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还“姓秋的那小子”,看来我平日里叫他名字都是给他脸了。
  小黑在地上疯狂打着滚叫:“爹啊我还小啊我不想出去!”
  狗贼薛流风,比我还大一岁,真不要脸。
  小黑的嗓子都快撕破了:“要我出去可以!我要一个人!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够了!”我冷着脸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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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薛青城用了什么样的雷霆手段才镇压了薛流风的反抗,总之在我准备离家之前,薛流风还是冷着脸出现了。
  确切来说,是在看见我之后,他一直维持的笑脸才冷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家父亲都在,我从头至尾脸色都没怎么变化,就仿佛没看见薛流风似的。
  还挺巧的,我们都幼年丧母,薛青城一直没有再娶,而我的那些姨娘被父亲管得紧,所以来作别的只有他们俩。
  四个男人相对无言,驿站里一片微妙的尴尬。
  薛流风先打破了沉默,朝着薛青城和我父亲抬手作揖告别。
  “父亲,秋伯父,此去勿念,我们定当安然归来。”他突然瞟了我一眼,“路上我会照看好秋贤弟的,秋伯父也不必太担心。”
  我真想把他的嘴给堵上。
  薛青城欣慰地笑了笑,父亲也夸赞了薛流风几句,只是夸完了还不忘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不过碍于还有外人在场,父亲什么都没说。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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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我和薛流风居然意外地相安无事,主要是我没找茬,他更不会主动找我的不痛快。
  在外没几天,我就有些隐隐的失望,行走江湖之路太过平淡,我觉得英雄有点无用武之地,而且薛流风整天也朝我板着个脸,更坏心情了。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嫌弃薛流风,他倒先开口说想分路而行。
  “你这一天天脸臭的跟我欠了你几十万两银子似的,”他嗤笑一声,“不如就此分道扬镳算了,免得两看两相厌。”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
  我朝他笑了笑,“我就不。”
  我偏偏不如他的愿,他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出人意料的是,他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秋大少主,我一直不明白,我和你没什么仇吧,你何必一直跟我过不去呢?”
  “你先招惹我的。”
  我撇了撇嘴,没再回答他,先进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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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没提过分开的事情。
  后来又过了一段平淡无奇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念叨久了,我们终于遇到了意外。
  说是我们遇到意外其实有些不确切,更准确的说,是我们碰到了遇到意外的人。
  那天我们途径一个不知名树林时,突然下起了暴雨,林子稀稀疏疏,一时半会没有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我眼尖,老远就看见一座庙,当即踹了一脚还在四处张望的薛流风,就先朝那个方向去了。
  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座庙不知已经荒废了多久,里面十分破败,但好在屋顶还是完整的,暂时避个雨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我刚抬起脚准备走进去,身后的薛流风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阻止了我前进的步伐。
  我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皱了皱眉,小声道:“先别进去,里面好像不太对。”
  我又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除了脏乱,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刚想嘲笑他疑神疑鬼,却也马上察觉到了问题。
  有血腥味。
  在暴雨中的泥土腥味冲击下,这股血腥味被掩盖得极淡,我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发觉。
  我心里紧了紧,却还是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站定后朝门外的薛流风大声道:“薛兄,这大雨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了了,不如在此歇息半刻,等雨势稍小一些再赶路吧。”
  薛流风讶异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很配合地走了进来。
  微微的破空声传来,几乎在同一时刻,我和薛流风身形一动,向两侧移去。
  叮——
  两枚银针落在地上,发出微不可听的声音。
  薛流风朝着暗器来的地方拱了拱手,朗声道:“我们兄弟二人无意冒犯,只想在此暂避风雨,雨停后自会离去,还望兄台体谅。”
  良久,那案台之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张苍白的脸露了出来,竟是个女子。
  她颤颤巍巍地撑着案台站了起来,用探寻的眼神审视了我们半天,像是确认了什么,陡然松了一口气。
  “抱歉,是我过于紧张了。”
  “无妨。”我朝她点点头,便在另一侧寻了一处稍微干净点的地方,铺了些干草,坐了上去。
  薛流风却还在原地站着,他皱眉看着女子满是血污的狼狈身形,突然出声:“不知女侠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可否告知一二?”
  那女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关你的事就少打听。”
  看着薛流风吃了瘪,我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了。
  薛流风也不恼,回身就朝我这里走来,也寻了一处坐下,闭目养神。
  “怎么,还想英雄救美?看来别人好像不太领情啊。”我嘲笑他。
  薛流风睁眼看了下我,我无端有些心慌,他朝我靠近了一些,几乎已经贴上我的胳膊了。
  我纹丝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他的声音从我耳边很近的地方传来:“她露在外面的伤口有些古怪,我总觉得不对。”
  热气扑在我的耳朵上,痒痒的,一时之间我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经思考就习惯性地回了一句:“净盯着人家姑娘的身体瞧,变态!”
  薛流风白了我一眼,坐了回去。
  我?我原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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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了很久,我百无聊赖地在原地打坐,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我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的。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但雨势却一点都没减小。
  薛流风低头抱剑靠墙坐着,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明显了,还夹杂着男子痛苦压抑的嘶吼。
  哪里来的男子?
  我一个激灵彻底醒了,环顾四周,白天遇见的女子已经不在了。
  我摇了摇薛流风,他抬起头,神色一片清明。
  那嘶吼声越来越大,就像一头怒极的野兽,马上就要冲开牢笼。
  我和薛流风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感到了危险,立马起身飞上房梁。
  砰——
  我定睛一看,这破庙里唯一还算完好的案台已经在我和薛流风之前站的地方碎得四分五裂。
  “这是人的力气吗?要真砸过来我可真遭不住……”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
  薛流风皱着眉头,不置一词。
  罪魁祸首正在地上发着疯,他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原先的衣服都成了破布,和外露的伤口粘连在一起。
  “他不觉得疼吗——啊!”一个烛台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脚下,吓了我一跳。
  “你听他叫的这么惨还不疼吗?”薛流风利落地跳开,居然还有空跟我开玩笑。
  这个疯子把摸到的东西都砸了,我和薛流风四处逃窜,破庙又小,施展不开,好不狼狈。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躲得十分憋屈。
  疯子找不到能砸的东西了,变得更加的暴躁,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却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不好——他内力逆流了,快走!”薛流风突然冲我大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疯子的内力已经失控地溢出,像风似的刮过来,吹在身上却是如刀割一样的疼。
  薛流风将我拽到跟前,我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替我挡住了袭来的内力流。
  “你……”
  “别说话。”他眉头紧蹙,打断了我的话,“十息之内他的内力若是还不能疏通……”
  “筋脉阻塞,内力混乱,这疯子到时候肉身不保也就罢了,但到时的气流也必会波及到我们。他内力看来十分浑厚,我们未必能承受的住。”
  “得阻止他。”
  我点点头,抽出腰间的鞭子,推开薛流风便袭了上去。
  那疯子显然十分的难受,因而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趁机用鞭子将他捆了个结实,这让他更加的愤怒,内力比之前更为狂暴地刮来,我无暇分神护住自己,紧闭着双眼凭着感知用力一击。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薛流风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了,疯子趴在旁边,人事不省。
  脸上传来细密的刺痛,我刚准备睁眼就被流下的血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分明。
  “你疯了!”薛流风紧握着我的手腕冲我大吼,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听得出来他很生气。
  搞不懂他在气什么。
  “嘶——松开,疼。”他手劲是真的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