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薛平眼观四路敏锐察觉道林大人的小动作,当即谄媚道:“林大人肯定忙累了吧,下官让下人给林大人盛点米粥,再来几碟小菜如何?” 说着他就要招呼旁边候着的小厮。
  但被林听抬手制止:“别,我不饿,就看看、看看。” 他虽然眼馋,但也知道这些都是村民们不可多得的口粮,要是他一瓢,其他人有样学样也来一瓢,那村民们还吃不吃了。
  作为皇帝特派钦差,他得以身作则,绝不能开这个头。不然跟贪官何异。
  薛平见林大人态度坚决,心里肃然起敬,听说陛下去了一趟西南,回来时身边就跟了个林大人。不愧是陛下跟前新晋的红人,这思想觉悟就是高。
  薛平框框一顿拍马屁:“是是,林大人高风亮节、一心为民,是下官僭越了……”
  一通马屁拍得林听不好意思起来。他绕绕头,其实吧,他也没那么好哈哈~~
  等到村民们填饱肚子,薛平又从兜里拿出一沓纸说:“此前朝廷已经给你们在城内建好了住所,还分了土地,这是你们的地契,如今可还有人想要回落石村不要地契的?”
  下面坐着的村民个个低头不敢说话。
  经过这一遭,他们哪儿还敢再回落石村,谁敢把命拿着玩儿。
  之前那王先生真是害惨他们了。
  见没人反对了,薛平便吩咐人一个个发放地契房票。
  林听看他们沉默乖顺,不免想:果真是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等一切收拾妥当,薛平就要带着这些村民去新的住所,走前薛平邀请林听同行。但林听摆手拒绝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他啥也不会,跟过去只会添乱。
  送走村民们,林听也要跟着言季回丞相府。
  出了难民所的大门,就见皇帝的马车还停在原地,不过车头调转了个方向,对向他们。
  林听摸了摸袖子里的糕点,想着要不要去跟裴行简打个招呼,一阵风拂过,吹起帘子,车厢内一一双凌厉眼锋射过来。
  林听抖了一下,算了算了,这暴君跟他八字不合,还是少接触好。
  言季指着那边:“那人是——”
  林听想起来,言季没有官身,也没进过宫,自然不知道皇帝长啥样,他当即一把拽着言季肩膀转了个弯推着人走,“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我们快回府上,我饿了。”
  言季:“哦哦哦。”
  林听又说:“虽然村民们搬了,但那个什么‘王先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他们全去了新住址,需得派人守着落石村和他们新的住所,一旦发现就立马抓起来。”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奸人如此胆大,敢在暴君的地盘上撒野。
  ……
  目送人远去,裴行简松开抵着帘子的手,绸缎丝滑落下,遮盖住了眼前的光景。他轻挥了下手。
  赵德海当即会意朝外面喊:“走。”
  走出去几息,就听陛下沉着声音道:“我记得先恭王的宅子在正阳街上。”
  赵德海回道:“恭王府在正阳街东巷,离崇正门可就一盏茶的时间。” 先帝时最宠爱的除了当时的太子外,也就这个恭王了,就连府邸都在皇城根下,可惜恭王死得早,府邸也就这么留下来了。
  裴行简说:“打扫出来。”
  赵德海心下一惊,但不敢胡乱猜测陛下的心思,低头应下。
  第16章
  翌日一大早,林听还在睡梦中,就被砰砰敲门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拉开门,就见言季站在门口,看到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道:“林大人还没醒啊?”
  林听心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要是他醒了还能关着门。随即一想,他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他清了清嗓子说:“现在醒了,有什么事?”
  言季曼满脸兴奋:“我们抓到‘王先生’了。”
  林听眼睛陡然睁大,“在哪儿,快带我去。”
  他跟着言季去了后院的材房。按言季所说,他们从昨日就一直派了数名武夫去村民的新址,本来还想着村民们都已经搬了地方,那‘王先生’计划落空,也许不会再去找那些村民了,大家准备碰碰运气。没想到他们运气这么好,那‘王先生’是今早寅时去的,那时街上无人,估计是觉得路上安全,但他们的人早就在哪儿等着了,等人一出现,村长一使眼色,那些武夫们一哄而上,直接就将人五花大绑了回来。
  等林听到了材房,就见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白布蒙眼,一身粗布短衣,衣服上还打了几个布丁。
  他双手被缚于身后,浑身上下都在挣扎,嘴里塞了布,正哼着。
  林听不用猜就知道肯定骂得很难听。
  他走上前将塞嘴的布拖出来,空气安静了两秒,而后就听着老头大骂:“哪个王八蛋羊羔子敢绑你爷爷,你tm活腻了,放了老子,不然有你好看的……”
  林听让人拿了两把椅子放在门口,招呼言季坐下。
  “要不我还是把他嘴塞上吧。” 言季担忧道。
  “不必,” 林听抬手,“让他骂。”
  说罢他拿出昨日赵公公送来的糕点,余光一瞥见言季眼馋,便又掏出一块递过去:“昨儿赵公公给的,你也来一块?”
  言季眼睛瞬间就亮了,这可是皇上同款糕点,林大人就、就这么给他了?
  林听见人不收,以为是不好意思,将糕点塞进言季手里说:“我这儿还多着呢,赵公公给了我一大盒。”
  言季小心翼翼捧着,听到林大人的话更是手心微微颤抖,眼神崇拜:
  林大人不愧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啊。
  林听吃了三块糕点,喝了两盏茶,终于等到‘王先生’气若游丝,头靠上身后的墙壁,焉儿了。
  “你们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林听起身拍了拍手,走近道:“就是你怂恿的落石村村民反抗迁移?”
  ‘王先生’冷哼一声:“是我又如何?”
  言季问道:“你的计划已经失败,又为何要去找村民?就不怕被官府的人抓起来?”
  ‘王先生’突然挣扎,说:“我给了他们钱办事,他们没办成那钱不该退回来?我去找他们要钱的。”
  林听笑了:“原来你也没多少钱啊,那你怂恿村民到底什么目的。”
  ‘王先生’就闭嘴不说话了。
  林听眯起眼。果然有猫腻,看这人的样子就不像是个有智谋的人。
  他顺手抽了跟狗尾巴草,将这人眼罩取下,威胁对方:“说不说?”
  ‘王先生’重获光明,眯起眼看他们,而后倏地把头偏向一边,拒绝沟通。
  好,好,好,林听撸起袖子,焉儿坏道:“不说是吧,你等着。” 他转头让言季也抽了跟狗尾巴草,吩咐人脱了‘王先生’瞎鞋子,一人一只脚挠痒痒。
  “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啊啊……” 霎时材房里传出了大笑声。
  “说不说?” 林听一边挠一边威胁,“再不说我给你多加几根,把你衣服扒了丢大街上去。”
  说完他突然招呼:“来人,把他衣服刮了。”
  周围上来三个大汉,三两下就把‘王先生’衣服扯得只剩一件里衣。林听摆手让他们褪下,继续问:“说不说?”
  “我说,我说。” ‘王先生’被挠得浑身抽搐,听到要被扒光衣服丢大街上当即怂了。
  到底谁是官谁是民,还有没有天理了。
  此时天理林听满意地收了手,将草随意扔在一边,坐回了椅子上说:“把他扶起来,绑到凳子上。”
  于是‘王先生’又被固定在凳子上。
  林听一手支着下颚,一腿挎在另一腿膝盖上,活像个地痞流氓。
  言季见了想要提醒,但踌躇几番,还是算了,跟着坐回了椅子。
  ‘王先生’此刻看林听就如同见耗子见了猫,此时晨风微凉,他一身老骨头被吹得颤颤发抖,说:“是、是有个蒙面人给了我银子,让我鼓动落石村村民拒绝搬迁,说只要成功还会再给我一万两。”
  一万两?林听咂舌,这后面的人是得多有钱啊。
  “你就没怀疑这是假的?”
  ‘王先生’白胡子糊了一脸,枯唇蠕动:“假不假的,我也不亏。后来村民们都搬走了,他们没守承诺,那银子自然得还回来。”
  得,这人怕是被忽悠瘸了。
  “你知不知道,妨碍朝廷公务是什么罪?” 林听狠狠一拍椅把手,严肃道:“最高可是死刑。”
  言季愣了愣,妨碍朝廷公务罪?他们大墉有这个罪名吗?
  那王先生一听会被判死当即吓破了胆,哐哐磕头,痛哭流涕:“小人错了,大人救救小人,我可以一辈子给大人当牛做马……”
  林听摆摆手,做出一副难为的表情说:“你这事,不好办呐,要活命,得立功吧~”
  王先生突然抬头:“小人没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子,但小人记得那人声音,只要能听到声音,小人就能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