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根本想不起来当天我还干了些什么:“就是解下绷带然后消毒上药包扎啊……还能有什么别的。”
  “非要说的话,我说他落枕了?”
  君度有些不耐烦了:“肯定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你还干了些别的事——只是你不知道。”
  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君度见我这样,叹了口气:“算了,像你这样的人哪怕做了什么估计自己也察觉不到……该说不愧是你吗。”
  什么叫不愧是我,怎么搞得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君度和我讨论不出来结果,于是很潦草地最后总结:“青少年在这个时期是很敏感脆弱的,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记在心上……如果不知道怎么办的话就多给点关注,时不时关心关心他……”
  我觉得他就是在照着书上面的话读,况且——我想了想黑泽阵冒着冷气的脸,觉得“敏感脆弱”这个词和黑泽阵没有一点关系。
  但也不是没有参考价值——回去可能要多关注黑泽阵的想法,要当一个好的前辈,可不能学君度这样。
  不过目前的重中之重是解决宫野志保的问题。
  我向君度道谢,起身准备离开。他却在背后叫住了我:“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又想捡孩子养了?那个宫野志保?”
  “我哪有又捡孩子养……” 我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这还是第一个——我还没捡到手呢。”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想养志保。
  “前面的那个黑泽阵不就是一个?”
  “他是下属,不是我捡的孩子。”
  “我看你养他也跟养孩子差不多了。”
  “哪里有……算了,不跟你争这个。” 我叹一口气: “所以呢?君度前辈对在下捡孩子养这件事有何高见?”
  “没有……” 他语气有些闷闷的:“只是有些嫉妒罢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嫉妒些什么,我还是转身面向他——他正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我——然后弯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前辈已经是个成熟可靠的大人了哦?我可是很尊重前辈的——用不着羡慕别人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整张脸都转了过去:“真是不讲道理啊……白兰地。”
  我怎么又不讲道理了。
  ——————————
  我回到安全屋,宫野志保已经醒了。
  她这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侧面单人沙发上坐着黑泽阵。
  俩人看到我回来,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宫野志保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有些局促地站在了原地;黑泽阵也站起来,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朝我走来。
  我换了鞋,拍拍黑泽阵的肩膀:“辛苦了。”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坐到宫野志保旁边,把她也给抱到了沙发上:“好啦好啦——不用那么局促,黑泽阵只是看着凶,其实他很温柔的。我想想——你是叫宫野志保对吗?”
  她点了点头,好像有些踌躇。
  我想她是在好奇我的身份——能让她身边的研究员称呼“大人”,我的身份一定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研究员。
  但她很谨慎地没有贸然问我。
  我说:“我是行动组成员白兰地,这两天你应该都会跟着我,想问什么你随便问——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吃小孩。”
  她似乎没那么紧张了,张嘴问:“那是不是我长大了你就要吃掉我了?”
  这孩子可能还没睡醒。
  第39章
  看到我不回答, 只是无语地看着她,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她脸很迅速地涨红了,声音也磕磕巴巴:“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泽阵这会也走了过来, 抱着手臂斜倚在墙壁旁,嗤笑一声:“你没猜错,他确实喜欢把小孩养大了再吃。我就是他从你这么大一直养到现在的,再过两年他就要把我给吃掉了,所以带回来一个你接着养。”
  黑泽阵平日里不喜欢说话, 更不用说骗人了, 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做而懒得解释,所以他骗起人来时很少有人不相信他。
  以至于即使他在说如此不靠谱的话, 宫野志保也被他唬了一大跳:“啊……这、这样吗……”
  黑泽阵什么时候这么有闲心开玩笑了, 我无语地想。
  然后喝止住他:“你没事吓唬人家小朋友干什么……好好说话, 不然你就回你的房间别在这打岔。”
  黑泽阵看起来不太想回去,他慢悠悠地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懒洋洋地对宫野志保说:“别怕, 我刚刚是骗你的, 他不吃小孩, 也不养小孩吃,”
  我正挺欣慰地想表扬他,就听他加了一句话:“——大概吧。”
  这臭小子。
  不过经过我和黑泽阵的这一番插科打诨, 宫野志保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了, 也就没有再被黑泽阵的话误导。
  她开始大胆地向我提问:“白兰地先生, 请问我大概要在这里待几天呢?”
  我想了想:“不好说……按道理来讲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不过我不确定贝尔摩德什么时候会再来研究所, 所以保险起见你最好跟我一起生活到她回美国。”
  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色都有些发白:“贝尔摩德……是昨天拿着枪指着我的那个女人吗?”
  我点点头。
  她确认一般地问我:“她不会找到这里的, 对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知道我的安全屋地址,我不能保证她不会找过来。不过她不会再对你动手了……我保证。”
  她慢慢挪过来,靠在我身旁:“好。”
  我摸摸她的头:“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谈,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黑泽给你做。”
  坐在旁边沙发一直没有说话的黑泽阵脸有些黑,发出了一声冷笑。
  我没理他,继续问她:“或者你想出去吃?——吃完带你买点生活用品。”
  虽然也可以让龙舌兰买好送过来,但我想可能志保会更喜欢自己挑的——我不相信那个中年秃头还喜欢哆啦e梦的家伙会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风格。
  而且我也不太想“震惊!白兰地私下竟有一个女儿,神秘母亲究竟是谁?”这种谣言在组织里流传——龙舌兰的嘴巴几乎跟君度的一样大。
  宫野志保对此没什么想法:“都行,我不挑。”
  于是我决定今天晚上带这俩出去吃——主要是我想新成员(虽然是临时的)来这里总得吃的郑重以示一点欢迎,而且我看黑泽阵今晚似乎不太想做饭。
  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吃寿喜锅了。
  我还没把今天晚上吃什么的提议说出口,黑泽阵便敏锐地望过来:“不要寿喜锅。”
  我张了张嘴,有些恼羞成怒:“我还没说今晚吃什么呢!”
  黑泽阵平静自若地说:“你眼睛里写满了'要吃寿喜锅'这句话。”
  我:“你从哪看出来的!都是你的臆想,臆想!”
  他看见我杀气腾腾的神情,不甘不愿地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没有再开口,但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就说是不是吧。
  还真是。
  但我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虽然在黑泽面前我早就没了所谓的前辈的尊严,但在小小的宫野志保面前,我还是想尽力挣扎一下的。
  宫野志保看看我,又看看黑泽阵,脑袋转来转去像是个拨浪鼓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打断我俩的争执:“这个——我晚上突然想吃寿喜锅了,白兰地大人可以满足我的愿望吗?”
  看看我捡回来的小姑娘!多么懂事!多么善解人意!多么乖巧听话!
  再看看这个逆子,天天只知道摆臭脸,要么就是怼我!
  果然,下次捡孩子回家还是要注意一点,虽说男女平等,但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女孩子。
  我面无表情地想。
  然后我就一副“诶呀既然孩子想吃那我们就去吃吧,怎么说都要满足孩子的愿望”的表情带着他俩去吃了寿喜锅。
  黑泽看起来非常无语。
  他试图对昏庸独/裁的我和谄媚逢迎的宫野志保提出抗议。
  但独/裁专制的我冷酷地无视了他的抗议。
  于是他转而用行动来表示不满。
  具体表现在他点了好多烧鸟串和铁板烧——很多种类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好,只是因为它贵才点了很多,然后把它们一个不剩地吃掉。
  他一定是故意的,我笃定地想,他就是想让我破费,然后试图让我意识到他的抗议。
  其实这样想想也挺可爱的——像是那种猫猫气得要死但发现他的铲屎官一点都不在意,只好一边状似无意地在铲屎官旁边走来走去,一边不满地用尾巴拍打地面,时不时捣个乱,试图以此引起别人注意。
  我本来不想理他,但后来又想起了君度曾跟我说要多关心青少年的心理,于是勉为其难地过去哄他:“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几件衣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