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姜宁和卫长昀对视一眼,道:“什么点菜方法?”
  “二位看看,这是我们店的牌子,每个名字代表一个席面,下面都有写每个席面几道菜、口味,选牌子就行。”
  姜宁好奇地接过牌子,把一些递给卫长昀,十分感兴趣,“所以就是抽盲盒?”
  “盲盒?”
  “就是在你们店准备的菜里,盲选菜品。”
  “客官聪明,便是这个意思。”伙计笑道:“来的大多都是熟客,或者熟客介绍朋友来,故而大家都明白。”
  “那你等会,我们商量一下。”
  卫长昀手里的牌子有三个,分别是三道菜、四道菜和六道菜。
  他看了看,问伙计,“我们只有两个人,这六道菜的份量可有什么变化?”
  “要是担心菜量多吃不完,可以根据客官的要求减少,每份少上一点,但价格是一样的。”
  还挺先进的,还能这么卖。
  姜宁心想,这家老板一定很会做生意。
  姜宁拿着几块牌子,琢磨名字背后应该是什么菜,慢悠悠地思考着,“长昀,你看选哪个好。”
  卫长昀看了一眼姜宁手里的,“阳春白雪?”
  “甜辣,四道菜。”姜宁看下面小字,“你这阳春白雪竟然是甜辣味,为什么这么取名?”
  “客官别急,等菜上来后,自然就明白了。”伙计收起牌子,“那二位喝茶、嗑瓜子等会儿,我这就去后厨交代。”
  “谢谢。”姜宁目送伙计离开,没看到老板的身影,才收回目光。
  卫长昀给他倒水,见他四处张望,“在看什么?”
  姜宁:“想看看这家老板是何方神圣,能想出这样的菜单,果然,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卫长昀讶然失笑,“所以是想跟人交流一下?”
  姜宁瞥见临河那几桌,发现竟然有人看来,收回视线,“友好交流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自是没什么不可以的。”卫长昀按住他手,“不过你再东张西望下去,旁人要以为你是来偷师的。”
  姜宁撇嘴,瞪一眼卫长昀。
  谁要偷师了?他分明是坦坦荡荡地来考察。
  州府不愧是州府,人多、眼界宽,连食肆的经营方式都格外不一样。
  “上午在外面探听,知道的消息是这些吗?”
  “可不止,我还问了租金的事。”
  姜宁摇摇头,剥着瓜子,一双眼睛眼波流转,露出几分聪明劲儿,“开店、做买卖,第一个要关心的当然是铺子的事。”
  卫长昀没想到姜宁起得不早,还做了不少事,便也好奇问道:“那打听得如何?”
  “先说城里的铺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租金都不一样。”姜宁清清嗓子,卖关子地说。
  东南西北,各有各的买卖营生。
  不过食肆和酒楼、客栈不论方向,都是有的。
  论繁华和富贵,那就是城东。
  要说小本生意,还得在城西,还有一些外来人做生意。
  至于城北,因为有官府衙门在,多是一些僻静些的铺子,如粮行、钱庄、胭脂铺、瓷器铺、书画行之类的。
  再就是城南,那就是些类似于制作、厂房的地方,比如铁器、布坊、陶窑、肉铺这些 。
  “这么说,城东应该是最贵的。”
  卫长昀听完后,思忖片刻,“京城与州府应当一样,天下州府,都以东为贵。”
  姜宁点头,又问道:“是因为紫气东来吗?所以达官贵人都住在城东,毕竟州府衙门和皇城在北,也住不了人。”
  “城东邻近皇城,一是为了方便召见,二是东边僻静又离城墙远,外人不易靠近。”
  “至于城北多为衙门和皇城,实则是为了对应紫微星的方位,紫微为北辰,寓意权力。”
  卫长昀耐心给姜宁解释,“不过你还未说,租金多少。”
  姜宁一听租金,撇撇嘴,顿时没劲了。
  “实不相瞒,我觉得换成苗哥儿来,都得考虑一下,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大手一挥,就买了。”
  卫长昀知道州府物贵,却也只是听闻而已,并不了解详情。
  “你知道城西的铺子多少钱一个月吗?要五两银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铺面,更别说城东的了,最贵的地方,要三十两银子,不如直接把我卖了吧。”
  姜宁长叹一声,“难怪人家说苏轼兄弟和欧阳修一辈子都买不起房,我也买不起。”
  卫长昀虽然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却也大概能明白,多半是姜宁说的另一个世界。
  “哎,你刚才怎么说到京城了。”姜宁忽地反应过来,“你——”
  “你不是说,若我能去京城,你便也在京城内开一家酒楼。”卫长昀笑着看他,“自是要算一算的。”
  姜宁眼里露出笑意,“实在开不了的话,那我先去跟别人打工,当掌柜好了。”
  卫长昀点头,“那也可以。”
  “反正你俸禄应当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姜宁心想,要是真能高中,每个月七八两银子肯定是有的,还有粮食补贴。
  二人正说着话,旁边忽地传来一声冷嗤,颇有嘲讽的意思。
  姜宁耳朵尖,哪怕是街上热闹,店里也有人说话,还是听到了。
  眉头拧起,扭头顺着声音看去。
  他就知道,刚才那几个考生是在打量他们。
  “宁宁。”
  “别叫我,我有分寸。”
  卫长昀一怔,他还什么都没说,姜宁就知道了。
  “怎么有人连考卷都还没看到,就说要去京城,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穷小子啊,自以为拿了个什么小地方的第一名,就自以为是,殊不知秋闱中举,那是上万人里,挑选不到百个。”
  “展兄说得对,什么京城啊,都还没考试,就痴心妄想要去京城,还说什么俸禄,真是井底之蛙。”
  “依我看,展兄才是谦虚,分明连中小三元,都不曾骄傲。”
  “展兄可是案首,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那么自信,难道是收买考官,拿到了试卷?”
  ……
  姜宁眉头紧皱,连脸颊都气得鼓起来,凶巴巴地瞪着那几人,牙尖都痒了。
  什么玩意啊!
  哪有这么说人的。
  “你们要说就大声一点说,悄悄地说人坏话是什么意思?!”
  姜宁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才说完,店里其他人便纷纷停下吃饭、说话的动作,看了过来,露出吃瓜的表情。
  “你一个小夫郎,大言不惭说要在京城开酒楼,简直痴心妄想,还是回你的乡下去吧。”
  “我们可没有指名道姓,你在心虚什么?”
  姜宁冷笑一声,“那我也没说你们,你们在心虚什么?”
  “你都朝着我们说了,难道不是针对我们吗?”
  姜宁抱着胳膊,瞥着对方,“我有说你们吗?倒是你们,一口一个痴心妄想,什么乡下去,分明就是针对我们,不然你们说的还有别人吗?其他人你们敢说吗?”
  “对了,在场的考生,只有长昀,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姜宁扫一圈,其他人纷纷摇头。
  姜宁抬起下巴,望向那几人,尤其是那个姓展的,“有的人不过是中个小三元,就拉帮结派,把别人当自己的狗腿,替自己骂别人,还要佯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仗势欺人呢。”
  “哎呀也不对,要是谁家老爷、大官的公子,应当教养得很好,不至于这一点胸襟。”
  “你、你一个——”
  “我什么?我可不像你,瞧不起这、看不上那的。”
  姜宁原本是想忍一忍的,奈何对方太过分了,污蔑人买通考官,提前看试卷。
  卫长昀要是有这本事,还能从私塾退学吗?
  卫家上下还能这么惨吗?
  别的他都能忍,这个绝对不行。
  姜宁抿唇,盯着那位姓展的,“我只知道,造谣可耻。”
  “阁下可是展安明,展公子?”卫长昀忽地出声,起身向对方行了一礼,“虽不知我和阁下有何恩怨,但刚才所言确实令人误会,难免让人生气。”
  其他人看向卫长昀,见他一身布衫,虽看着清贫,却绝不是腌臜的人,不有小声议论起来。
  卫长昀面有不虞,道:“我家夫郎为我不平,乃是情理之中,所言也并无过分之处。”
  “君子当以坦荡行事,更该德行兼备,不行无德之事,那番无凭无据的说辞,实非君子所为,即便是对在下的才学有所争议、不平、不屑,不妨等到乡试放榜那日。”
  展安明能拿下小三元,便是有才学在身上。
  然而人不能只有才学,更该注重品行。君子无德,再好的才学也是枉然。
  卫长昀背脊挺拔,说完后,便不再看展安明,而是拉着姜宁坐好,脸上也不见刚才的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