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先生知道白千景一旦把某个人划入自己的领域，就会把他当成家人一样的存在，就像是兽主保护领地，也会保护领地内的所有人。可太过于冲动的确不是好事，如他所言，如果白千景真的因为沈灯星跑去找了沈府的麻烦，一旦被沈家的人知道是沈灯星的缘故，他们不会针对白千景，只会觉着是沈灯星撺掇了白千景。
哪怕他只是个哑巴。
“……世道如此，公子。”何先生劝道，“而且只是让你现在别去，又不是让你以后也不去，先慢慢计划嘛。”
“好吧，那就先听先生的。”白千景长出一口气，看向账房，小哑巴似乎是坐麻了腿，正捧着比他脸还大的账本起来活动活动。
何先生见状笑道：“说是收徒，其实我没有什么好教他的，为人处世这些也是公子你来教更合适。”
“先生？”
“我前两天收到了家中来信，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何先生起身道，“以后你的账房先生就是小沈了，可得好好护着啊，护着他就是护着你的钱。”
白千景跟着站了起来：“何时走？我去给你准备马车和路上要用的……”
“等会儿就走。”何先生慈祥道，“你不用准备太多，家里头有人会来接我，到时候别忘了过年过节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就好啦。”
白千景心中有些酸涩，他生活一向顺风顺水，还没怎么经历过离别，没想到第一次与人告别居然是在何先生这里：“我舍不得先生，要么再留一阵子吧？”
“哪能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何先生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道，“我只是回家过个年，又不是死了，你来随时都能看着我，有什么舍不得？”
“呸呸呸，先生才是，怎么说这种话！”白千景摆摆手，也认命了，“那我去给先生买些吃的，路上带着，到家了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啊。”
“要出门就把小沈带上，让他多熟悉熟悉在你身边的时候。”何先生叮嘱道，“今天街上逢集，可别把人弄丢喽。”
于是正在和账本奋斗的沈灯星又被拎着出了门，他眼睛亮亮的看着白千景——是要去赚钱吗！
“想多了，今天是去花钱的。”白千景将他放下，下意识要拍他的背让他站直，却发现今天的沈灯星已经主动挺直了背，他顿了顿，“学会花钱才能赚钱。”
……
“这些是给孩子们吃的糖饼和糖糕，还有不容易放坏的干粮，路上热一下就能吃。”白千景和来接何先生的年轻人交代着，来人正是何先生的大儿子，白千景认得他，一直叫他大何。
大何连声道谢，手上又多了不少包裹，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白公子，又让你破费了。”
“何先生照顾我这么多年，这点钱不算破费。”白千景又拿出一个荷包，“这些就当是我提前送的年礼，你们看着给何先生买点补身体的，买点好吃的。”
大何一一应下，何先生看见他把荷包塞给儿子，想要上前来阻止，想想又作罢——不让他给钱，白千景还得闹。
还是收着吧，就当是让他安心。
“哦对了，小沈啊。”何先生重新看向身边的沈灯星，“我走了之后，你可得看着点公子啊，不是让你看着他别乱花钱，是让你看着他别赚太过分的钱。”
沈灯星：“……？”
哪有人嫌钱多的？
“你听我的就是了。”何先生拍拍他的手，“可惜啊，一直没能听你叫我一声师父，不过没事，师父我也已经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了。”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穿了直筒的笔直小木棍，何先生又拿出另一个盒子，教会他怎么把铅石穿进小木棍里：“……你看，这样是不是就能写字了？”
沈灯星惊奇万分，捧着这两个小盒子，脸上满是雀跃，他想不出来该怎么感谢何先生，最后竟是撩起衣摆跪下给他磕了个头。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快点起来！”何先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他拉了起来。
他们相处半个月都不到，何先生却是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沈灯星对此感激不尽，他没有办法满足何先生想听一声师父的愿望，只好选择用这个方法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白千景远远看见这一幕，拦住要上前帮忙的大何：“还有些东西，帮我搬上马车吧。”
何先生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里热乎，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直到临走前才不舍地松了手：“小沈啊，记得给师父写信啊！”
沈灯星认真点点头，又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放心吧，师父。
“公子也要照顾好自己，可别一忙起来就天天不吃饭，没有我看着你也有小沈看着，我也会找时间回来看你。”何先生原以为自己能安心离开，结果还是始终放不下心，一遍遍交代着心中挂念的事儿，终于在傍晚之前随着一声马鞭响声，马车吱吱呀呀朝着城门外驶去。
“好了，已经看不见了。”过了许久，白千景对还伸着脖子望向远方的沈灯星道，“该回去了。”
沈灯星点点头，却还是望着城门的方向，最后是被白千景拉回去的：“你怎么比我还要舍不得？快点回去想想今天晚上该吃点什么了……”
白千景在今天想了许多何先生离开之后他可能会面临的问题，但其中绝对没有一件事叫做“没了何先生我该怎么吃饭”。
白千景：“……星星啊，你会做饭吗？”
沈灯星挠挠头，撸起袖子走进了厨房——他不会，但是他决定试一试。
何先生说过，白千景的账房先生不仅仅只是账房先生，得什么都会做才行。
也得会做饭。
不会的话可以学。
白千景站在厨房门口，小声问道：“要么我给你打下手吧？”
花孔雀怕火，上一次进厨房差点把厨房和自己一起烧了，给何先生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从此不让他在做饭时间踏进厨房。
沈灯星回头看他一眼，给他让出了地方，白千景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上前帮着他择菜。
冷冷清清的白府，唯有卧房和厨房亮着烛光，一高一矮两人靠在一起，听着菜锅里热油滋滋作响，鼻尖是香喷喷的菜香……
一切都是如此和谐。
半晌后，沈灯星两手叉腰站在桌边，检查着两人合作的成果，让他自己都意外的是，他的厨艺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被何先生拉着帮忙的经验起了作用，至少白千景吃得挺满足。
结果他自己吃了一口后才发觉盐放少了，赶忙按住白千景的筷子，后者却笑着将他按回凳子上：“怕什么，下次不就知道该放多少盐了吗？”
沈灯星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脸上有些红色，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吃完了饭菜，饭后白千景主动接过了洗碗的活，结果他这边还没干完活呢，就听天上一声惊雷。
“呦，今天有雷雨啊，星星你去把……”他本想让沈灯星去把院子里的凳子收到廊下避雨，结果话还没说完，背后贴上来一具暖呼呼却瑟瑟发抖的身体。
白千景愣住了，又是雷声轰隆隆响起，沈灯星紧贴着白千景，浑身一抖，花孔雀微微转头看向他：“你……怕打雷吗？”
第9章
“你……怕打雷吗？”
白千景问完后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就在他以为沈灯星被吓晕过去时，身后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哗啦啦雨声中，沈灯星站直了身子，离开了白千景的后背，后者回头看向他，小哑巴却只是蹙眉低着头，一言不发冲进雨中将小凳子一手一个拎起来就往廊下跑，白千景想叫他都来不及，只好三下五除二把碗筷洗干净摆好，跟了过去。
事出突然，他没有多想，等到追上沈灯星的时候，身上也湿了大半：“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沈灯星已经把小凳子擦干净摆端正，身上衣服快要湿透，衣角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更别提头发了。
他头发不长，扎起来只有一个小尾巴，此时被雨水打湿，不少发丝贴在脸颊，发髻也散了下来，堪堪只到肩头，很是狼狈。
这场雨也来势汹汹，白千景将湿了的外衣脱下来扔在一边，沈灯星皱着眉头上前来将他丢在廊下长椅上的外衣拾起来抖抖，挂在了长椅上——这样才能干得快。
“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衣服，落雨着凉要是染了风寒，可有你难受的。”白千景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腕将不老实的小哑巴制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身上衣服扒了个干净。
沈灯星惊愕又羞耻，想要扯件衣服遮一下，却被白千景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人会看你”的理由给生拉硬拽带去了温泉边。
“进去泡着。”白千景伸手一指，沈灯星下意识想要反抗，又想起在水里泡着也比身上光着好，哗啦一声跳了进去，只露出半个脑袋，幽怨地盯着正在脱剩下衣服的白千景。
哪怕他只是个哑巴。
“……世道如此，公子。”何先生劝道，“而且只是让你现在别去，又不是让你以后也不去，先慢慢计划嘛。”
“好吧，那就先听先生的。”白千景长出一口气，看向账房，小哑巴似乎是坐麻了腿，正捧着比他脸还大的账本起来活动活动。
何先生见状笑道：“说是收徒，其实我没有什么好教他的，为人处世这些也是公子你来教更合适。”
“先生？”
“我前两天收到了家中来信，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何先生起身道，“以后你的账房先生就是小沈了，可得好好护着啊，护着他就是护着你的钱。”
白千景跟着站了起来：“何时走？我去给你准备马车和路上要用的……”
“等会儿就走。”何先生慈祥道，“你不用准备太多，家里头有人会来接我，到时候别忘了过年过节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就好啦。”
白千景心中有些酸涩，他生活一向顺风顺水，还没怎么经历过离别，没想到第一次与人告别居然是在何先生这里：“我舍不得先生，要么再留一阵子吧？”
“哪能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何先生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道，“我只是回家过个年，又不是死了，你来随时都能看着我，有什么舍不得？”
“呸呸呸，先生才是，怎么说这种话！”白千景摆摆手，也认命了，“那我去给先生买些吃的，路上带着，到家了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啊。”
“要出门就把小沈带上，让他多熟悉熟悉在你身边的时候。”何先生叮嘱道，“今天街上逢集，可别把人弄丢喽。”
于是正在和账本奋斗的沈灯星又被拎着出了门，他眼睛亮亮的看着白千景——是要去赚钱吗！
“想多了，今天是去花钱的。”白千景将他放下，下意识要拍他的背让他站直，却发现今天的沈灯星已经主动挺直了背，他顿了顿，“学会花钱才能赚钱。”
……
“这些是给孩子们吃的糖饼和糖糕，还有不容易放坏的干粮，路上热一下就能吃。”白千景和来接何先生的年轻人交代着，来人正是何先生的大儿子，白千景认得他，一直叫他大何。
大何连声道谢，手上又多了不少包裹，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白公子，又让你破费了。”
“何先生照顾我这么多年，这点钱不算破费。”白千景又拿出一个荷包，“这些就当是我提前送的年礼，你们看着给何先生买点补身体的，买点好吃的。”
大何一一应下，何先生看见他把荷包塞给儿子，想要上前来阻止，想想又作罢——不让他给钱，白千景还得闹。
还是收着吧，就当是让他安心。
“哦对了，小沈啊。”何先生重新看向身边的沈灯星，“我走了之后，你可得看着点公子啊，不是让你看着他别乱花钱，是让你看着他别赚太过分的钱。”
沈灯星：“……？”
哪有人嫌钱多的？
“你听我的就是了。”何先生拍拍他的手，“可惜啊，一直没能听你叫我一声师父，不过没事，师父我也已经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了。”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穿了直筒的笔直小木棍，何先生又拿出另一个盒子，教会他怎么把铅石穿进小木棍里：“……你看，这样是不是就能写字了？”
沈灯星惊奇万分，捧着这两个小盒子，脸上满是雀跃，他想不出来该怎么感谢何先生，最后竟是撩起衣摆跪下给他磕了个头。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快点起来！”何先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他拉了起来。
他们相处半个月都不到，何先生却是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沈灯星对此感激不尽，他没有办法满足何先生想听一声师父的愿望，只好选择用这个方法感谢他所做的一切。
白千景远远看见这一幕，拦住要上前帮忙的大何：“还有些东西，帮我搬上马车吧。”
何先生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里热乎，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直到临走前才不舍地松了手：“小沈啊，记得给师父写信啊！”
沈灯星认真点点头，又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放心吧，师父。
“公子也要照顾好自己，可别一忙起来就天天不吃饭，没有我看着你也有小沈看着，我也会找时间回来看你。”何先生原以为自己能安心离开，结果还是始终放不下心，一遍遍交代着心中挂念的事儿，终于在傍晚之前随着一声马鞭响声，马车吱吱呀呀朝着城门外驶去。
“好了，已经看不见了。”过了许久，白千景对还伸着脖子望向远方的沈灯星道，“该回去了。”
沈灯星点点头，却还是望着城门的方向，最后是被白千景拉回去的：“你怎么比我还要舍不得？快点回去想想今天晚上该吃点什么了……”
白千景在今天想了许多何先生离开之后他可能会面临的问题，但其中绝对没有一件事叫做“没了何先生我该怎么吃饭”。
白千景：“……星星啊，你会做饭吗？”
沈灯星挠挠头，撸起袖子走进了厨房——他不会，但是他决定试一试。
何先生说过，白千景的账房先生不仅仅只是账房先生，得什么都会做才行。
也得会做饭。
不会的话可以学。
白千景站在厨房门口，小声问道：“要么我给你打下手吧？”
花孔雀怕火，上一次进厨房差点把厨房和自己一起烧了，给何先生也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从此不让他在做饭时间踏进厨房。
沈灯星回头看他一眼，给他让出了地方，白千景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上前帮着他择菜。
冷冷清清的白府，唯有卧房和厨房亮着烛光，一高一矮两人靠在一起，听着菜锅里热油滋滋作响，鼻尖是香喷喷的菜香……
一切都是如此和谐。
半晌后，沈灯星两手叉腰站在桌边，检查着两人合作的成果，让他自己都意外的是，他的厨艺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被何先生拉着帮忙的经验起了作用，至少白千景吃得挺满足。
结果他自己吃了一口后才发觉盐放少了，赶忙按住白千景的筷子，后者却笑着将他按回凳子上：“怕什么，下次不就知道该放多少盐了吗？”
沈灯星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脸上有些红色，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吃完了饭菜，饭后白千景主动接过了洗碗的活，结果他这边还没干完活呢，就听天上一声惊雷。
“呦，今天有雷雨啊，星星你去把……”他本想让沈灯星去把院子里的凳子收到廊下避雨，结果话还没说完，背后贴上来一具暖呼呼却瑟瑟发抖的身体。
白千景愣住了，又是雷声轰隆隆响起，沈灯星紧贴着白千景，浑身一抖，花孔雀微微转头看向他：“你……怕打雷吗？”
第9章
“你……怕打雷吗？”
白千景问完后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就在他以为沈灯星被吓晕过去时，身后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哗啦啦雨声中，沈灯星站直了身子，离开了白千景的后背，后者回头看向他，小哑巴却只是蹙眉低着头，一言不发冲进雨中将小凳子一手一个拎起来就往廊下跑，白千景想叫他都来不及，只好三下五除二把碗筷洗干净摆好，跟了过去。
事出突然，他没有多想，等到追上沈灯星的时候，身上也湿了大半：“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沈灯星已经把小凳子擦干净摆端正，身上衣服快要湿透，衣角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更别提头发了。
他头发不长，扎起来只有一个小尾巴，此时被雨水打湿，不少发丝贴在脸颊，发髻也散了下来，堪堪只到肩头，很是狼狈。
这场雨也来势汹汹，白千景将湿了的外衣脱下来扔在一边，沈灯星皱着眉头上前来将他丢在廊下长椅上的外衣拾起来抖抖，挂在了长椅上——这样才能干得快。
“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衣服，落雨着凉要是染了风寒，可有你难受的。”白千景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腕将不老实的小哑巴制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身上衣服扒了个干净。
沈灯星惊愕又羞耻，想要扯件衣服遮一下，却被白千景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人会看你”的理由给生拉硬拽带去了温泉边。
“进去泡着。”白千景伸手一指，沈灯星下意识想要反抗，又想起在水里泡着也比身上光着好，哗啦一声跳了进去，只露出半个脑袋，幽怨地盯着正在脱剩下衣服的白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