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差不多是威胁了,也是,这么多人,就算任我如何闹都翻不了天。
  我隐约察觉到这件事并不止父亲一个人参与其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我,如影随形,干涉操纵着事情的发展,今天这个模样,到底是谁想要看到的?
  所有事情的发生像是一场巧合,但一切却又那么顺理成章,只是我在混乱的遭遇之中察觉到了那么一丝怪诞,便开始意识到我已经沦为瓮中之鳖了。
  最初潜入寨子的两人计俩拙劣,我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弄晕我再直接带走那么简单,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若只发生了这一件事,我可能并不会产生多大的怀疑,但之后接二连三的事情让这最开始的一件事显得格外愚蠢,漏洞百出。
  但即便是漏洞百出也无所谓了,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成功如他们所愿跑了出来,我去了圣殿,但那里已经被袭击了,莫名其妙地内奸给我泼了几乎洗不掉的脏水,若不是当时只有薛流风和戚大哥二人,我今夜怕是难以善了。
  这便是第一个奇怪的地方了,如果是想离间,那袭击何必赶尽杀绝,以至于无人找我麻烦。如果只是为了夺取圣殿,那把我牵扯进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单看哪个,都有十分多余的动作,就像是有两个人,分别想要达到不同的目的,却恰巧撞到了一起。
  真的恰巧吗?
  如果是干涉呢?
  我突然看向秋拾,他站在我身边,像一座木桩,一直不言不语,任由我在这里站了许久。
  这便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了。
  要杀我是真的,不杀我也是真的,没道理同属一家的暗卫执行截然不同的命令,可为什么杀我,又为什么不杀我,到底是谁想杀我,又是谁阻止了这些……
  我脑子一片混乱。
  照我对父亲的了解,如果他得知了这里的所有事,是真的可能对我下杀手的,但问题在于他真的知道吗?
  就算他知道了我在这里,但那些被掩藏在深山密林乃至地下的事情,他真的知道吗?
  不会有庄主不知道的事情……这是秋拾刚刚说过的话,却让我冷不丁一抖。
  我突然想到一个于我而言最不安定的因素,我的手忍不住轻轻摸了下小腹。
  我怎么会忘了……聚元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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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问题似乎都迎刃而解。
  想杀的想护的或许不是我,而是聚元珠,或者说是我这个由于聚元珠才出现的“聚灵体质”
  杀我的人自然是想阻止父亲,而想护着我的人,无疑是属于父亲的人。
  可想杀我的人也是秋家暗卫,难道秋家内部竟还生了叛徒吗?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也是如今最可能的情况。
  秋拾,我看了他一眼,我对这个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他顶替荀九当上暗卫长之后,那一副油盐不进的锯嘴葫芦样,就像一个只会听话没有自己思想的人一般。
  “我如果不想回去呢,你们会按令行事杀了我吗?”我直接问他。
  他没说话,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问题一样,我知道他听到了。
  “我让你现在动手。”
  他一动都不动。
  “违令者当如何你可知道?”我厉声质问他。
  “抽骨磨刀后断筋。”这次他回答起来连气都不带喘。
  “那你定是不怕了。”我冷哼。
  “回少主,属下怀疑密令有误,因而决定待见庄主后再决断,算不得违令。”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也许在他看来,见了父亲之前死和见了父亲之后再死并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再问他,蓦地动身,雷打不动地继续朝寨子的方向走去。
  “少主。”他准备继续拦我。
  “我去哪还容得了你置喙吗,密令上有说我不准到处走吗?”
  然而我的怒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地就被人卸了力。
  “回少主,先前冒犯少主的那二人属下已经处置完毕,藏在寨子中的异教徒也都已经被抓获,违抗者均已处死,之后会派人对寨子进行烧毁,保证不会留下任何活口,请少主放心。”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少主您还要去吗?”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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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下来,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然后再被人放入万里冰原之中。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问。
  他又问了一遍,“少主您还要去吗?”
  “剩余的人呢?”我一步一步走向他,连声音都不可抑制地带上了杀意,“我问你人呢?”
  “回少主,都被关押在据点内的暗牢里了。”
  我拂袖走人,他没有再拦我,而是直接跟上了我。
  其余暗卫也瞬间隐了身形,匿于暗处潜行。
  据点就掩藏在山下的村庄之中,我并不认路,最后还是跟着秋拾才走到了熟悉的路上。
  不知是我过于急躁还是本来就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秋拾似乎准备直接带我到住处,我停在路口,他也跟着停下来,也不问我为什么。
  “我要去暗牢看看。”我没有询问他的意思,而是单纯地告诉他我的决定。
  “夜深了,少主早些歇息,那地方污秽的紧,恐冒犯了少主。”
  我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一板一眼地讲出本该谄媚的话,并且轻易就挑起人的火气。
  我耐着性子,“你跟我一起去。”
  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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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只是一个临时的据点,各处都比较简陋,更别说暗牢了。
  与其说是暗牢,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巨大的土坟,厚厚的土墙将整个牢房封的密不透风,一丝光都没有,在夜里显得格外阴沉,也确实算是“暗牢”了。
  不知是不是人手不太够,这里连看守的人都没有,破败老旧的木门让门上的锁如同一个笑话一般,但秋拾还是很认真地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门打开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味道,地上薄薄的枯草和泥土混杂在一起,又湿又黏,土墙上稀稀落落地查了火把,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了这里,粗糙的木桩将牢房内部与外界分隔开来,里面没有任何分隔,人就如同货物一般,堆放在这巨大的囚笼之中。
  此时正是深夜,暗牢里一片寂静,秋拾走路本就没有声音,而我也存了心思,没有出声。
  牢房角落聚集着一团黑影,我缓缓走过去,才看到几十个人缩在一块,一张张熟悉的脸上还残余着未褪的惊慌和恐惧,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暗处不知何时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将我盯着,将我吓的不轻。
  “少主,怎么了?”
  我脸上的细微变化并没有逃过秋拾的眼睛,他站在黑暗处,突然出声。
  “无事。”我平静地回答道。
  我朝那双眼睛看去,秋拾的声音又让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脏脏的小脸上里面满是茫然和惊惧,拙劣的伪装已经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了。
  我转过身,“走吧。”
  “少主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没有必要。
  秋拾微微睁大了眼,似乎有些诧异,但顷刻便恢复了平静,点点头就带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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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拾一步不离的跟着我到了房门口后便直接离开了,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我会不老实。
  他的放心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这里看起来荒芜的仿佛没有人住,实际上暗处到处都是眼睛,我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控之中。
  这种生活环境,即便已经阔别了好几个月,但还是令我十分熟悉。
  我关上门之后,这种感觉才微微缓了下来。
  这个房间还是我上次来时那样,而且因为太久没有人过来,到处的灰尘都已经落了厚厚一层。
  据点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把这里当作临时的歇脚处,根本不会花精力来收整这里。
  当初小黑跟我们过来的时候,第一天就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我叹了口气,在四处翻了一会儿,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就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外间的椅子,也不在意脏不脏,坐了上去。
  我并不打算睡觉,还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闭目养神,慢慢等待着。
  再次睁眼时天仍旧暗着,我推开门,天空远处已经微微泛了白。
  也差不多是他们该换班的时间了,也是整个据点中醒着的人最多的时候。
  果然,我还没走几步,就有人落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是个生面孔,他似乎还在犹豫怎么应付我,我却先出了声。
  “带我去兵库。”
  “少主,这……”他很是为难。
  “怎么,我去不得?”
  “回少主,是属下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