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很多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小友,你很不错。”甄和又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赞赏地看了眼薛流风,而后对着谢行遥遥一摆手,“老谢啊,答应你的我可都做到了,多谢你的酒,老夫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仰天大笑,就此离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万万没想到谢行的筹码不过就是一壶酒,而甄和答应谢行的事也显而易见——以二十招为限,能撑过便是赢,没撑过就是输。
  想通这些,我哭笑不得,暗自责怪自己先前的前辈的胡乱揣测,谢行的言行崩坏也有了解释,辛辛苦苦筹谋到最后,却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薛流风莫名其妙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空荡的擂台,谢行重新收拾好情绪,挂上笑容将他扶起,拍着他的手道着恭喜,其他人见状,立马也跟着一起祝贺起来,薛流风脸上却一丝喜色都无。
  我瞧着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就烦,顿时失了在树上继续挂着的兴趣,拉着小黑就打算偷偷溜回去了。
  却听薛流风朗声道:“我有一事,今日不得不借此机会告知诸位,还请各位留步。”
  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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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坐了回去。
  “贤侄,今日大家也都累了,若有什么要事,我们另寻一天商议便是,就别耽误大家休息了。”谢行走到薛流风身侧,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却看到薛流风抿紧了唇。
  他在生气。
  我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小黑,“你之前说薛流风和谢行吵了一架,是怎么回事?”
  小黑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听说那日擂台结束之后,薛少爷就火急火燎地去找谢盟主了,不知是跟谢盟主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起了争执。”
  我又将目光移了回去,谢行的话一说完,下面的人顿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谢盟主,此事若瞒着不让大家知道,只会让更多的人遭受其害,况且,您拦着我也没有任何用,早在从颍山回秋原的路上,我就已经请人将消息递了出去,现在恐怕已经传开了。”
  “胡闹!”谢行愤怒地一甩袖,“愚蠢至极!”
  我从未见过谢行情绪如此外放的模样,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尤其还在人前。
  他没再阻止薛流风,而是换成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薛流风也没含糊,三言两语便交代了前因,前些日子有消息传来,说魔教的下一个目标是位于颍山的双羽楼,颍山已经出了南疆地界,但离秋原也很有些距离,再加上双羽楼不算什么很大的势力,消息闭塞,他们也并没有人来参加这个武林盟会。薛流风只能夤夜赶去通风报信,以免天水阁惨案重现。
  幸运的是,他赶到的时候双羽楼尚未遭受魔爪,不幸的是,最后他还是没能将所有人都救下。
  他独自到访,说出耸人听闻的事,却拿不出信印或是证据,自然不被取信,等魔教之人真的到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照理说一个已成规模的势力,必有其安身立命之本,就算日渐式微,也不至于说面对外敌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那些魔教之人原本想抓活口,但楼中众人拼死抵抗,誓死不从,终是引得这些魔教爪牙恼羞成怒,抛出了火弹。火弹一出,非死即伤,我也只来得及救下几人,装死才躲过了一劫。”
  火弹二字一出,举座皆惊,许多人听着这陌生的字眼,还一头雾水。
  “这火弹,又是何物?”
  薛流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黢黑的圆球,连我都未曾见过。
  “他们离开之后,我在死去的魔教徒身上搜到了这个,还请大家离远一些。”
  许多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薛流风抬手取出折子,将这圆球点燃后往空中一抛。
  轰——
  圆球飞到最高点之后迅速爆开,即便是在白日都能看见冲天的火光,爆裂的声音更是几乎要将耳朵震碎,这一下,几乎又将我带回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里。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东西我从前在上京见过的,这不是烟火吗?”
  薛流风点点头,解释道:“的确与烟火相似,但却比烟火的威力要大上许多,之前随谢盟主前往南疆的义士们,多数都丧生在了这火弹之中,不过那时他们要发出这等威力的火弹,需要依靠他们建在梵山的装置,且火弹大小要比我如今手中的这个要大上许多。”
  “不过短短时日,他们便有了这种能随身携带且威力不减的火弹,我们若不提早做准备应对,将来难道要以肉身去抵抗?”他神色坚毅,“我今日与大家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大家害怕恐惧这个东西,而是想同各位携手共谋对敌之策,中原能人异士亦是不少,断不会缺了应对的法子。”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叫了起来。
  “谢盟主,您之前可没告诉我们秋成英有这么可怕的玩意儿!我可知自己几斤几两,小老儿就算烂命一条,也不想这么白白送了,我这就告辞!”
  一旦有人露了怯,诸如此类的言语便开始层出不穷,即便没有说话的人,脸上也不免染上了几丝惧意。
  谢行不说话,只将薛流风瞧着,薛流风却也不慌,并没有被这些嘈杂的声音所影响。
  “我知道大家心中的顾虑,但逃避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如今秋成英带领魔教占据了南疆,而后天水阁和双羽楼先后受难,若无人站出来阻拦,总有一天他们的手会重新伸到中原,敢问在座的各位谁敢保证到时候自己能全身而退?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真到了那时候,没人可以全身而退。”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有道理,我轻哼一声,不做评判。
  不少人已经被他说动了,本来已经蔓延的恐慌也慢慢消散,许多人恢复了理智,也静静思索了起来。
  薛流风适时出口安慰道:“不过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传闻蜀中唐门长于火器之道,不日我将前往蜀地,求请唐门的老前辈出山,火弹之危定有破解之法。”
  “薛少主言之有理,危难当头我们怎可临阵脱逃!”
  突然有人大声叫好,那熟悉的声音听得我直皱起了眉,怎么又是他?
  周满不知从何处冒出,小步跑到谢行身边,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舅舅,薛少主为了大家可谓是尽心尽力,我们在这里也不能坐以待毙。”
  谢行眉头紧锁,问他:“你跟着胡闹什么?”
  “我哪有胡闹!”周满不高兴了,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重重地合于掌中,“我只是想到,秋原山庄既然是秋成英从前的老巢,说不定遗漏了不少东西在这里,我们这么多人,齐心协力搜一搜,说不定还能找到和这个什么火弹有关的线索呢?”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按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既然一早就做好了丢弃秋原山庄的打算,就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任何破绽,但此时,我并没有办法跳出来去大肆宣扬这件事,只能继续静静观望着,看看周满今日又要整些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薛流风不咸不淡地将他怼了回去:“周公子,你大概有所不知,秋成英并非如此大意之人,与其白费功夫妄图天上掉馅饼,不如现在多遣些人去支援南疆周遭的大小势力,还有许多人尚且还不知道形势之危急,早一刻得知便少一分危险。”
  “薛少主说得也对,”周满也不恼,转头朝着谢行微微一笑,“舅舅,您说如何是好呢?”
  谢行沉吟片刻,对着周满颔首,“就按你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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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满拿着鸡毛当令箭,立刻在秋原山庄里威风起来,哪里都听得见他颐指气使的声音。
  我不厌其烦,索性紧闭了观雪轩的大门,眼不见心不烦,哪知他连连折腾好几日,最后却一脚将观雪轩的大门给踹开了。
  彼时我正在和小黑一同收整杂乱的书房,被巨响惊动,出门一看,正是周满带着一群人,在院子里站了个满满当当。
  我看着他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满心不解,“周公子这是何意?”
  “秋少主这话问得稀奇,我们为了什么来找你,你自己心中不清楚吗?”他双手背在腰后,架势端了个十足,“来人,请秋少主去一趟吧。”
  说着,就有二人站出,想强硬地将我扣住,我哪能任他们摆布,当即来了气,在这两人快碰到我之时,我伸手在他二人的手腕处各点了一下,他们的面孔立时一白,痛倒在地,扭成一团。
  “周公子,谢盟主难道没教过你要以礼待人吗?”我皮笑肉不笑,“如果没有,那今日我就教教你,要请人需要客气一些。”
  周满的脸扭曲了一瞬,而后阴沉地笑了笑:“好,我看秋少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且看你能嚣张到几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