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这时门外传来裴颖和裴夫人的声音，瞬间浇灭了他眼里刚升起的那点舐犊之情。他将视线看向天花板，一言不发。
连“嗯呢啊”都懒得回答。
这老爷子的固执再次刷新裴颂的底线，要不是裴颖出手帮忙，老爷子指不定在黄泉路上摇号，他还给她在这里摆谱，端的是高高在上，油盐不进的死样子。
裴颂强压心里的情绪，“爷爷，我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
裴老爷子的眼珠又缓慢地转动一下，视线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关于裴颖和姑姑的事情。”
不需要裴颂仔细说了，他心里默默地说着，他不会答应的。
他不会把裴栩桐的骨灰交给裴颖。把裴栩桐和舒望姝葬在一起，埋在雪山那边。
裴颂清晰地看到老爷子的脸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爆发出愤怒，痛苦，极度抗拒的复杂光芒，他像一只被激怒的困兽，猛然将头扭向一边，孩子气地用后脑勺对准了裴颂，他在拒绝，在拒绝。
放弃吧，老子不会答应的。
除非把他这一把老骨头送走。
法律上规定这个迁坟手续需要直系亲属同意。当然，裴颖可以走法律流程，到时候裴颂会出席该流程。裴颖要的是从来不是一纸判决。
她要的是老爷子对裴栩桐爱情的迟来认可，控制裴栩桐这一生的放手。
这才是她的执念。
裴颂“唰”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她站起来仿佛有无数怒火。
裴老爷子后脑勺对着她，但那紧绷的脊背线条，他正在等着裴颂的失控，她会不会像以往那样，继续跟他犟嘴，你行不行装什么哑巴？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然而，预想中的伤害话语没有来临。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后，裴颂的声音响起，却是出乎意料地放柔，带着一种刻意，甚至陌生的温柔，裴颂微微俯身，“爷爷，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裴老爷子身体一僵，这个完全偏离他的预判，温和甚至带着点“关怀”的问题，在他坚硬的防御外壳上划开了一条细缝。
巨大的错愕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确认裴颂的表情。他艰难又缓慢地转头僵硬的脖子，浑浊的目光对上了裴颂那双眼睛。
“爷爷，我一直知道你的心结。您心里有恨，无尽的恨意，恨舒家。因为舒家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您。”这话打开了老爷子尘封的心。
“裴家是靠舒家的接济才立住脚跟。‘斗米恩，升米仇’，这份恩情，后来成了压在您心头的巨石，成了您最不愿提起的过去。”
老爷子的瞳孔微微收缩，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被戳中隐秘的震动。
“哪怕后来，爷爷真的很努力，可总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说爷爷是上门女婿。爷爷建立的一切有舒家的一半功劳。”
那是一种被理解的，混杂着多年委屈的复杂情绪。这几乎是他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脆弱。
“爷爷你很为姑姑骄傲的。你只是无法理解姑姑偏偏要和舒望姝纠缠在一起？您觉得是舒望姝抢走了您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只要您愿意成全姑姑，我保证我会在机器人展览会上取得第一名。您教育出来的孩子，她的实力是绝对可以吊打舒家的孩子。”
老爷子的瞳孔睁大，时间凝固了几秒钟。
他伸出干枯的手掌，与她的手做了一次拉勾。他算是同意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远处。
裴颂问道：“你看好我。”
老爷子摇摇头。
裴颂又问了一遍，“你要来看会展中心看我。看我赢第一？”
老爷子点点头。
......
走出病房后，裴颂深吸一口气，而裴颖就在不远处等她。
裴颖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快的话，今天下午就回去了。”裴颂回答，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我有个事情向你打听一下。”
裴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向我打听舒怀瑾的下落，又想问舒握瑜的实力怎么样？”
裴颂诚实：“都有”
“舒怀瑾，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若是，舒怀瑾在，你俩在展览会争第一大概五五开，舒握瑜的话，那就是三七开。但是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哪怕你赢面很大。”
裴颖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颂，对于舒握瑜来说，这次展览会同样至关重要。她也需要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时盛集团没了舒怀瑾，就会来一个比舒怀瑾更强大的舒握瑜。她会为此拼尽全力的。”
......
云城国际会展中心
“大小姐，这是安全隐患检查的报告。”工作人员将检查报告交给鹿柠之，鹿柠之坐在会展中心的办公室，看了一遍检查报告。
鹿柠之接过报告，目光快速而专注地扫过每一页，身为总负责人，她最担心的是安全。因此，这是第四份安全报告，她几乎每周都安排不同的公司来检查一遍。
第一次承接如此高规格的国际会展，多多少少有点忐忑。
“裴颖的宣发开始。”鹿柠之的电脑屏幕上挂着裴颖最新的海报。
【裴颂：柠之，展览会那天，我爷爷也要来看。你给他一个房间。我下午就回来，明天我去你的公司看你。想你哟。比心比心比心。】
鹿柠之正要回复，手机突然弹出一个app的紧急报警。
一个刺目的红色三角形在不断闪烁，占据着屏幕中央。这是裴颂送给她的居家型小狗。
与此同时，鹿柠之看到正在办公室乱晃的小狗，跑到了落地玻璃窗前，发出一阵逼真又急促的狂吠声。
鹿柠之心头一凛，她随意扫了一圈玻璃窗外没发现。她点开警报详情，机器狗传来一张清晰的照片。画面中，一家造型低调，带有明显改装痕迹的小型无人机，正悬挂在三楼的玻璃窗外。
照片下还有一行标注：
疑似偷窥。
鹿柠之直接按下遥控器，玻璃窗上方，缓缓落下一圈窗帘。小狗一直趴在玻璃窗外，似乎在欣赏美景，她的电子眼深处一道不易察觉的红光锁定了外面。
照片捕捉到百米之外一个带着渔夫帽，低头操控着遥控器的身影，背景是城市公园。
鹿柠之将照片发给赵总助，让她带人去找。
而后安保公司的负责人，跟她发了一条微信。
【安保公司：鹿小姐，我们的摄像头发现您的窗外有一架无人机。】
小狗的警报和安保公司的警报。
差了整整五分钟。
鹿柠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科技的差异性。
裴颂送给她的小狗，稳压窗外的无人机，窗外的无人机稳压云城头部安保公司。
她很好奇带着渔夫帽的人到底是谁？
......
城市公园
周末的公园游客如织，舒怀瑾陪着秦清欢在外面寻找灵感，最近她的创作陷入了瓶颈期，虽然公司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下发，但是舒怀瑾看得出她的焦虑。
当然，舒怀瑾要来试飞她改造过的无人机。自从两人最近时不时在短视频上，刷到首届机器人展览会的视频，官方首发的视频，占据c位，曝光度最大的就是裴氏集团。
秦清欢就说，“小裴总的机器人一定能稳赢。”
“凭什么？”舒怀瑾很不爽，“为什么酒店，商场，就连游乐场都在宣传裴氏集团的机器人。她这是买通了全城的广告位。”
秦清欢回答：“有一个好老婆的重要性。”
舒怀瑾就有些恼火，裴颂不仅有一个家世显赫，能力超强的好老婆，就连自己的老婆都在裴氏勤勤恳恳地发光发热，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哦，怪不得裴颂整天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好看，时尚，吃软饭的alpha。
但这火发不出来。
谁让老婆在裴氏工作，当然支持自家公司天经地义，可她想跟裴颂掰掰手腕。
她要找回她在老婆面前的高光时刻。
“哼，我最瞧不起吃软饭硬吃的alpha。”舒怀瑾居然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说完，她惊觉失言，小心翼翼地观察秦清欢的脸色。
秦清欢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暗暗佩服：好家伙，失忆了都没有忘记对裴家软饭alpha的仇恨。当年，裴董做软饭男的时候，到底给了舒家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让你念念不忘。
果然恨比爱更持久。
在不久的将来，秦清欢会领略到恢复记忆后的舒怀瑾对她的恨意。
秦清欢顺着她说：“嗯，小瑾，你说得对。我也不喜欢软饭alpha。”
舒怀瑾心里那点恼火，被这句话瞬间治愈。
“老婆，我给你露一手。”舒怀瑾盘腿坐在草地上，控制着遥控器，将平板放在两人中间。
城市公园，这里是许可无人机试飞的场地。
连“嗯呢啊”都懒得回答。
这老爷子的固执再次刷新裴颂的底线，要不是裴颖出手帮忙，老爷子指不定在黄泉路上摇号，他还给她在这里摆谱，端的是高高在上，油盐不进的死样子。
裴颂强压心里的情绪，“爷爷，我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
裴老爷子的眼珠又缓慢地转动一下，视线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关于裴颖和姑姑的事情。”
不需要裴颂仔细说了，他心里默默地说着，他不会答应的。
他不会把裴栩桐的骨灰交给裴颖。把裴栩桐和舒望姝葬在一起，埋在雪山那边。
裴颂清晰地看到老爷子的脸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浑浊的眼睛骤然爆发出愤怒，痛苦，极度抗拒的复杂光芒，他像一只被激怒的困兽，猛然将头扭向一边，孩子气地用后脑勺对准了裴颂，他在拒绝，在拒绝。
放弃吧，老子不会答应的。
除非把他这一把老骨头送走。
法律上规定这个迁坟手续需要直系亲属同意。当然，裴颖可以走法律流程，到时候裴颂会出席该流程。裴颖要的是从来不是一纸判决。
她要的是老爷子对裴栩桐爱情的迟来认可，控制裴栩桐这一生的放手。
这才是她的执念。
裴颂“唰”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她站起来仿佛有无数怒火。
裴老爷子后脑勺对着她，但那紧绷的脊背线条，他正在等着裴颂的失控，她会不会像以往那样，继续跟他犟嘴，你行不行装什么哑巴？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然而，预想中的伤害话语没有来临。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后，裴颂的声音响起，却是出乎意料地放柔，带着一种刻意，甚至陌生的温柔，裴颂微微俯身，“爷爷，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裴老爷子身体一僵，这个完全偏离他的预判，温和甚至带着点“关怀”的问题，在他坚硬的防御外壳上划开了一条细缝。
巨大的错愕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确认裴颂的表情。他艰难又缓慢地转头僵硬的脖子，浑浊的目光对上了裴颂那双眼睛。
“爷爷，我一直知道你的心结。您心里有恨，无尽的恨意，恨舒家。因为舒家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您。”这话打开了老爷子尘封的心。
“裴家是靠舒家的接济才立住脚跟。‘斗米恩，升米仇’，这份恩情，后来成了压在您心头的巨石，成了您最不愿提起的过去。”
老爷子的瞳孔微微收缩，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被戳中隐秘的震动。
“哪怕后来，爷爷真的很努力，可总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说爷爷是上门女婿。爷爷建立的一切有舒家的一半功劳。”
那是一种被理解的，混杂着多年委屈的复杂情绪。这几乎是他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脆弱。
“爷爷你很为姑姑骄傲的。你只是无法理解姑姑偏偏要和舒望姝纠缠在一起？您觉得是舒望姝抢走了您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只要您愿意成全姑姑，我保证我会在机器人展览会上取得第一名。您教育出来的孩子，她的实力是绝对可以吊打舒家的孩子。”
老爷子的瞳孔睁大，时间凝固了几秒钟。
他伸出干枯的手掌，与她的手做了一次拉勾。他算是同意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远处。
裴颂问道：“你看好我。”
老爷子摇摇头。
裴颂又问了一遍，“你要来看会展中心看我。看我赢第一？”
老爷子点点头。
......
走出病房后，裴颂深吸一口气，而裴颖就在不远处等她。
裴颖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快的话，今天下午就回去了。”裴颂回答，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我有个事情向你打听一下。”
裴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向我打听舒怀瑾的下落，又想问舒握瑜的实力怎么样？”
裴颂诚实：“都有”
“舒怀瑾，我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若是，舒怀瑾在，你俩在展览会争第一大概五五开，舒握瑜的话，那就是三七开。但是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哪怕你赢面很大。”
裴颖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颂，对于舒握瑜来说，这次展览会同样至关重要。她也需要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来证明自己。时盛集团没了舒怀瑾，就会来一个比舒怀瑾更强大的舒握瑜。她会为此拼尽全力的。”
......
云城国际会展中心
“大小姐，这是安全隐患检查的报告。”工作人员将检查报告交给鹿柠之，鹿柠之坐在会展中心的办公室，看了一遍检查报告。
鹿柠之接过报告，目光快速而专注地扫过每一页，身为总负责人，她最担心的是安全。因此，这是第四份安全报告，她几乎每周都安排不同的公司来检查一遍。
第一次承接如此高规格的国际会展，多多少少有点忐忑。
“裴颖的宣发开始。”鹿柠之的电脑屏幕上挂着裴颖最新的海报。
【裴颂：柠之，展览会那天，我爷爷也要来看。你给他一个房间。我下午就回来，明天我去你的公司看你。想你哟。比心比心比心。】
鹿柠之正要回复，手机突然弹出一个app的紧急报警。
一个刺目的红色三角形在不断闪烁，占据着屏幕中央。这是裴颂送给她的居家型小狗。
与此同时，鹿柠之看到正在办公室乱晃的小狗，跑到了落地玻璃窗前，发出一阵逼真又急促的狂吠声。
鹿柠之心头一凛，她随意扫了一圈玻璃窗外没发现。她点开警报详情，机器狗传来一张清晰的照片。画面中，一家造型低调，带有明显改装痕迹的小型无人机，正悬挂在三楼的玻璃窗外。
照片下还有一行标注：
疑似偷窥。
鹿柠之直接按下遥控器，玻璃窗上方，缓缓落下一圈窗帘。小狗一直趴在玻璃窗外，似乎在欣赏美景，她的电子眼深处一道不易察觉的红光锁定了外面。
照片捕捉到百米之外一个带着渔夫帽，低头操控着遥控器的身影，背景是城市公园。
鹿柠之将照片发给赵总助，让她带人去找。
而后安保公司的负责人，跟她发了一条微信。
【安保公司：鹿小姐，我们的摄像头发现您的窗外有一架无人机。】
小狗的警报和安保公司的警报。
差了整整五分钟。
鹿柠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科技的差异性。
裴颂送给她的小狗，稳压窗外的无人机，窗外的无人机稳压云城头部安保公司。
她很好奇带着渔夫帽的人到底是谁？
......
城市公园
周末的公园游客如织，舒怀瑾陪着秦清欢在外面寻找灵感，最近她的创作陷入了瓶颈期，虽然公司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下发，但是舒怀瑾看得出她的焦虑。
当然，舒怀瑾要来试飞她改造过的无人机。自从两人最近时不时在短视频上，刷到首届机器人展览会的视频，官方首发的视频，占据c位，曝光度最大的就是裴氏集团。
秦清欢就说，“小裴总的机器人一定能稳赢。”
“凭什么？”舒怀瑾很不爽，“为什么酒店，商场，就连游乐场都在宣传裴氏集团的机器人。她这是买通了全城的广告位。”
秦清欢回答：“有一个好老婆的重要性。”
舒怀瑾就有些恼火，裴颂不仅有一个家世显赫，能力超强的好老婆，就连自己的老婆都在裴氏勤勤恳恳地发光发热，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哦，怪不得裴颂整天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好看，时尚，吃软饭的alpha。
但这火发不出来。
谁让老婆在裴氏工作，当然支持自家公司天经地义，可她想跟裴颂掰掰手腕。
她要找回她在老婆面前的高光时刻。
“哼，我最瞧不起吃软饭硬吃的alpha。”舒怀瑾居然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说完，她惊觉失言，小心翼翼地观察秦清欢的脸色。
秦清欢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暗暗佩服：好家伙，失忆了都没有忘记对裴家软饭alpha的仇恨。当年，裴董做软饭男的时候，到底给了舒家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让你念念不忘。
果然恨比爱更持久。
在不久的将来，秦清欢会领略到恢复记忆后的舒怀瑾对她的恨意。
秦清欢顺着她说：“嗯，小瑾，你说得对。我也不喜欢软饭alpha。”
舒怀瑾心里那点恼火，被这句话瞬间治愈。
“老婆，我给你露一手。”舒怀瑾盘腿坐在草地上，控制着遥控器，将平板放在两人中间。
城市公园，这里是许可无人机试飞的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