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味道像番茄，不知是羞还是气红了的耳廓也像。
钟离见此，语气进而又温和几分：“好，以后不会。”
很反差。
许久前，他曾听说过几个驻扎璃月的精英愚人众士官，这位方老板就在其中，以良好的近身格斗与出色的卷面分出名，从后勤部门转职后，能力不减当年。
若非那日在万民堂初见，他或许会以为对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强悍角色。
而相处下来，他对这人性情纯粹的欣赏，大于对内里秘密的探究和怀疑，逐渐将其剔除可疑人物名单。
纯粹与洒脱，是很难得的品质。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钟离细细品过这句对方小葳的评价，颇感陌生和好奇。
这是他不曾想过的事。
作为一方守护者，是不该拥有豁达洒脱的，就像他想要退休，也无法单纯地直接声称退休。
荧荧金色的石珀坚硬顽固，是亘古不变的天地磐石。
但如果是从山中脱离、进入人间，想在彻底磨损前闲游尘世，就需要些纯粹、天然和洒脱的柔软了。
也许，他得从方小葳身上学学怎么今朝有酒今朝醉。
钟离这般想着，说起玩乐之事：“作为补偿，事后我陪方老板去陶艺工坊逛逛，说不定还能挑拣出几个古董。”
“嗯哼，好吧，有钟离先生陪我，我就不怕被骗了。”方小葳想起城外工坊商人们的口若悬河的能力，实在心有余悸。
顺着小道出城后，亦有民居，规模较原设定里扩大了许多倍，数十家工厂瓷窑坐落于此，鱼龙混杂。
有专门负责出口生意的大瓷窑，还有面对小批量生产的工坊。
在这些地方附近，另外存在不少摆摊的古董商，各个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专坑想捡漏的外行人，好几个财大气粗的愚人众就上当过。
方小葳自然不例外。
关键是她已经按照砍价妙招使劲砍了，谁知下周再来看，人家直接降价了。
她和钟离仔细讲述着这事，后悔气愤之间慢慢忘形，又是比比划划又是放狠话，随后散漫地一搭胳膊，指尖触到了对方的手腕。
“放心，地摊上的买卖亦是契约，我不会漠视谁违背契约。”钟离见她手背上凝着一道浅浅的透明红痕，应该是未擦净的番茄汁，顺手拿起巾帕递给她。
“谢谢...哎？”方小葳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干嘛，和他的距离有多近。
......
方小葳默默往外挪动着身子。
她有错，她是真开始得意忘形了。
“那什么，哈哈，今天的天气还挺热的。”她只当没看见山头缓缓飘来的乌云，嘴硬地找借口。
“确实。”钟离适当地也视而不见。
方小葳局促非常，死死握住触碰过他的指尖，拼命压制面上的滚烫：“钟离先生，我收拾东西，您先离开...我不是想赶人，我是怕耽误您办正事。往生堂的生意那么好，您快去给胡堂主安排大单子啊。”
“此言有理，多谢方老板款待，我先回往生堂了。”钟离无意令她更尴尬，倒是答允了，“给，巾帕。”
他不忘将绣着q版岩龙的帕子递过去。
卖岩龙睡衣的那家成衣店极会做生意，除却睡衣外还有绣了同样形象的手帕、眼罩和手套。
方小葳也爱通过买买买发泄压力，疯狂购入不少。
“嗯......”她把帕子拿来，稀里糊涂地拂去手背上的痕迹。
拂得太轻了，在肌肤上划过痒痒的触感，顺着胳膊跟坐滑梯似的滚进心底。
—
时间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日子过着，可璃月中的慌乱仍在蔓延。
民间的传闻与阴谋论暂且隐匿，众人私下里可能还会谈论几句，但生活还需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做生意的生意。
至于再往上，无论是因为钟离的考核、愚人众的布局还是达达利亚的蓄意挑拨，不免是一派暗流汹涌。
先不谈其余人的心思各异，只论钟离，他不悦的情绪愈发浓重。
定在琉璃亭的饭局被提前了。
厢房内，钟离坐在主位品茶，静候达达利亚带着空和派蒙入座。
简短的寒暄过后，钟离聊起正事。
“如你所见，仙众的时代正在远去，人的时代正在逐渐成为现实。往年每位仙人离去时，都会有一场盛大的纪念仪式。这是璃月的传统。但这次竟连七星都无暇顾及这项传统，实在不成样子。”他眼眸微眯，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厉色和无奈。*
又谈过几句，钟离邀请空同他一起筹备送仙典仪。
“唔，仔细想想，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派蒙挠挠头。
如此，空只好离开琉璃亭，与钟离商讨细节。
满桌子美食，倒全让达达利亚享用了。
“出来吧，方，你要不要也尝尝。据说琉璃亭大厨的手艺是绝无仅有的...嘶，筷子好难用啊。”诸武精通的达达利亚败在了两根小木棍上。
执行官鲜少单独出门，一般身边必须有下属跟随，既是看护也是监视，但达达利亚独来独往惯了，顶多能接受方小葳在这。
方小葳的心思没灵活过头，不会和许多士官一样，另有第二位上司。
达达利亚还是偏爱重用像她这般不耍心机的下属。
毕竟，以他的头脑，也无法时时刻刻运筹帷幄。
“不用了公子大人，我吃过饭了。”方小葳在出任务时一向尽职尽责。
而且，和执行官同桌共食，听起来就很有阴谋味道。
换作是博士或散兵等人的下属，此刻早吓得浑身发抖、把做过的烂七八糟的事全抖搂干净了。
至冬常年多雪，偶尔有几个“冻死的”，引不起谁的注意。
但是......
方小葳在角落里暗中打量着达达利亚，发现对方似乎是真因为不爱浪费粮食而邀请她。
“算了，那我自己吃吧。”达达利亚摆摆手，继续认真地征服小木棍。
然而最后，他发现还是把筷子分开插着东西吃更具有效率。
“要不我去给您拿副刀叉，作为外国人，肯定很难使用筷子。”方小葳看不下去，小声道。
“我可以。”达达利亚目光有点幽怨，咳咳两声，“咳...谁说这筷子难用了，这筷子简直太适合我了。”
方小葳敷衍地吹捧：“嗯嗯嗯公子大人您这么厉害，岂能被一双小小的筷子打倒？您慢慢适应，属下先回家啦。”
说实话，她刚刚看了好几眼桌上的琼玉果汤，可和上司吃饭叫工作，她不想给自己加班。
语罢，方小葳步伐似团雀，轻松蹦跳着一溜烟往楼下跑。
琉璃亭外，旅行者空和派蒙已经离开，住进北国银行在白驹逆旅订过的房间休息，待明日一早去购买夜泊石。
可钟离却没走。
他又叫来侍者，请对方再做一份琼玉果汤。
“不堂食、打包，送给...她在那，去送给那位客人。”钟离随手一指正鬼鬼祟祟、想从后门溜走的方小葳。
侍者遂叫住她。
“啊？哈哈哈...谢谢钟离先生。”方小葳身穿黑色愚人众护卫制服，飒爽利索，一点也不掩饰地过来道谢，“我盯着琼玉果汤的眼神就那么明显吗？”
“无法忽视。”在饭局上时，钟离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目光和气息。
方小葳颇不好意思：“唉，上菜的时候正好经过我这边，很难不馋啊，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请你吃。美食应该由真正懂得品味之人来品尝。”当然，钟离虽说是请，可钱还是由北国银行付。
论起如何薅愚人众的羊毛，两人倒是都极具心得。
“嘿嘿嘿，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方小葳已把惧怕和距离感抛之脑后。
“你的心态很放松，不错。朋友之间，就该这般相处。”钟离赞许道。
“朋友？”方小葳愣住。
和帝君当朋友？
压力好大。
钟离默默颔首，先行一步，他知道要留给方小葳些时间适应。
这件事的杀伤力不小，直到提着食盒回了家，方小葳的脑袋仍乱糟糟的。
她的大脑被心烦意乱劈成两半，一半是“什么，我和帝君是朋友”，一半是“啊琼玉果汤超级无敌好吃”。
小小白玉碗中是琥铂色的甜汤，被切出奇巧形状的日落果乖巧地躺在里面，清心素雅的颜色与玉碗的光泽相得益彰，琉璃袋的苦与涩尽数溶化在蜜糖汁里，只余淡淡的馨香。
入口即化的软烂果子混合着微稠清凉的汤，暖暖的，甜而不腻，又因清心和琉璃袋的药用功能，不会令人上火，反在喉咙间留下细微的滋润感。
方小葳连汤里配餐的大枣枸杞也没放过，尽数吃下肚。
吃吧吃吧，吃饱了就别想其他的。
她只想吃着她的小笨甜汤，躲避着她的小笨人际关系事情。
钟离见此，语气进而又温和几分：“好，以后不会。”
很反差。
许久前，他曾听说过几个驻扎璃月的精英愚人众士官，这位方老板就在其中，以良好的近身格斗与出色的卷面分出名，从后勤部门转职后，能力不减当年。
若非那日在万民堂初见，他或许会以为对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强悍角色。
而相处下来，他对这人性情纯粹的欣赏，大于对内里秘密的探究和怀疑，逐渐将其剔除可疑人物名单。
纯粹与洒脱，是很难得的品质。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钟离细细品过这句对方小葳的评价，颇感陌生和好奇。
这是他不曾想过的事。
作为一方守护者，是不该拥有豁达洒脱的，就像他想要退休，也无法单纯地直接声称退休。
荧荧金色的石珀坚硬顽固，是亘古不变的天地磐石。
但如果是从山中脱离、进入人间，想在彻底磨损前闲游尘世，就需要些纯粹、天然和洒脱的柔软了。
也许，他得从方小葳身上学学怎么今朝有酒今朝醉。
钟离这般想着，说起玩乐之事：“作为补偿，事后我陪方老板去陶艺工坊逛逛，说不定还能挑拣出几个古董。”
“嗯哼，好吧，有钟离先生陪我，我就不怕被骗了。”方小葳想起城外工坊商人们的口若悬河的能力，实在心有余悸。
顺着小道出城后，亦有民居，规模较原设定里扩大了许多倍，数十家工厂瓷窑坐落于此，鱼龙混杂。
有专门负责出口生意的大瓷窑，还有面对小批量生产的工坊。
在这些地方附近，另外存在不少摆摊的古董商，各个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专坑想捡漏的外行人，好几个财大气粗的愚人众就上当过。
方小葳自然不例外。
关键是她已经按照砍价妙招使劲砍了，谁知下周再来看，人家直接降价了。
她和钟离仔细讲述着这事，后悔气愤之间慢慢忘形，又是比比划划又是放狠话，随后散漫地一搭胳膊，指尖触到了对方的手腕。
“放心，地摊上的买卖亦是契约，我不会漠视谁违背契约。”钟离见她手背上凝着一道浅浅的透明红痕，应该是未擦净的番茄汁，顺手拿起巾帕递给她。
“谢谢...哎？”方小葳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干嘛，和他的距离有多近。
......
方小葳默默往外挪动着身子。
她有错，她是真开始得意忘形了。
“那什么，哈哈，今天的天气还挺热的。”她只当没看见山头缓缓飘来的乌云，嘴硬地找借口。
“确实。”钟离适当地也视而不见。
方小葳局促非常，死死握住触碰过他的指尖，拼命压制面上的滚烫：“钟离先生，我收拾东西，您先离开...我不是想赶人，我是怕耽误您办正事。往生堂的生意那么好，您快去给胡堂主安排大单子啊。”
“此言有理，多谢方老板款待，我先回往生堂了。”钟离无意令她更尴尬，倒是答允了，“给，巾帕。”
他不忘将绣着q版岩龙的帕子递过去。
卖岩龙睡衣的那家成衣店极会做生意，除却睡衣外还有绣了同样形象的手帕、眼罩和手套。
方小葳也爱通过买买买发泄压力，疯狂购入不少。
“嗯......”她把帕子拿来，稀里糊涂地拂去手背上的痕迹。
拂得太轻了，在肌肤上划过痒痒的触感，顺着胳膊跟坐滑梯似的滚进心底。
—
时间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日子过着，可璃月中的慌乱仍在蔓延。
民间的传闻与阴谋论暂且隐匿，众人私下里可能还会谈论几句，但生活还需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做生意的生意。
至于再往上，无论是因为钟离的考核、愚人众的布局还是达达利亚的蓄意挑拨，不免是一派暗流汹涌。
先不谈其余人的心思各异，只论钟离，他不悦的情绪愈发浓重。
定在琉璃亭的饭局被提前了。
厢房内，钟离坐在主位品茶，静候达达利亚带着空和派蒙入座。
简短的寒暄过后，钟离聊起正事。
“如你所见，仙众的时代正在远去，人的时代正在逐渐成为现实。往年每位仙人离去时，都会有一场盛大的纪念仪式。这是璃月的传统。但这次竟连七星都无暇顾及这项传统，实在不成样子。”他眼眸微眯，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厉色和无奈。*
又谈过几句，钟离邀请空同他一起筹备送仙典仪。
“唔，仔细想想，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派蒙挠挠头。
如此，空只好离开琉璃亭，与钟离商讨细节。
满桌子美食，倒全让达达利亚享用了。
“出来吧，方，你要不要也尝尝。据说琉璃亭大厨的手艺是绝无仅有的...嘶，筷子好难用啊。”诸武精通的达达利亚败在了两根小木棍上。
执行官鲜少单独出门，一般身边必须有下属跟随，既是看护也是监视，但达达利亚独来独往惯了，顶多能接受方小葳在这。
方小葳的心思没灵活过头，不会和许多士官一样，另有第二位上司。
达达利亚还是偏爱重用像她这般不耍心机的下属。
毕竟，以他的头脑，也无法时时刻刻运筹帷幄。
“不用了公子大人，我吃过饭了。”方小葳在出任务时一向尽职尽责。
而且，和执行官同桌共食，听起来就很有阴谋味道。
换作是博士或散兵等人的下属，此刻早吓得浑身发抖、把做过的烂七八糟的事全抖搂干净了。
至冬常年多雪，偶尔有几个“冻死的”，引不起谁的注意。
但是......
方小葳在角落里暗中打量着达达利亚，发现对方似乎是真因为不爱浪费粮食而邀请她。
“算了，那我自己吃吧。”达达利亚摆摆手，继续认真地征服小木棍。
然而最后，他发现还是把筷子分开插着东西吃更具有效率。
“要不我去给您拿副刀叉，作为外国人，肯定很难使用筷子。”方小葳看不下去，小声道。
“我可以。”达达利亚目光有点幽怨，咳咳两声，“咳...谁说这筷子难用了，这筷子简直太适合我了。”
方小葳敷衍地吹捧：“嗯嗯嗯公子大人您这么厉害，岂能被一双小小的筷子打倒？您慢慢适应，属下先回家啦。”
说实话，她刚刚看了好几眼桌上的琼玉果汤，可和上司吃饭叫工作，她不想给自己加班。
语罢，方小葳步伐似团雀，轻松蹦跳着一溜烟往楼下跑。
琉璃亭外，旅行者空和派蒙已经离开，住进北国银行在白驹逆旅订过的房间休息，待明日一早去购买夜泊石。
可钟离却没走。
他又叫来侍者，请对方再做一份琼玉果汤。
“不堂食、打包，送给...她在那，去送给那位客人。”钟离随手一指正鬼鬼祟祟、想从后门溜走的方小葳。
侍者遂叫住她。
“啊？哈哈哈...谢谢钟离先生。”方小葳身穿黑色愚人众护卫制服，飒爽利索，一点也不掩饰地过来道谢，“我盯着琼玉果汤的眼神就那么明显吗？”
“无法忽视。”在饭局上时，钟离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目光和气息。
方小葳颇不好意思：“唉，上菜的时候正好经过我这边，很难不馋啊，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请你吃。美食应该由真正懂得品味之人来品尝。”当然，钟离虽说是请，可钱还是由北国银行付。
论起如何薅愚人众的羊毛，两人倒是都极具心得。
“嘿嘿嘿，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方小葳已把惧怕和距离感抛之脑后。
“你的心态很放松，不错。朋友之间，就该这般相处。”钟离赞许道。
“朋友？”方小葳愣住。
和帝君当朋友？
压力好大。
钟离默默颔首，先行一步，他知道要留给方小葳些时间适应。
这件事的杀伤力不小，直到提着食盒回了家，方小葳的脑袋仍乱糟糟的。
她的大脑被心烦意乱劈成两半，一半是“什么，我和帝君是朋友”，一半是“啊琼玉果汤超级无敌好吃”。
小小白玉碗中是琥铂色的甜汤，被切出奇巧形状的日落果乖巧地躺在里面，清心素雅的颜色与玉碗的光泽相得益彰，琉璃袋的苦与涩尽数溶化在蜜糖汁里，只余淡淡的馨香。
入口即化的软烂果子混合着微稠清凉的汤，暖暖的，甜而不腻，又因清心和琉璃袋的药用功能，不会令人上火，反在喉咙间留下细微的滋润感。
方小葳连汤里配餐的大枣枸杞也没放过，尽数吃下肚。
吃吧吃吧，吃饱了就别想其他的。
她只想吃着她的小笨甜汤，躲避着她的小笨人际关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