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知道了,下去吧。”
  爱莎打断管家机械般的复述,抬腿就朝楼上走,湿透的鞋袜在地毯上洇出深色水痕。
  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只想回房间大吐特吐。
  靠近家门的瞬间,脖颈间的电流便已消退,丝丝缕缕的痛却仿佛还在神经末梢跳跃,胃部翻涌的酸楚,像无数细小的蚂蚁啃噬着,难受至极。
  “好的,小姐,”管家目光扫过飞坦,笑容依旧,“这位,照旧带去老地方么。”
  飞坦听着脸更黑了,特么的,这女人到底嚯嚯多少男人,老地方都来了,不会变猫的男人成堆吧。
  事实上,他想错了,管家说的老地方,是指地下室。
  那个永远弥漫着血腥味的地方,那个只有铁链摩擦声、电流嗡鸣、摇篮曲不断哼唱,调试刑具的地方。
  “不用,”爱莎拒绝了管家的要求,“他跟我一起回房间。”
  飞坦虎躯一震。
  妈的!他的清白之躯,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同样虎躯一震的还有管家,他转动着浑浊的眼球,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飞坦般,打量着他,视线像极了在看一件该扔进垃圾桶的残次品。
  “收起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爱莎看着他,翠绿的眼眸里,阴鸷尽显,“如果你还想要眼珠的话,最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的人。”
  「我的人」几个字加重标注,意在提醒。
  管家不以为意,他垂下眼眸,神色淡定自若,“小姐,少爷会不高——”
  “啊——”
  凄厉的惨叫声炸响,管家带着他未说完的话跪倒在了地上。猩红的鲜血从双眼间蜿蜒而下,在纯白的地毯上,洇出大片暗红。
  飞坦侧身而立,亮出指尖勾着的一对眼珠,满脸讥讽,“不要这样看着我,因为我也不喜欢。”
  爱莎看着那对还连着神经的眼珠,脑瓜子嗡嗡作响。她咬紧牙关,舌根紧顶上颚,疯狂强压胃部翻涌的酸意。
  这狗男人!
  绝对是故意的。
  好想吐!
  可是,不能,不可以!
  飞坦将她身躯的僵硬和颤抖的指尖尽收眼底,眼眸愉悦地弯成半月状,他像逗猫似的轻轻晃荡着手中的眼珠。
  “女人!你给你家人买保险了么??”
  ......
  【作者有话说】
  天线宝宝,“你们说,坦会不会被榨干。”
  蜘蛛头头:“......”
  天线宝宝:“坦会不会再也长不高了。”
  蜘蛛头头:“......”
  天线宝宝:“坦会不会以后只会喵喵叫。”
  蜘蛛头头抬手摁住他的嘴:“乌鸦少说两句。”
  第5章 第五章猫反主了
  ◎我好像,发现了,你的秘密。◎
  这绝逼是个记仇的主。
  爱莎后槽牙磨得咔咔直响,但转瞬间就压下了怒火。
  “原来你好这口啊,”她轻笑一声,“行,有机会让你挖个够。”
  什么叫眼睛挖个够?
  飞坦晃悠的手一顿。
  “哒、哒、哒——”
  清脆木头敲击声突兀从头顶响起,两人同时抬头。
  倚靠在二楼栏杆上的身影,神情悠然,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相似的优雅轮廓,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住他们,如同审判者俯视刑场。
  对上两人视线,修长的手指停下了敲击,转而十指优雅地交叠,撑着下颚。
  “爱莎,这是你...朋友么?”
  那刻意拖长的尾音,微微扬起的眉梢,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
  爱莎深吸一口气,拉扯着脸颊肌肉绷紧到极限,回以微笑,“不,这是你爹。”
  飞坦眉眼微挑,很敏锐地感知到爱莎周身气场的变化。
  他不知道“爹”是什么,但从女人那绷紧的下颚线和阴恻恻的眼神中,他能读出十足的恶意。
  有意思。
  飞坦嘴角无意识地微微勾起。
  很明显,这两人之间显然存在着某种剑拔弩张的关系。
  而紧张的关系,就意味着...
  有机可乘。
  可惜,他想象中的火药局面并没有出现。
  面对爱莎明显的嘲讽,二楼的男人反而笑了出来。
  “哈哈哈~”伊维塔笑得宠溺,“爱莎老喜欢蹦出一些俏皮话,真可爱啊。”
  他何尝不知道爱莎是在嘲讽自己。跟爱莎朝夕相处十六年,这丫头挑个眉,他都能精准翻译出其中蕴含的嘲讽意味。
  一张嘴,八个字里有七个半是嘲讽,剩下半个是语气助词。
  至于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句,不用怀疑,百分百都是骂人。
  但能怎么办呢?
  宠妹妹是哥哥应该做的啊。
  至于,她带回来的人...
  伊维塔想着,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根雪茄。
  “嚓——”
  火苗舔上烟尾,青烟袅袅而起。
  随着那升起的烟雾飞坦下意识漂移眼神。
  要知道,在流星街这种地方,香烟可是比肉还珍贵的东西。
  下一刻。
  “呼——”
  浓郁的雪茄青烟喷了他一脸。
  俊美的脸近在咫尺,漆黑的瞳孔里正映着他错愕瞪大的眉眼。
  "操!"
  飞坦后颈的寒毛瞬间炸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他死死盯着那个仿佛凭空出现的男人,手摸上了腰间的刀。
  瞬间移动的念能力?
  单纯速度快?
  他非常确信自己没眨过眼睛,从火光亮起到烟味逼近,这男人的速度快得简直违背常理。
  “哼!”伊维塔俯身凑近,将少年的震惊看在眼里,“小伙子白白嫩嫩,帅是挺帅,不过这身高嘛...”
  他伸手比了比两人之间的差距。
  一米八六的高个对比一米五五,某人弯着腰都要比某人高一截。
  降维打击。
  “噗嗤!”
  一声黏腻的爆响,飞坦指间炸开一团模糊的血肉,温热的碎末混着腥臭的□□溅了伊维塔满脸,一旁的爱莎也难以幸免的被溅到了。
  爱莎睫毛微颤,犬齿深深陷入口腔内壁,尖锐的疼痛席卷全身,硬生生压住了喉头翻涌的酸水。
  很好,撑住了。
  她余光轻扫对峙的两人。
  让人意外的是,飞坦虽然在生气,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用那双充血的眼球死死盯着伊维塔。
  伊维塔的表情随着眼珠的破裂也有瞬间凝固,但同样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收起了笑眯眯的嘴角。
  诡异感在空气中蔓延。
  爱莎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两人,不会认识吧...
  还没等她想明白其中关窍,伊维塔已经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从容退开。
  “莽撞的脾气倒是与你很相配。不过...”他抽出口袋里的帕子轻拭过脸颊,起身看向爱莎,“为个玩物伤及家犬,父亲该说我们没教养了。”
  爱莎压制住内心的阴鸷,“看门狗读不懂主人脸色,挖出眼珠当弹珠玩,不也是废物利用么?”
  倒在一侧的管家整个人都不好了,匍匐着就朝二楼爬,整个人早已失去先前的优雅,“嗷——老爷啊,老爷啊!”
  伊维塔视线掠过管家空洞的眼眶,停留在飞坦染血的指尖,最后看向地面,“真遗憾,这是父亲最爱的波斯地毯,你该想好怎么解释。”
  “多谢提醒。”
  爱莎踏上楼梯,一脚踩在管家背上,她俯身拽住管家的手臂,像摆弄提线木偶般猛地反折。
  “啊——”
  竹笋断裂般的脆响混着撕心裂肺的哀嚎炸响。
  “管家年事已高,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断了胳膊。”
  爱莎一边说着一边松开胳膊,冰凉的手指缠上管家脖颈。
  “担心自己的失误,会给威特家族带来麻烦,于是......”
  “咔嚓——”
  凄惨哀嚎声,骤然中断。
  “于是亲爱的管家愧疚难当,自戳双眼,自断脖颈,为威特家族节约养老开支。”
  爱莎抬脚轻踹,管家的躯体顺着台阶滚落,最终停在伊维塔锃亮的牛津鞋旁。
  “欧尼酱~”爱莎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微勾,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你觉得这个借口怎么样。”
  伊维塔居高临下地睨着脚边的管家,他慢条斯理地深吸一口雪茄,灰白的烟雾从他鼻腔缓缓溢出,模糊了他锐利的轮廓,也隐藏了他的神情。
  “弄脏了地毯,其心可诛,不必埋,让人拖下去喂狗好了。”
  “那就交给欧尼酱处理了,拜拜~”
  爱莎笑意凝结,头也不回地踏上旋转楼梯。
  “跟上!”
  飞坦脊背瞬间绷成弓弦,大步越过伊维塔,越过管家,迈上台阶。
  鎏金扶手上的水晶灯投下诡谲光影,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又扭曲,飞坦余光打量着身侧的女人。
  这个狼狈不堪却又危险至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