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萦:“穿我的,晚上记得收衣服,就算没雨也有露。”
  宋枝茫然的问:“楼上也会有露吗?”
  沈萦:“会。”
  宋枝有些想不明白:“那我衣服之前怎么没事。”
  然后她对上了沈萦淡淡的,冷冷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她想她明白了。
  宋枝有些委屈,最近她衣服也没干过,晚上的小夜灯也没有过,被子在早上起来的时候也没盖在身上过。
  沈萦现在还对她这么凶。
  沈萦突然道:“你姓宋?”
  宋枝点点头:“对呀”
  沈萦:“我才发现,你和宋氏集团一个姓。”
  宋枝心头警铃大作,沈萦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知道什么了?不可能啊。
  宋枝为钱叹了一大口气:“我也想着真的好巧,我之前甚至想都是一个城的,又是一个姓,指不定是没出八服的亲戚,可是宋氏那么有钱,我家这么穷,再怎么想也不可能。”
  沈萦淡淡道:“也是。”
  宋枝松了口气。
  沈萦:“你伤怎么样了?”
  宋枝:"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沈萦:“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宋枝刚松的那口气把她的心一起钓起来了。
  她的眼泪汪汪:“我早已经回不去家了,你也要赶我走吗?”
  沈萦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么沈萦现在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刽子手。
  但是宋亦才是那个刽子手,她再一次的等着宋亦落刀。
  沈萦:“你父母不会担心吗?”
  宋枝一抹眼泪:“我妈死了,我爸给我娶了个恶毒后妈,两个人盼着让我死,对我不好,动不动就打我,所以我准备先让他死。”
  沈萦不为所动:“没钱还能娶到妻子,你爸还挺有本事的。”
  宋枝心想,她还是怀疑吗?究竟她是怎么露了破绽?她不是没想过坦白,但是她实在想不到如何让沈萦对她的怒气消除。
  难道告诉她,其实我是怕你生气,才隐瞒你的。
  沈萦会拿着扫把把她赶出去的。
  宋枝:“因为我爸长了张好脸,他又没本事又好吃懒做的,只会花言巧语。”
  沈萦看着眨眨眼睛对她讨巧卖乖的宋枝,觉得凭宋枝的模样,根据遗传学,她爸靠脸吃饭也不是没可能。
  但她没有心软。
  她改变注意了,快刀斩乱麻,不管宋亦想干什么,她都不能让宋亦接着留在这里,宋亦只会影响她,她不能再出差错了。
  沈萦:“我再给你十天,十天后,你必须走。”
  晚上的三四点的时候沈萦又醒了,仔细一听,窗外果然下起了雨,雨还算大,嘈嘈杂杂的落在地上房屋上,淡淡的土腥味顺着没关严的窗户飘了进来。
  沈萦闻着那味道就想吐,她想怪不得晚上又做噩梦了。
  每次下雨她都做噩梦,每次也只做一个梦,在湿润泥土下挣扎着往外爬的人。
  从被子里坐起来片刻,任由原本热乎的四肢变得冰凉后她才起来关窗。
  窗是冰的,手也是冷的,两厢接触,冰冷的感觉让沈萦有种活着的感觉。
  噩梦中窒息的恐惧终于淡去。
  房门是坏的,关不严,她鼻子灵,在这扇窗关了之后还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腥味。
  这应该是客厅里的窗户没关。
  于是沈萦又接着往外走。
  关好窗后,她没忍住,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人。
  她一方面觉得宋亦骗她,实在可恶,她应该报复回去,一方面这些天宋亦对她的好不是假的,还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就像在雪地里孑然走了很久很久的人,乍一被温暖的火围着,就茫然的不知所措,就连那火烧着她的衣服,想要她的命她也茫然。
  她没见过对她这么好的,可好来自于欺骗,但是好也不是假的。
  她别扭的好和不好放在心里,一门心思想分个真切,但是却分不出真切。
  沙发上的人头死死捂在被子里,以一种要把自己闷死的架势用一只手反向从背后捂住被子。、
  但也只有她脸上有被子了,剩余的都在地上。
  沈萦黑着脸捡起地上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细细掖好被子。至于拍被子,这不是现在的宋亦能有的待遇。
  她把被子死死捂住的脸露出来。
  一张带着泪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额角处涔出豆大汗珠。
  头发乱糟糟,衣服乱糟糟,锁骨上长的大片红疹从领口露出。似乎是不安,宋亦反反复复张着嘴,嘶哑着声音。她没有听清。
  沈萦俯身,轻轻问:“你说什么?”
  嘶哑的细声这下才变得清晰。
  宋亦喊:“妈妈,别走。”
  她又喊:“沈萦。”
  像是有雷轰隆朝,着她劈下,沈萦有些站不稳,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勃然生长。
  这是被依赖的感觉。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满脸是泪的宋枝。
  最后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捂了这么久,她的手还不见有热的迹象。
  沈萦又想起这里她进门说话的鼻音,无奈连被子带人打横抱起。
  沈萦搬货搬习惯了,她抱着人回卧室,途中甚至没抖一下。
  18不速之客
  被子放到了铺平的床上,沈萦仔细弄好被角,然后在宋亦身侧盖着另一床被子睡了。
  宋枝的细声喊叫在背靠到床的那刻便停了,额角的汗也渐渐干了,没再冒出。
  沈萦用手背靠她的手背和额头。
  都缓缓热起来了。
  外面雨声细细,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又要闭着眼睛清醒的渡过一晚。哪知听着身侧宋亦轻轻的呼吸声,她因为雨夜躁动难安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而后眼前慢慢黑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眼睛闭上的那刻,躺在身侧的宋枝却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总弯着的眼淡淡的看着沈萦的脸侧,视线在沈萦脸上描摹,过了许久才重新闭上。
  宋枝想下楼,但是她怎么努力脚都抬不起来,她用力的迈开腿,一个女人撑着伞拾阶而上。
  她心里觉得奇怪,这室内还打伞,这是干什么呢。
  女人撑着伞走到她面前,她疑惑的抬眼。
  女人露出的下半张脸上缓缓流出两道血痕。
  而后她只有眼白的血红眼睛唰的无线距离的挨到宋枝眼前。
  宋枝头往后仰,正要一脚把她踢开,女人哀怨道:“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脚下的楼梯突然旋转起来,变成了一处悬崖,她刚刚迈出的腿变成了她死亡的预兆。
  她一脚踩空落入了悬崖。
  宋枝:“!”
  宋枝猛地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现在她面前。
  她撑着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噗通直跳的心慢慢缓下来,额角虚浮的汗渐渐干了。
  女人流着血的脸反复在她脑海出现,最后与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合,一样沾着血,只是血泊里还混着碎块。
  怎么又梦见她了。
  宋枝按着床,正准备起来。
  床?!
  宋枝突然发现过来。
  她怎么睡到了床上?
  沈萦呢?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屋子里蹿了半天,最后在门口撞见了刚回来的沈萦。
  宋枝*弯着眼睛:“沈萦,我怎么在床上。”
  沈萦撇过头,不看她笑的灿烂的脸:“你半夜自个爬上来的,我不好赶你走。”
  宋枝:“那我怎么还带被子?”
  沈萦不答,只冷声道:“让。”
  沈萦昨天想了一下,按照现在的情况,她想强行赶宋枝肯定是不行了,她会心软。
  那她就让宋枝自己走。
  宋枝就像个好欺负的傻子,一句话没说,软乎乎的让开了,脸上还挂着傻笑。
  明明是沈萦早已经设想好的,但是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焦躁。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宋枝自然是知道是沈萦把她抱上床的,她这样说,那肯定是口是心非。脸皮薄,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啊,她脸皮厚。
  沈萦进厨房做饭,宋枝顺手就捞起了菜洗。
  沈萦让她放下,别把菜洗熟了。
  宋枝转头去洗盘子。
  沈萦让她放下,洗洁精再放就中毒了。
  宋枝,宋枝,宋枝最后只好站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萦。
  沈萦让她出去。
  宋枝说我不要。
  沈萦没理她了。
  宋枝站在一旁,看着沈萦忙活,才知道菜不需要洗十遍,也不需要泡在里面洗,盘子只要挤两下洗洁精就够了,不需要打开盖子倒。
  宋枝信誓旦旦:“我现在学会了,我来帮你。”
  沈萦声音淡淡:“没事,不用帮。”
  宋枝瘪着嘴,眼眶里水盈盈的就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