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金陵里几百家酒楼、食肆,光凭着还行,怎么能有一席之地?
  现如今店里靠着不常见的黔菜,占了个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真正能留下客人的,还得是硬品质。
  “是是是,在吃的方面,你是揽月楼最有发言权的。”谢蕴打趣他,“那你怎么不让聂大哥来尝一下,他不是岳州的,剁椒鱼头似乎有差不多的菜。”
  姜宁哎了声,好似才想起这事,“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聂大哥出身岳州,剁椒鱼头就是他那儿的菜,他吃过就知道行不行了。”
  谢蕴问:“那他这两日有空?”
  姜宁摇头,“没有,明日又是七夕,他约人去……郊外骑马。”
  谢蕴一脸嫌弃,“不赏花看月的,去骑马?不会是跟那位吧。”
  姜宁笑而不语,已经是回答了。
  是不是开窍不知道,但聂丛文肯定把温安臣当成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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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馆阁里那几个爱说闲话的人被安排走后,卫长昀他们又忙了起来。
  一是舞弊案过去已有一段时日,他们作为新科进士,原本就是朝廷重用的人才。
  二是走了几个人,还未有人来补上,人少了事自然就多了。
  他回家的时辰晚了些,其他屋里的灯,照旧只有王子书那儿亮着。
  卫长昀在院子简单收拾过后,才往房里走。
  一推门,便见姜宁坐在那儿,面前放了一本书,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走过去,弯腰俯身道:“在看什么?”
  姜宁被他吓一跳,抬头看见是他,瞪了一眼,“闲着无聊,看点闲书打发时间。”
  卫长昀一听,不由勾起唇角,边拿起铁签去挑灯芯,边道:“酒楼生意步入正轨,只需要每日去看一趟,不好吗?”
  姜宁努嘴,“是挺好的,总算是当上正儿八经的老板,不需要亲自做事,在后面指挥就行。”
  挑过的灯芯,光一下亮了不少。
  卫长昀把铁签放回去,习惯地擦手后,贴在姜宁后颈摸了摸。
  听他语气,问道:“甩手掌柜,不好吗?”
  “我才多大,就要当甩手掌柜。”姜宁仰头,把他手夹在后颈,“我得学习。”
  “想学什么?”卫长昀耐心又温柔地问:“要你想学,我便帮你寻些书来。”
  “还未想明白。”姜宁只是觉得,酒楼那边的事理顺过后,其实用不着他们时时刻刻盯着。
  他如今情况又特殊,干不了太累、太重的事,每日闲着不是睡就是吃,多少太颓废了点。
  卫长昀拉开他旁边椅子,看了眼摊开的书。
  的确是闲书,一本里有好几个故事,不是山精鬼怪和书生的,就是家长里短兄弟阋墙。
  全都是从街边小书摊买的,拿来打发时间,或是取个乐。
  “之前想学骑射,现在看不合适,所以——”姜宁仰着头看卫长昀,“要是戚大叔在就好了,我可以跟他学医术。”
  便是学不会,不能医人。
  那懂一些药理,应当也不错。
  学明白了,日后抓药、开药时,或者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救个急。
  卫长昀:“学医吗?”
  “嗯,我总不能学怎么造房子、造桥、修路吧。”姜宁倒是想,但没有这个条件。
  朝廷的工部便是做这个的,里面人才济济,还轮不到他。
  以他的能力,给家里盖浴房、厨房和仓库还行,修桥是肯定不行。
  连原理他都一知半解,更别说实际操作。
  “那我明日给你寻一些医书和药理来,你先看,若是有不懂之处,标记后,我替你去问。”
  卫长昀看他神情,便明白他所想,“骑射之事,待我精通后,正好来年开春,可以陪你一块练。”
  闻言姜宁坐直了一些,转过头打量着他,眼里有笑,还有些欣赏和意外。
  倏然想起白日里在酒楼的事,弯了弯眼睛。
  卫长昀见他心情好,不由问:“在笑什么?”
  姜宁闭了闭眼,往卫长昀肩上靠,左右晃了晃头,“只是觉得,感情这种事,并无一定的套路和模板,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卫长昀不解,“嗯?”
  姜宁拉起他的手,“意思是,你特别好。”
  尊重他的想法和意见,不会说教。
  连学医和骑射,都是想着陪他一起学、一起练,而不是劝阻、教授。
  天底下的好人很多,可是能跟他两情相悦,又理解他的人,便只有卫长昀一人。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古人说的难得有情郎什么意思。
  真正“有情”者,甚少。
  第224章
  “七月以来,这一周的收入一共是四百一十三两二钱,撇去成本,大概是二百一十三两七钱。”
  啪啪啪地算盘声停住,赵秋拿起来晃了晃,把所有算珠拨回去,伸了个懒腰。
  旁边谢蕴和顾苗对视后,拍了下手,同时笑起来。
  “尽管比不了刚开业那几天,但平均下来,每日也能赚不少了。”
  “这么一算,成本和利润差不多对半开,咱们是不是还得控一下成本?”
  姜宁在一边听到后,抬头看去,“不能控。”
  “再压的话,品控要出问题的,哪怕一时不察,往后客人逐渐尝出不同,便不会再来。”
  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宁哥儿说得对,咱们是做吃食生意的,自然不能省,食材、用料,连油都得要新鲜的才行。”
  顾苗道:“况且按照现在店里每日的流水,咱们一个月分下来,亦有百两左右,不必贪多。”
  赵秋轻轻拨着算盘,“才一周而已,不还有二十来天吗?利润肯定不少。”
  谢蕴忙道:“我可不是要压菜品的成本,菜品自是要好的,否则人家凭什么来。”
  “知道,你是随口一说,但咱们四个既是酒楼的东家,便要在这些事上想法一致。”
  姜宁放下手里的书,起身道:“免得有人从中挑拨时,一时昏了头,在心里瞎想。”
  “谁会挑拨我们?”顾苗道:“全金陵,我们几个算是最为熟悉彼此的人了吧。”
  赵秋点头附和,不明白姜宁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谢蕴脑子转了个弯,多想了一些,“这话倒是不假,咱们是亲近,可又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身边的人有一条心的,自是也有异心的。”
  管得了自己,管不住旁人。
  十分假话,说了百遍后也有三分真。
  既有三分真,难保不在心里落下什么芥蒂。
  “听上去有些计较,还不好听。”姜宁走到他们旁边,拿起账簿,“可丑话说在前,日后好办事。”
  顾苗一直觉得姜宁做事太过周到,从他手里拿过账簿,“知道了,你是担心有什么闲话影响了感情,不如先自个说破。”
  分明是最重情的人,却给人一副过于理智的样,“今日七夕,卫长昀还不来接你吗?”
  提到七夕,气氛一下又恢复了刚才的轻松。
  屋子里就四个人,姜宁和顾苗都是有家室的,赵秋也有婚约,只有谢蕴一人尚无婚配。
  “那今日,只好我在店里守着了。”谢蕴挥挥手,赶人道:“该去约会去约会,该去逛灯会逛灯会,今日佳节,酒楼生意必定也——”
  姜宁笑起来,“必定很好,所以今日店里的伙计、厨子跟谢姐姐,都多拿一份辛苦报酬。”
  尽管还未形成体系,但姜宁想,他都能一周、约会这些在燕朝不常见的词,潜移默化让大家一块用了,所以发点加班费什么的,应当不成问题。
  能者多劳后面可还跟着一句,多劳多酬。
  于情于理,这份钱都不能省。
  做事、干活拿得多,自然做起事来会更卖力。
  “那我也留下吧。”赵秋才要起身,一听便坐下,“反正他要看书,备考呢。”
  “要不我也——”
  顾苗刚想附和,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姜宁朝门口看去,从身形上便认出来的是谁,答了一声“进来”。
  门从外面推开,卫长昀和沈明尧一前一后进来,身上的官服已经换了,穿的是平日里的常服。
  大约是从衙门回家换了身,在来的路上碰到。
  “要不你也什么?”谢蕴在一边打趣,问顾苗,“正好沈郎君来了,你跟他说说。”
  顾苗瞪她一眼,走到沈明尧旁边,“今南和潼潼安排好了?”
  沈明尧点头,“交给乳娘带着,还有陈叔照顾,出不了岔子。”
  伸手替顾苗理了理肩膀的衣服,“你要是放心不下,去接他们一块逛街也可。”
  “不了,难得就我们,不带他们一起。”顾苗摇头拒绝,“走了走了,晚饭时辰都过了。”
  沈明尧被他急匆匆拽着往外走,不忘跟其他人告礼,“我们先走了,失礼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