效上来。
  江淮舟:“……”
  录玉奴垂眸一看,见状,似笑非笑:
  “世子爷真是好耐力,都这样了,还不肯陪本督鱼水之欢,怎么,就如此厌恶本督?”
  “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录玉奴看起来好声好气地劝道,
  “世子爷,你拒绝得了本督的权吗,想要在中京站稳脚跟,劝世子爷还是顺着本督的心意。
  更何况,这药效,世子爷也不好受吧。”
  江淮舟:“……”
  第3章 ·不从
  爱是什么?
  有的人,他的爱就是摧毁、疼痛和霸占,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如今的录玉奴在勾心斗角之中褪去当年天真,拥有这般极致的爱恨,世界颠倒在他眼中,他看谁都带着那么点不多不少的厌恶与讽意。
  录玉奴清清楚楚的记得。
  那年古道之上,
  长亭之旁,
  年少的江淮舟一袭青衫,犹如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骑一匹穿云白马,载着少年满腔的豪情与壮志。
  长亭外,杨柳依依,
  此后的日子里,千山万水阻,
  那时候的录玉奴以为,江淮舟或许会在江都永远留着,做他逍遥快活的江都世子,然后再袭爵,做高高在上的江都王。
  再不相见……也挺好的。
  至少在江淮舟的心里,沈斐之会以干净的模样,持久地被江淮舟记住。
  沈斐之会活在江淮舟记忆里。
  只是命运的轮盘却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动。
  录玉奴不抱希望地等了这么多年,最终江淮舟还是回京了。
  录玉奴怀着无望的憧憬、彷徨的期待、几乎是震颤的心,再次见到了江淮舟。
  江淮舟看起来变了好多,成熟了,长大了,更加显得俊朗了,眉眼之间有一股稳重。
  那双眼睛,
  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被江淮舟那一双明亮飞扬的眼睛一看,录玉奴心里仿佛有一处幽暗、不愿见人的地方被月光狠狠地照耀,
  录玉奴这名字可谓千夫所指、妇孺皆知。
  他已经变成了江淮舟曾经最不耻的那类人,即使涵养好,不愿破口大骂,也该或多或少露出几分抗拒。
  江淮舟的态度,却叫人捉摸不透。
  不像是抗拒,倒像是纵容。
  录玉奴又试探地摩挲江淮舟红润温热的唇——这是一个暧昧意味极其重的动作。
  他做好了被江淮舟咬的准备。
  可江淮舟没有咬他,甚至算得上是看似无奈地允了。
  在朝堂争夺、权力洪流之中已经养成了录玉奴谨慎的习惯。
  他皱皱柳眉,下意识地就去思考江淮舟的反常是不是意味着一个更大的计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而这一次的忽略,会导致他挨上很疼的一刀报复。
  可是,多智近妖的督主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已经没有遗漏了,没办法,他决定暂时先按下这份疑惑。
  江淮舟垂眸,自然猜得出录玉奴在想什么,他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怜惜,捉住录玉奴那一双白皙的手。
  “督公如此重视我,真是叫我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
  “倒是看不出来,怎么,刚才世子爷一副性烈的样子,如今倒是肯屈于本督了,这叫什么缓兵之计。”
  录玉奴一双狐狸眼真是漂亮,嘴里却满是讽意地说。
  “怎会。”江淮舟态度软了下来。
  录玉奴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沈斐之”,没有关系,江淮舟自然有千千万万的办法。
  知道录玉奴就是当年那个“沈斐之”之后,江淮舟满心都是酸涩,自然不忍算计怀中之人。
  这些年来,录玉奴所经历的苦难,无法计量。
  深宫自古以来便以权力为尊、人心险恶,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不得不学会在算计中摸爬滚打,才能活下来。
  他不知这些年录玉奴是如何过的,但是想也知道,不会过得容易。
  这许多年,无人护着录玉奴,无人能为他遮风挡雨,不知受了多少苦,才被逼成了如今又疯又狠的性子。
  江淮舟想到这些,心中便充满了心疼和悔意。
  他后悔自己未能早些回到录玉奴的身边,更心疼录玉奴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楚。
  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挚友。
  当年共同的承诺,终于是成了一句空话戏言。
  如今,录玉奴不愿意承认,江淮舟只能等,等到他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