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千景变回人形本就有些来不及,他又担心自己刚理了一半的羽毛会再弄乱,不过是一瞬间的犹豫,他就和沈灯星对上了目光。
  沈灯星并非是故意要窥探白千景的秘密,只是两人都想到了一块去——小哑巴从刘家回来后先去了花楼,但里面人多眼杂,琴娘姐姐没空理会他,沈灯星干脆就想着先回家来把钱和小箱子放好。
  他对自己还是不怎么自信,生怕把钱和小箱子弄丢了,小箱子是镶金的,很重要,钱更重要。
  白千景不在花楼,他便以为白千景还没回来,也许是被生意绊住了手脚,他决定回家放好东西之后就去追白千景的脚步,再与他一起去花楼找琴娘学琴,反正白千景去的那家他也清楚怎么走。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回家的第一步上发现了不得的大事。
  沈灯星脚上仿佛被灌了铅水,分毫动弹不得,手上的钥匙掉在了脚边也分不出精力去捡,但不知为何,他在看清楚院子中央正借着阳光整理羽毛的人是白千景后,手上非常迅速地咔擦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不能让别的人看见白千景这个样子。
  白千景咽了口唾沫,在这之前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想象了许多个当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沈灯星时,小哑巴会有的反应,但绝对不包括沈灯星被自己吓到一动不敢动这个选择。
  “星星。”白千景艰涩开口叫了他的名字,沈灯星身子一抖,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靠近自己,虽然这是白千景意料之外的反应,可当他真的看见这一幕心中难免还是会受伤,他手轻轻一挥,将还没理好羽毛的翅膀收了起来,又变成了沈灯星所熟悉的那双手,可小哑巴依然不太敢靠近他。
  白千景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伤害你。”
  沈灯星僵硬地点点头,他终于有了些别的动作——沈灯星挪动脚步,弯下腰将钥匙捡起来重新放回口袋里,又将小箱子放在门边,转头将大门反锁,这才小步沿着院子边沿朝着自己原先的房间走去。
  白千景一愣,这是不打算和自己住一个屋了?
  沈灯星没有给他任何回复,哪怕是一个笑容——只有沈灯星自己知道,他都快被吓傻了。
  但他依然记得自己要给白千景看个东西,他害怕那个东西会被白千景发现,所以并没有带到和他同住的卧房去,而是偷偷摸摸藏在了原先的住房枕头底下。
  他走过走廊,白千景依然站在院子中央,看向他的眼神委屈又伤心,沈灯星顿了顿,加快了脚步,冲进了屋里。
  花孔雀垂下脑袋,正当他以为沈灯星会离开自己时,耳边又响起脚步声,抬头一看竟然是沈灯星面色紧张地跑到了他面前。
  “星星!”白千景惊喜道,“你听我给你解释……”
  “啊。”沈灯星将手上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他眼前,那是一根约有沈灯星小臂长的蓝绿色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莹莹光亮,煞是好看,正和他之前看见的,代替了白千景手臂的翅膀上的羽毛一模一样。
  白千景第一反应是先把翅膀放出来看看,他还以为自己太久没有把元身放出来,掉毛了呢,紧张兮兮检查完所有的羽毛确定这只是季节性换羽自然掉落的羽毛,这才放心下来,再抬头时,沈灯星又后退了两步。
  变来变去的,有点吓人。
  “星星,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白千景清了清嗓子,并没有收起翅膀——沈灯星的态度告诉他,小哑巴并不打算丢下可怜的花孔雀,这也是一个让沈灯星尽快认识原本的他并习惯的好机会,就让他多看看吧。
  白千景的翅膀实在是美丽,沈灯星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羽毛上,听见声音愣了一下才将手上的羽毛交给他,自己则是拿出小本子将羽毛的来源写清楚。
  白千景看着小本子上的字句,反而松了口气,甚至想要冲上去给沈灯星一个拥抱——沈灯星告诉他,这是那天在山上过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沈灯星在石台下捡到的。
  正好那天晚上白千景也曾经将翅膀放出来搂着沈灯星给他取暖。
  白千景的心逐渐安稳,他晃晃翅膀,沈灯星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听见白千景问道:“星星害怕我吗?”
  沈灯星抬头看他一眼,小幅度点点头——有点怕。
  白千景的心刚提起来,沈灯星上前两步伸出了手,试探着在他的翅羽上摸了摸,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吓人,白千景还没说话,他又拿出小本子刷刷写下几个字,将纸笔都递给白千景。
  花孔雀单手接过来一看,沈灯星想要知道他是什么,这次轮到白千景犹豫不决了:“你会害怕。”
  沈灯星摇摇头,拿回小本子又写下一句话——你这么好看,我不害怕。
  白千景勾了勾唇,在答应沈灯星的要求之前,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换句话说,他想要知道沈灯星之前做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到现在他还没有找时间去晋奚那里问问,干脆就趁着现在让沈灯星自己告诉他吧。
  沈灯星听完他的问题,脸上有些红,但还是乖乖伸出手指在小本子上点点,白千景看见他的手指落在“好看”二字上:“那个动作是在夸我好看?”
  小哑巴摇摇头,再指指那两个字,伸手画了个圆——你特别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写,白千景却莫名其妙读懂了他的意思,低头看向自己的翅膀,决定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沈灯星面前,变回孔雀之前他不忘确认第二遍:“你确定不害怕?”
  沈灯星拍拍胸脯,结果正好从疼痒那点上掠过,他脸色一僵,幸好白千景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见眼前一花,等到沈灯星再次看清楚面前的一切时,眼前俨然只剩下一只顶他两个人高的蓝绿色巨型大鸟。
  ……准确来说,是超级大的蓝绿色孔雀。
  两人都很紧张,白千景看着沈灯星一步一顿缓缓走上前来,探出手捏捏他的翅羽,小心翼翼低下头去,用鸟喙碰碰他的手背,下一刻沈灯星大着胆子落在他翅羽上的亲吻让白千景愣住了。
  第29章
  “手放下来,给我看看。”
  面对白千景第三次提出这个要求,沈灯星终于败下阵来,将捂着嘴的手放在了膝盖上,只见他的唇角有些破皮流血,血已经止住,估计是他自己舔过,但看着还是让白千景心疼不已。
  之前沈灯星亲吻落在他的翅膀上时,两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会面有些紧张,白千景忘记提醒沈灯星,自己的羽毛虽然美丽但也是很锋利的,即便白千景在他亲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收紧了翅膀,还是没让他躲过被划伤的结果。
  “疼不疼?”白千景伸手在那道伤口边点点,沈灯星摇摇头——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只是担心吃饭的时候会不太方便,毕竟吃饭是件大事。
  过去挨饿挨怕了的沈灯星,每次吃饭都很认真,想到这里,他也摸摸自己的伤口,结果还没碰到嘴边就被白千景一把抓住了手:“别乱摸,疼。”
  小哑巴笑笑,都说了不疼了。
  “等回来我给你好好治治。”白千景在他唇上啄啄,将两人面前的小本子合上——方才他与沈灯星一来一回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沈灯星还是有些害怕他的元身,大不了白千景少用元身就是了,“现在该去花楼学琴了。”
  沈灯星并没有把白千景的话放在心上,还以为他是要用黎汀之前寄来的香膏给他治伤,想着自己枕头底下也还有没用完的,回头他自个儿抹抹就好,不用麻烦白千景。
  “要不要换衣服?”白千景见沈灯星身上还有两三根属于花孔雀的绒毛毛,清了清嗓子,“正好试试之前买的那身,不合适的话我就拿去退换,如何?”
  沈灯星这段日子长高了不少,白千景与他说起长高这件事时,沈灯星还很迷惑,他自己都没感觉到长高,白千景又是怎么注意到的?
  花孔雀只是笑而不语,沈灯星晚上若是不做噩梦不遇上雷雨天,一般来说都会睡得很沉,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将腿抵着自己睡。
  最开始那段日子,沈灯星的脑袋正好能贴着白千景的下颌睡,最近白千景不用低头就能吻到他的额头了。
  床不会变大变长,小哑巴却是还在长身体的,沈灯星觉不出来自身的变化,白千景却是每天都能感觉到他微小的改变。
  这两天小哑巴头发长了不少,那几天沈灯星的脸上被猫儿抓了一道,被白千景偷摸着涂了药,第二天起来便什么伤痕也看不见了……
  花孔雀发现自己逐渐对沈灯星关注甚多后,知道这也是自己的一种改变,反而高兴起来——挺好挺好。
  沈灯星听白千景说起那身新衣,顿时有些退缩,连连摆手——太花哨了!
  “怕什么?”白千景拍拍胸膛,“你都见过我最花里胡哨的一面了,你还怕这个?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有那身衣服,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