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待她有所反应,我就立马关上了门。
  把人打发走之后,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凉意,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暖意早就消散殆尽,想来今日无事,我又懒懒地缩回了被窝。
  刚躺回去就有一双带着热意的手缠了上来,温热的呼吸从我的颈后一点点渗过来,我不由得轻轻颤栗了一下。
  我摁住那双妄图作乱的双手,小声骂道:“别闹。”
  他顿了一下,反而变本加厉,缠地更紧了,温软的湿意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开始蔓延,伴随着轻微的疼痛,我挣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别舔了……别咬!你是狗吗?”
  “嗷呜——”他继续为非作歹,咬了我的耳朵。
  我拽开他,“那是狼。”
  “哦……”他闹够了,才安安静静地从背后抱着我,有些委屈地答应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放开,不热吗?”
  “不热。”
  “我热。”
  “热就脱衣服。”
  “你抱这么紧我怎么脱?”
  他乖乖地放开了我,我趁机一个翻身坐到了他身上,双腿紧紧夹着他,这次动弹不得的是他了。
  “回雪又骗我。”他有些生气地说。
  “又不开心了?”我松了几分,“那你起床,我不跟你闹了。”
  “我不起。”
  “不起就乖乖睡觉。”
  “我不睡。”他还没等我骂他,就紧接着恶人先告状,“回雪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了。”
  我气乐了,忍不住去揪他的耳朵,“又不想起床,又不想睡觉,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治病,”他理直气壮,“我有病,还没好!”
  昨天晚上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的不知道是谁。
  “要回雪给我治病!”他顶了我几下。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令人迷乱的画面,双颊一下子如同火烧一般滚烫。我有点想杀人灭口了。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趁我一个不注意一下子把我掀翻在床,我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他就严严实实地覆了下来,一切都急迫而慌乱,压得我喘不过气。
  乌黑柔软的发丝并没有什么重量,落在脸上痒痒的,却让我有些窒息,恍然间发丝像是变成了冷硬的铁链,将我绑的牢牢的,紧紧拉着我往下坠,坠入深渊,我却一点都不想挣扎。
  纠缠的双腿感受的是真实的触感,滚烫、潮湿,热意从下缓缓盘旋而上,化为了唇边绵长的一丝呻吟,他强势地探寻深处的秘密,我却仅仅只能残喘着不让自己被击散。
  在沉溺之前,我终于记得拉下了床沿的垂帘。
  31
  父亲本质上还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向来不容置喙,不过几日,正道第二次除魔的事宜已筹备完毕,而我会照父亲的吩咐提前众人先行探路。
  说是探路,不过是一个托词而已。
  我在书房里一个隐蔽的暗格里翻了半晌,才找到一卷放置已久的绢帛。我小心翼翼地在书案上铺开,一旁已经铺开的是父亲之前给我的南疆地下魔窟的地图。
  乍一看,这两张图似乎没有任何区别,但我对这张图十分熟悉,因而很容易就发现它们的不同。
  虽然两张图整体的布局是完全相同的,然而只要稍微仔细一些,就会发现在路线的一些重要节点上有很大的偏差。按照两张图从同样的路线走过去,几个节点之后,就会到达完全不同的位置。
  我将手放在父亲给我的那张崭新的地图之上,用力摩挲着那个位置。
  “父亲,这就是你想让我去的地方吗?”我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
  书房里空空荡荡,没人回答我。
  32
  倘若时间能够回溯,我希望我能够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冬夜,然后捂住自己的双耳,于是我就能够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惜并不能。
  那时秋家和薛家的关系真的可以说是亲如一家,父亲和薛青城情同手足,我的娘亲和薛夫人年少时便是相熟的密友,即便是后来薛夫人和我娘相继过世,两家的关系也没有因此淡了下来,除了我和薛流风之间不太和谐之外,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的融洽。
  起码在当时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两家时常小聚,那日恰逢薛青城带着儿子来秋原游玩,夜宿秋原山庄。晚宴过后我又与薛流风起了些不愉快,不欢而散,我一个人在花园里生着闷气胡乱走着,不知不觉却走到了父亲书房处,虽然夜色昏暗,还隔着老远,但我还是认出了那个刚进父亲书房的人正是薛青城。
  我未作他想,只当是两家家主饭后闲谈。当时我正在气头上,看到这一幕直接恶向胆边生,想着正好趁父亲和薛青城都在,好好告他薛流风一状,便也准备溜进书房。
  书房的隔音并不是特别好,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直接阻止了我敲门的动作。
  “大阵还差不少人……得再送几波人过去……”
  “……现在这样太慢了,愿意去做探子的人本来就少……一个都没回来,时间久了……会起疑的……”
  “岂不正好?把这些人的死都推到魔教头上……愤怒……更多人会主动去除魔……只要进了那个地方,由不得他们了……”
  “……”
  我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心里的惊惧让我慌不择路逃回了花园,一路上我脑子宛如一团乱麻,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对我来说是十分失礼的事情,但我当时并没有办法顾忌那么多,那个人却先发了难。
  “没长眼睛?”是薛流风。
  “你怎么在这?”我被吓了一跳。
  他从哪儿过来的?他也去过书房那里吗?他知道吗?我乱七八糟的脑子里又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薛流风只是有些烦躁地看着我。
  “我……”我犹豫了一下,要说吗?我可以说吗?我能相信他吗?如果不和他说,我还能跟谁说?
  “吞吞吐吐的,你又有什么事啊?”他抱臂打量着我,似乎是想看我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我刚刚在正厅看到薛伯伯了,他好像在找你。我先走了。”说罢我也没再看他,径直朝观雪轩的方向离去。
  先不说吧,也许只是一个误会呢?
  33
  那些时日,关于魔教的传闻甚嚣尘上,我虽未亲眼见过,但多少也有所耳闻。而传闻中,最为耸人听闻的便是魔教的血煞大阵。
  传言血煞大阵的开启需要九百九十九人的血肉献祭,以生气饲阵眼,处于阵眼的人经过献祭之后,不仅能内力大成,更能长生不老。
  我一向对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嗤之以鼻,更别说这个故甚其词,比话本中的怪力乱神还要不可信,我更是完全没在意过。
  但那夜听到的话指向性太强,却让我不得不在意起来。
  我不愿意将事实往坏的那一面想,并且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所有令人恐慌的言语,但无论我如何自欺欺人,心却一直不住的朝着那个可怕的方向走过去。
  不久之后的武林大会上,父亲连同薛青城提出除魔计划,并且将正道所有折损在魔教上的牺牲全数披露出来,众人愤怒的呐喊让我如入冰窟。
  我骗不了自己,我还是走到了那个地方,窥见了我所不愿意看见的真相。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薛流风。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是我思来想去,发现合适去倾诉的人居然只剩他了。
  34
  “你找我干嘛?”薛流风有些警觉地看了下四周。
  我独自发愁,没理会他的自作多情。
  “你,”我斟酌了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你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爹?我爹好得很,倒是你,才一直很不对吧?”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生气的事情一样,“上次我去正厅根本就没看见我爹,后来我问了,他根本没有找过我。秋回雪,你有意思吗?”
  我完全没有心思和他争辩,一心只想着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才合适。
  等我想起来看他的时候,他的脸都快黑了。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觉得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他们提的那个血煞大阵,”我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背后可能并不是魔教呢?”
  “你什么意思?”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估摸着又想到了我刚刚问过他的话,“你是在怀疑我父亲吗?”
  “我……”我被他问懵了,一时之间没想到合适的话去回答。
  他骤然起身,一脸冰寒地看着我。
  “秋回雪,你对我有什么成见都无所谓,没有必要再扯上我父亲,我父亲可容不得你这种人说三道四。看在秋家的面子上,我奉劝你几句,少想一些旁门左道,光明正大做人,也不要拿你那种心思去揣测别人,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