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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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两天问问琴酒有没有时间吧……他要是有空的话就叫他回来,我们一起去夏日祭。” 我看着墙上的日历,对宫野志保说。
  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地去逛过夏日祭,只是有所听闻,偶尔也会被下属拜托我帮忙出某次任务,说自己要去参加夏日祭。
  难得闲下来了,倒是有了心思去这场广为人知的盛会逛逛。
  宫野志保站在我身边,抬头望了一眼:“你直接给他打电话通知时间就好了,不用问他有没有空。”
  我有些奇怪于她说的话:“他现在很忙,还是提前问他一下吧——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我们俩去也是一样的。”
  宫野志保却似乎很笃定:“他会有时间的——我保证。”
  第58章
  “夏日祭, 日本传统节日,通常举办时间为七月中旬至八月底,当日有各类小吃及节日庆典活动, 晚上大多会举办花火大会。”
  我念完了屏幕上查到的百度百科,兴致勃勃地转头对着旁边站着的志保说:“听起来很棒诶!你有吃过金平糖和章鱼小丸子吗?”
  志保摇了摇头,说她没有吃过,之前也没有人带她去过夏日祭。
  我沉默了一下,随即重新扬起笑脸, 语气轻松道:“那正好, 我也没有吃过,今天一起去尝尝——我要从街头吃到街尾!” 我对着志保发出了豪言壮语。
  志保早就习惯了我时不时抽个风, 应付一般地回我:“好好好——只要你能吃得下。”
  我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 随手解锁,看了一眼后拍拍宫野志保:“黑泽说他半小时后到——快去准备准备,等黑泽一到我们就出发。”
  宫野志保转身走了。
  当初我给黑泽打电话时, 其实我并不抱什么他会来的期望——他太忙了, 大多数时间几乎都不着家, 很多时候只是匆匆回来看一眼,连半小时都待不到就又要走——很明显,连这回来的时间都是他挤出来的。
  我心知他的这种忙碌并不完全是他的劳模属性, 而是初接手行动组, 又资历太轻难以服众, 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去应对下面的属下, 事事都亲自调度。对此我虽然担忧, 却也帮不上什么忙——虽然我能力排众议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但他还是需要时间自己去磨合和适应。
  所以我很少打扰他——有些时候还会劝他没必要特意回来一趟。但他在我说话当时默不作声, 像是认可了我的话,转头该怎么回还是怎么回。
  后来我也不管他了——他回来我欢迎,他不回来,我也不去烦他。
  但这次不一样。
  本来我想过要不要喊君度过来,再叫上宫野明美一起,但后来还是决定只带着宫野志保和黑泽阵,我们三个人单独去一次这种盛会。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还是趁现在为日后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所以难得的,我主动给黑泽打了电话。
  电话铃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我这里叭叭把意图说了,最后问他有没有时间。对面却很沉默,最后一言不发就把电话挂了。
  我以为他是拒绝的意思。
  但他不久后又把电话拨回来,我以为他有事在忙,就说不打扰你了,黑泽却很冷漠地说他查了一下行程,那天刚好有空。
  我没有深思他为什么突然挂了电话又重拨回来,高高兴兴地和他约好了时间,就挂了。
  我关上电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快到时间了。
  走下楼,正看见琴酒打开门走进来,随手把头上的礼帽摘下来挂到门口的衣帽架上。
  他还是那一身黑色风衣……去夏日祭就不要穿的像个黑/道分子了吧——虽然好像本来就是。
  我推着他去换一身衣服。他随便从衣柜里挑了件白衬衫黑长裤换上,我围着他转着打量了一圈,觉得虽然这一身衬得他年轻了很多,但还是有点怪怪的。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由着我打量,在我靠近仔细整理袖口和领子时身体有些僵硬,似乎不太自在的样子。
  我整理好就迅速退开,虽然觉得还是有些过于正式,但也没开口再让他换一套。
  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宫野志保——她抱着臂靠着门框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啊志保,让你久等了——走吧!”
  宫野志保简短地说:“还好。”然后瞪了一眼我身旁的琴酒——琴酒没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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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街,浴衣,张灯结彩的小摊子,倒放的仙女棒,庙会,祭典,风铃,折扇,带着狐狸面具的擦身而过的人,神社,苹果糖……
  这种异域风情确实还挺有意思的——我一手拉着宫野志保一手拿着稠鱼烧,咬了一口,外面是香脆的面皮,里面是香甜的红豆馅,热乎乎的,略微有些烫嘴。
  我刚吃了一半,就看见前面有卖章鱼小丸子的小吃摊。随手把吃到一半的稠鱼烧递到落后我半步的琴酒手上,然后就拉着志保跑到前面向老板买了一份经典章鱼小丸子。
  一份章鱼小丸子六个,我特地要了三个竹签。
  我用签子挑起一个,小心地送到身边宫野志保的嘴边,看着她张口咬了下来,随后小脸皱成了一团,一边嘶嘶地向外哈气一边鼓着脸嚼嚼嚼,然后咽下去,在我递过去下一个时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了。
  我转而给身后的琴酒递了一个。他两只手提满了我在路上一时兴起买的各种各样的小吃和小玩意,看着送到嘴边的金黄色小丸子,他扭过头,沉默地拒绝我的投喂。
  ——但并没有什么用。他往后面退一点,我就伸着往前面送一点,最后他实在退无可退,也没有手能够推开拒绝,只得张嘴吞了进去。
  他皱着眉头嚼了几下,很快就咽了下去。
  见他俩似乎都不太喜欢,我没有再给他们送,自己把剩下的四个都吃掉了。
  唔……味道不错。
  下次让老板往里面多加一点芝士。
  前面有一个小摊子人头攒动,看着极为热闹,我把竹签和纸盒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拉住身边的两人,一点点挤了进去。
  是捞金鱼的摊子。
  我用手肘戳戳旁边的琴酒,琴酒没有动。
  我又戳了戳他:“别装傻,你不想进去玩玩吗?”
  他无动于衷:“不想。”
  我有些夸张地叹气:“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他神情还是淡淡的:“你想去就去。”
  我仰头望了一眼挂在摊头杆子最上面的那个鲤鱼灯:“感觉那个还蛮好看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赢到。”
  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暂时放开志保的手,撸起袖子准备凑上去报名,走到一半却被人从后面揽住肩膀,那人冷嘲一声:“就你?”
  他越过我,走上前,拿走了摊主手上的纸网。
  ……………
  琴酒一手拿着之前的那些林林总总的小东西,一手提着之前那只挂在摊子最上方的金色鲤鱼灯,越过人群向我走来。
  身后站着满脸痛心的摊主和目瞪口呆的群众。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所有人都背对着我,只有他直直地望过来,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一人,他用手中提棍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像骑士拔出他的利剑,披荆斩棘向我走来。
  我牵着志保,抬头看向他。
  他终于走到我面前,站直了,把鲤鱼灯递过来:“你要的……”
  他话只说到一半,身后接踵而至的烟花爆开的声音淹没了他后续的话语。我沉默地接过他手里的花灯,一手抱起身边的志保,和琴酒站做一排,仰头看着远处的花火大会。
  周围的人群兴奋地欢呼着,讨论着,窃窃私语着,合着烟花爆鸣的声音在我们身边形成喧闹的海洋。我们三人却像自成一方小天地,缄默着看完了远处绚丽的花火。
  我随手买了路边的仙女棒,递给志保和黑泽一人一只,点燃后笑眯眯地逗宫野志保,挥舞着在空中画出各种图案。宫野志保也点燃了她自己的,静静地拿在手里看着它从点燃,闪现火花到熄灭,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映出绚烂迷人的金色花火。
  琴酒的烟花棒一到手里就不知道去哪了。
  夜深了,人潮逐渐散去。在我怀里的志保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最后终于抵不住困意,一头栽在我肩上睡着了。
  我几口吃掉刚才吃剩下的小吃,让琴酒丢掉那些包装盒子,腾出手帮我拿着花灯,走上了回家的路。
  马路上只有我们俩,昏黄的路灯拉的两人的影子很长很长,影影绰绰地铺在地上,我颇有闲心地一边走一边踩着琴酒身后的影子。
  突然他停住了。
  我一时没能收回脚步,抱着志保一头栽到了他的背上——硬邦邦的。琴酒没有在意,他转过身,垂眸看向我,因为背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