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蹲在墓碑前分蛋糕,边吃,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叙说着自己的思念。
  等这边祭拜得差不多,两人又往上走几级,来到另一处墓地祭拜。
  墓碑上刻的名字,沈如颜。
  陆今遥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后又发觉:“沈绛是和她妈妈姓的?”
  陆川芸笑她大惊小怪:“怎么了,你不也是吗?”
  碑上的黑白照片已经蒙了一层灰,却难掩照片主人的娴雅气质,细看之下,她的五官确实与沈绛有几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
  原来沈绛的长相是遗传了她的妈妈。
  陆今遥在心中暗自感慨。
  两人将墓位周围的落叶做简单清扫,归拢一处,烧了些纸钱,点燃清香。
  出陵园的路上,陆川芸突然开口:“了了,你觉得沈绛这个人怎么样?”
  “啊——?”
  陆今遥不假思索:“很好,各方面都好。”
  她不知道小姨问的是哪方面,但她的回答,指的方方面面。
  沈绛耐心,温柔,模样出众。
  性格好,又年轻,在自己的职业领域也算是小有成就,这样的条件放出去,是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陆今遥想不到有什么词语可以用来形容沈绛。
  她只觉得,任何的文字描述在这一刻都显得干瘪匮乏,毫无灵气,无法将对方的好描绘出十之一二。
  陆川芸却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出明显的偏爱:“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她微微惊讶,又笑,“那看来,这两个月她待你真是很用心,非常好了。”
  自然是极好的。
  沈绛的用心不足为外人道,这些时日,只有陆今遥这个被照料的当事人才知道,自己承了一份多大的情。
  陆今遥也笑。
  她继续问:“那小姨,沈绛的妈妈是怎么去世的,你知道吗?”
  “我不是很清楚。”
  “她妈妈当年去世的时候我在国外,而且咱们家和沈家前两代人来往密切,沈如颜嫁人后就和自己的娘家断了来往,后来更是跟着那个男人一起搬去了深市,逢年过节都不回来,我们和沈绛,也就见得少了。”
  “只听说是生沈绛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常年身体不好,突然病故的。”
  陆川芸说得很模糊,只是寥寥数语间,看得出来对沈绛父母的那段感情似乎颇有微词。
  陆今遥直觉不对,却已经问不出更多。
  陆川芸收话很及时,并不很想在背后说人闲话:“你住人家里,没事别去打听这些。”
  陆今遥点头:“我知道的。”
  她嘴上这么说,思绪早已跑远。
  六月不是扫墓祭拜的时节,陵园的停车场空出大片。
  出去的时候,陆川芸将车钥匙交给陆今遥,让她先去车里等,自己则是找陵园的工作人员又给沈如颜添买了一些祭扫和描漆服务。
  方才两人在墓碑前虽停留不久,但也能看出来,那块墓地已经有时候没人清扫打理了,甚至是描字的金漆都脱落许多。
  按理说,沈如颜的后事,都是该沈绛那个亲爸在料理。
  却不晓得这么些年,那个男人都在做些什么。
  回到停车场,陆川芸隔老远就看见陆今遥站在树荫底下,女孩逮着树缝间漏下来的丝缕阳光,正低头和自己的影子较劲。
  陆川芸看了会儿,神情柔软,不知怎的,忽而忆起很多年前,好似也在沈绛身上见过这样的一幕。
  陆川纭悄然走近。
  待上了车靠在座椅上,忽然又没头没尾地说一句:“其实她很多地方都和你挺像的。”
  陆今遥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小姨说的是谁。
  陆川芸很轻地叹口气:“以前的她。”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生来就是姐哦
  第17章 前妻姐
  这次回广阳,陆今遥总共待三天。
  除去第一天到陵园去祭拜扫墓,剩下的时间,刚好匀出来处理陆蓁留下来的一些身后事——由于之前事发突然,再加上陆今遥直接病倒,很大一部分财产还暂且留在陆川芸手中暂管。
  她不会要,也不想要。
  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粗略一算,即便陆今遥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富裕一生。
  走前,陆今遥回了趟家。
  那是陆家的老宅,最开始是很热闹的,有姥姥姥爷,陆川芸出国前也一直住在这。后来,两位老人相继意外去世,陆川芸跟姐姐陆蓁因为观念不合大吵一架,就此出国发展。
  家里的人气越来越少,陆今遥也一点点长大。
  到如今,妈妈也走了,偌大的房子只剩她一个人。
  回到空荡的老宅整理了些东西,陆今遥又坐上回下海市的航班,飞机落地下海的时候,恰是黄昏,漫天的霞云火红一片,像在兆示新生的到来。
  一进家门,陆今遥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带回来的两个行李箱,甚至等不及回房间。
  沈绛弯腰换鞋,眨眼的功夫再转身回头,就见客厅地板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全是陆今遥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她不免好笑,眉眼间萦着股天然的柔情:“带什么东西回来了,这么着急拿出来。”
  陆今遥盘腿坐在地板上,左右比划,指给她看:“这边这些,是小姨让我一定拿给你的。”
  “这里,是我自己想买给你的。”
  算作是一点点感谢吧。
  这话,陆今遥藏在心里没说。
  回来前,她拉着陆川芸去了趟商场,各大专柜,买了不少东西,部分奢侈品需要配货等待,她等不及,就只挑了有现货的。
  沈绛没拒绝,她含着笑缓缓蹲在一旁,安静地听陆今遥说话。
  客厅的吊灯明亮,四周吊顶散着暖黄的光,与女孩眼底的笑意交映成画,温馨又和谐,让人有种久违的,“家”的错觉。
  沈绛原本以为陆今遥这趟祭拜后回来又得消沉一阵,不想截然相反。
  这是好事。
  她听对方说了会儿,手机上,忽然弹出一条日程表提醒。
  “我的电脑好像落在车上了。”沈绛忽然想起,她起身,在玄关和沙发扫视一圈,确定了自己的电脑是真的没拿上来后,微微蹙眉,“一会儿八点有个视频会议,我得去拿。”
  沈绛边换鞋,抽空转头和她说话:“你先收东西,我下去拿电脑,一会儿就回来。”
  陆今遥:“嗯……”
  防盗门开了又关,沈绛人一走,陆今遥的热情瞬间少了大半。她低头看着手边的这些东西,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又开始整理。
  过了得有五六分钟的样子,陆今遥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个礼盒包装的香水,怔愣两秒。
  倏尔,她从地板上爬起来,快步走往玄关大门。
  电梯上的数字从“13”落到“-1”,只花了十几秒。
  厚重的梯门打开,女孩大步跨出,匆匆往外。
  她记得沈绛的停车位,位置不错,距离电梯口没多远。
  越过一辆又一辆轿车,空旷的地下车库很安静,潮湿阴冷。陆今遥又再往前走了几米,忽然,听见有人焦急的说话声:“你说你回去考虑,都这么多天了,还没考虑好吗?”
  有人吗?
  她愣了下,脚下步子稍顿。
  正准备继续往前——
  “地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熟悉的音色,微微压低的语调中透着丝熟悉的冷感。
  是沈绛。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沈绛车位所在的位置。
  陆今遥直接呆愣住,一瞬间,无数个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沈绛,在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对话?
  而且听起来,两人的关系相当复杂。
  陆今遥犹豫着,又再往前走了一段。
  她小心翼翼躲在辆黑色的suv后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有种初次做贼的感觉。
  果然,车位旁,沈绛柳眉紧锁着正在和另个女人对话。
  这人背对着自己,陆今遥看不清她脸,只听见恳求的话语继续传来:“我很需要这笔钱,沈绛,就当我借你的好不好,我以后会还你。你住在这么好的地段,你不可能没钱的,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就算是看在我们以前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
  偷听的人一颗心砰砰只跳,难耐又好奇。
  沈绛打断这人的话,声音听起来已然很是疲惫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天下了你的车,我记住车牌打车跟了一路,后来又在你工作的律所等了几天……你住的地方好高级,电梯要刷卡,进出要门禁,我好不容易才跟着人进了地库,没找到你的车,只好在躲在入口守了一天,这才等到你回来。”
  陆今遥听她说话,脑子里也在同步分析——
  大约是没跟上车,又晚了一步。
  但又很巧,沈绛折返回来取电脑,两人这才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