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郁白隐晦的目光扫过他刚刚换上的黑色衬衣。
  迟南青很少穿这种压抑沉闷的颜色,但他是天生的衣架子,骨骼分明身材纤细,让衬衫之间留出宽松的缝隙,是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气质。
  领口处袒露出精致的锁骨,那一抹白与黑色布料形成鲜明的对比。垂下的眼眸上,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如蝴蝶展翅般美丽。
  迟南青修长的手指随意握着画笔,骨节分明,浅色的青紫血管若隐若现,让郁白晃了眼。
  这双手,若是握着别的东西……
  郁白觉得全身血液都倒流向大脑,有些发昏。
  忽然,一个脑瓜崩弹到了头上,郁白吃痛地捂住脑袋,委屈巴巴地看向迟南青。
  迟南青收回手,抱着双臂,靠在一旁俯视他:“走神还敢委屈?你上课也这么不认真?”
  不愧是一流大学的优秀学长,颇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压。
  虽然被指责了,但郁白爱死了他这幅高傲睥睨的气质,不禁脸红。
  迟南青挑眉疑惑,忽然想起对方和自己的不正常关系,僵硬了一瞬。
  刚刚光顾着教学,还忘了这个。
  他别过头,手依然交叉在胸前,腰部向前凸起,随意洒脱的姿势勾勒出精美的腰线,平坦的小腹毫无赘肉,落在另一人眼里是更加诱人的景色。
  郁白见他偏头,咽了咽口水。以为他生气了,忙道歉:“对不起,我一定会认真听讲的。”
  他可惜地舔了舔嘴唇,这一次不能再走神了 ,也不能再看南青的美貌了。
  迟南青沉默半晌:“你认真学习就好。”
  如果你只认真学习我就万事大吉了!
  真当我刚刚一无所觉吗?你的眼神就像把我全身摸遍了一样!
  真是离谱啊。
  接下来的教学,无论迟南青如何躲避,郁白总能用一种灵活的走位钻进他怀里,有时候还能碰到他的胸膛。
  奇怪的触感让迟南青想到昨夜褚长煦的手掌对这里爱不释手,他耳朵微红地多退后几步,小心避开。
  所幸一个电话拯救了他,他示意郁白继续画,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看着明晃晃“褚长煦”三个大字,迟南青默默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关好的门前,觉得自己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怎么走都不对。
  对方坚持不懈地打着电话,嘟嘟的急促声响催促着迟南青。
  褚长煦确实很着急,在监控里他看见那个狗东西都快钻进他老婆怀里了,可把他急坏了。
  南青都躲了多少次了,还在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狗东西坏,老婆好。
  “喂?长煦,有什么事吗?”
  迟南青温润清亮的嗓音传来,让褚长煦焦躁不安的情绪渐渐缓和。
  只是听见对方的声音,他就像抓到救赎的稻草一般活了过来。
  褚长煦意识到南青一上午都在忙,连一口水都没喝,现在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不禁暗骂某个不知分寸的东西,关心地说:
  “老婆,怎么嗓子有点哑?记得多喝点水。”
  迟南青舔了舔嘴唇,发现确实有些干涩,于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去厨房接水。
  转头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声音沙哑的,他就一阵心虚。
  声音的变化有这么明显吗?
  褚长煦在监控里看着老婆去厨房喝水,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老婆,我好想你。”
  迟南青喝着水的动作一顿,爱人如此裸露的依赖让他有些害羞。
  他发现自己好像一遇到褚长煦就总会害羞。难道这就是心动?
  他别扭地从侧面回答:“不是早上才见过吗?”
  褚长煦笑着说:“就是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迟南青要受不了这个不知羞耻的人了,他总有办法突破自己的承受下限。
  正准备挂断电话,腰部就被人轻轻环住,一个带着热量的躯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迟南青震惊地睁大眼睛,不禁深吸一口气看向不知何时出来的郁白。
  对面的褚长煦似乎听见了他的惊呼,问他:
  “老婆,怎么了吗?”
  郁白挑起嘴角,抱得更紧了。
  他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迟南青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慌乱地回答:“没什么,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被捂住嘴的郁白睁着无辜地双眼偏头看他,似是在问“南青哥哥这是做什么?”。
  对方柔软的唇瓣好像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迟南青烫手般缩回自己的手。
  经过刚才的刺激,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剧烈鼓动着,撞击着单薄的胸骨,像是即将要蹦出来一样恐怖。
  迟南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要一直贴着我,和我保持距离!”
  一向脾气温和的迟南青即使被人轻薄,也说不出重话。
  郁白那双下垂的小狗眼瞬间暗淡下去,整个人染上颓丧之气,嘴里说出的话却大逆不道:
  “可是,不是南青哥哥让我在家里要和你亲密一些,最好像情侣那样吗?”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实际上是抓住了迟南青的语言漏洞。
  这时的迟南青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请对方扮演自己的情人,逼迫褚长煦签署离婚协议罢了。
  协议上所谓的“心有别属”也不过是一个借口。
  那三人心知肚明,却都抱着能最后抱得美人归的妄想。
  褚长煦自然也是明白的,但他不会放手。
  他是疯狗,是野狼,是最孤注一掷,最歇斯底里的疯子。
  但现在,他的话确实骗到了迟南青。
  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一场局。
  第8章
  “可是,不是南青哥哥让我在家里要和你亲密一些,最好像情侣那样吗?”
  郁白低下头,手指捏紧了衣角,尽量不让南青看出自己的不安和慌乱。
  这是他第一次,扭曲了迟南青的意思,胡搅蛮缠了上去。
  南青会生气吗?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再乖巧,不再宠爱自己了?
  但是一想到刚刚对方说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再靠近,他就一阵心痛。
  不可以远离,一厘米都不行。
  他平日里最听迟南青的话了,迟南青也总是夸他乖巧。
  他知道迟南青身边另几个人都不听话,只会让他烦恼。每次他来的时候,南青都一脸无奈疲惫,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轻松愉悦地笑。
  我是最特殊的,郁白心想。
  他要一直乖巧下去,做最不让南青心烦的人。
  这样南青就会知道和他在一起才会最轻松,也许某一日南青会成为他的爱人。
  但是如果他不听话了,南青还会要他吗?
  郁白从未如此担忧过一件事,哪怕是当时知道对方已经结婚的时候都没有。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呢?
  既然南青已经遇到爱人了,那就跟在他身旁吧,做学生,做好友都可以。
  直到得知对方婚姻状态出了问题,欲望就在郁白心底滋生。
  我要……
  郁白敛下眼中堪称放肆的妄想,手指拽上了迟南青的衣袖:
  “南青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不要我了?”
  迟南青语塞,看着他失落的模样,以为自己狠狠伤害了他幼小的心脏。
  仔细想想,自己身为长者和已婚者,居然主动要求对方和自己像情侣一样亲密,怎么想都是他的错。
  尽管对方也被迷了心窍,但他更应该制止这种不健康的关系。
  结果现在,迟南青又让郁白和自己保持距离,用完之后就把人一脚踹了。
  这怎么不算一种玩弄人心呢?
  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在内心里疯狂谴责过去的自己。
  看你干的好事!现在轮到我来还债!
  请问十年前的自己为十年后的自己还债该找谁收取报酬呢?
  但现在迟南青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得安慰这个青春期小男生,对方强忍的泪水已经半掉不掉的了。
  他轻轻揉了揉郁白的脑袋,比想象中要柔软地多,细软的发质让他想起了动物的绒毛。
  都说头发软的人心性软,对比了一下另外两位,郁白这种即使委屈到想哭也要忍着不说的性子确实更让迟南青心疼。
  其他两个只会趁他心软各种得寸进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郁白的这份乖巧确实是能够打动迟南青的。
  “别哭啦,乖。”迟南青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还给他带了杯水。
  若是让褚长煦看见只会气死,给老婆献的殷勤结果便宜了绿茶男,他都不敢让老婆倒水!
  “画了一上午了,该休息休息了。”
  迟南青刚刚坐在他身边,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这两天频繁被抱的迟南青无语地扯了扯唇角,正欲伸手推开,却又想到郁白的状态,无奈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