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卷翘睫毛垂着,配上抿唇时鼓起的那点可怜的脸颊肉,倒真让祝棉看起来柔柔弱弱了,他声音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得盛颂桉哑口无言:“那你在干嘛?”
  愣了两秒,盛颂桉笑了,露出点尖牙,又帅又坏,他直接欺身而上,把祝棉压在怀里。
  卧室里拉着窗帘,遮光很好,也没开灯,闷闷的黑,整间屋子充斥着祝棉的气息。
  他半只手就遮住了祝棉的大半张脸,最后只轻轻扣着他的脸颊,捏了点脸肉出来,忽而凑上前吻了一吻。
  四目相对,盛颂桉再忍不住了。
  他注视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是这间昏暗卧室中唯一的亮光。
  盛颂桉轻声道:“我喜欢你,祝棉。”
  他又叫他祝棉。
  祝棉眸子一颤,不可抑地想起那通电话,混着电流声的、不似平常而多了些陌生的那句“祝棉”。
  盛颂桉很少直呼他的名字,通常都是带着亲热和调笑的昵称,因此每每从他嘴里听到自己全名的时候,祝棉总会记得很牢。
  祝棉望向那双桃花眼,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这次,应该也会记很久。
  盛颂桉轻轻捂着他的嘴,其实并没有想让祝棉回答,上次医院里委委屈屈搂着他的腰说不早恋的小可怜,这次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承诺。
  但他只是这样盯着祝棉爬上粉红的脸颊和耳尖,便已经很满足,他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带着些少年人的坏,难得幼稚道:“是我第一个说的,你要记得是我。”
  祝棉闭上眼,不看他,眼尾都漫上粉霞,睫毛颤颤,像濒飞的蝶。
  盛颂桉大笑,低下头,隔着手掌吻在自己手背,心满意足地刚想移开手,却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轻碰了碰掌心。
  他浑身一颤,连忙低头,祝棉还是没看他,闭着眼。
  盛颂桉哼哼,耍赖一般的整个人用巧劲压在祝棉身上,脸贴在祝棉颈窝里,衬衫扣子都蹭开几颗。
  他欲盖弥彰道:“刚刚一定是哪只小猫亲了我一口,才不是棉棉公主殿下,再不济也是哪只小狐狸,反正肯定不是我们棉棉……”
  祝棉抬起手摸了摸他脊背,崩得又紧又硬,热得灼人,抬眸间一点晶莹水光像能看到人心里去。
  他微微抬起身给了盛颂桉一个完整的拥抱,也给了男生第一个承诺:“嗯。”
  到了下午四人都恢复了平静,跟往常一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但他们又都知道,有些事情早已回不到曾经,气氛像深海里的暗流,一个晃神,就会吞得人万劫不复。
  *
  祝爸祝妈早已又飞去罗马,祝棉现在每晚放学都直接回祝淮的公寓。
  但今晚已经过了十点,祝淮却还没有回来。
  直接给祝淮私人手机号码打了过去,无人接通到自动挂断,祝棉眉心一跳,又找到祝淮特助的号码,拨过去响了五声才有人接。
  “小少爷。”
  听着那头音乐嘈杂,连向来冷静严肃的特助都不得不稍微大声地应答的声音,祝棉蹙眉,表情淡淡:“我哥还在工作?”
  特助难得有些迟疑,思索着回复:“……是的小少爷。祝总还在忙。”
  祝棉笑了一声,“你当我还不懂事吗刘特助,谈什么工作需要谈到会所去?”
  祝氏家大业大,在这个位置,基本已经没什么工作再需要祝淮去那些会所里谈,祝棉不可抑制地对助理磕磕巴巴的隐瞒动了气。
  “祝淮在哪里?”
  见小少爷已经直呼祝总大名,刘其心里暗自叫苦,连忙给了位置,“在拾庭。”
  祝棉挂断电话,迅速穿戴整齐就叫了司机出门。
  如果说南馆只是海城这些年轻二代们的玩乐居所,拾庭就是真正的奢靡之地,绝佳的隐私性和保密制度,让很多老板们都更愿意在这里完成交易,而那些见不得光的,也比南馆更加肆意。
  祝棉坐在后排冷静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树木,仅用了十五分钟,他便已经站在拾庭大门。
  说是穿戴整齐,祝棉刚在公寓也准备上床休息了,现在出门也只不过穿了一套宽松洁白的纯棉衣裤,外面裹了一件祝淮搭在沙发上的长风衣,更显身形单薄清瘦,衣摆轻轻挨在祝棉小腿处。
  刘其步伐略显慌张地从门里走出,看见祝棉的一瞬间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面上更带了些焦急,“小少爷。”
  祝棉颔首,迈步先行踏入,刘其落在他身后半步给他引着方向,一边低声道:“这次是云城萧家,新家主今年刚回国,正往海城调整公司重心,目前在跟祝氏竞争北边那块地。”
  祝棉脚步微微一顿,“云城萧家?”
  前两年他们四个去云城玩的时候远远见过那位新家主,在酒吧里因为一个美人就能跟人动手的主,也能当上当家人了。
  祝棉嗤笑一声,推开包厢紧闭着的门。
  包厢里的音乐瞬间停了,所有人顿时朝门口看来。
  祝棉一眼望去,主位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人,一个是整整齐齐穿着正装的祝淮,只额发微乱,垂眸不语。另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脱了外套,灰色衬衫绷得很紧,胸口的扣子直开了四个。
  包厢内的人也在打量这个祝淮特助出去又领回来的男生,长身玉立,穿着随意,但一张脸漂亮得惊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类型,看着像朵花,高不可攀。
  祝棉慢条斯理地走近,正对上祝淮抬起的那双眸子,染了酒意似乎变得更深。
  近了才瞧见,祝淮脚边还跪着一个,那脸就快挨上祝淮的皮鞋,手里还握着一瓶罗曼尼康帝正要往祝淮杯子里倒,一张清纯的脸瞧见他过来又含着水光看向祝淮。
  祝棉脸上似笑非笑,声音不大不小,坐在周围的人都听清了他说什么:“祝总,这怎么回事儿啊?”
  祝淮从没接到祝棉的电话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完蛋了,看着祝棉眼里的火气更是心惊,然而现在他还是弯唇道:“宝贝,你来了。”
  祝棉和他哥眼睛一对就知道要演什么戏,干净的鞋尖轻轻点地,他连腰都没弯,只轻轻一笑,对跪在地上那位莞尔:“劳驾,能先让我过去吗。”
  这张脸笑起来更是美得惊心,地上的人像被火燎了眼睛瞬间移开不敢再看,默默给祝棉让了一条路出来。
  然而主座这个沙发再多一个人都要坐得挤,无视了旁边那位灰衬衫男人玩味的目光,祝棉直接坐在了祝淮腿上,祝淮也顺势揽过他腰让他坐得更舒服了些。
  灰衬衫的男人哈哈大笑,目光放肆地在祝棉脸上右移,又看向祝淮,玩味道:“怪不得祝总看不上我找的人呢,合着家里有这么个宝贝。”
  祝淮抬手轻顺了顺祝棉一路赶来被风吹乱的头发,淡声道:“嗯,家里的事,我都听他的。”
  第33章 棉棉与哥
  合上门的一瞬间, 包厢里恢复热闹,但主位上三人的短暂交锋依然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
  萧氏的下属们或惊艳或垂涎地望着后踏入的祝棉, 市场部经理手里搂着一个身上布料不多的年轻男孩,笑着看向旁边坐着的祝氏市场部主管,若有所思地问道:“祝总这是……有爱人了?”
  听清他问话的其他祝氏下属:“……”
  谁也没第一时间接话。
  刘其老实地坐在一旁,西装笔挺,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不言不语,像道冷漠的影子。
  包厢里乍一看过去群魔乱舞, 然而细分之下却是泾渭分明,萧氏的人大多荤素不忌,身边都有一个陪角, 而祝氏的人本分地坐在原地,举止有度, 自力更生地自己给自己倒酒。
  主管借着拿酒的动作挡了一下面上表情,朗笑道:“我们做下属的, 哪里知道老板的私生活嘛!”
  萧氏市场经理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喝下身侧男生喂到嘴边的酒,手伸进他的短上衣里摩挲。
  不会看眼色的实习生侄子怼了怼自家叔叔的腰,极小声道:“叔,我就说你骗我, 这其实就是祝总小男朋友对不对?!”
  主管呵呵笑,酒杯挡住嘴角的狰狞表情,刚想说些什么, 二人不经意间抬眼看去, 发现坐在祝淮腿上的祝棉正亲手举着给祝淮喂酒喝。
  实习生:“……”
  主管:“……”
  祝氏剩下的人也在心底默默倒吸一口凉气!
  好敬业的祝总和小祝总, 委屈我们小少爷了!!!
  主管心累地一点头, 决定明天就把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侄子给开了,“你就当他确实是祝总男朋友吧……”
  实习生:“……”
  而主位上的三人暗流涌动。
  萧郁目光游弋在祝棉脸上,接过身旁男生递来的酒杯,视线落在他微翘的红润唇珠,喉结滚动。
  祝淮忽而出声:“棉棉,想喝什么?”
  祝棉伸手接过刘其递来的平板点了杯橙汁,太晚了他不想喝酒,就听祝淮淡淡道:
  “萧总,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但城北那块地,祝氏没有放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