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喝了酒,但并没有醉,不然怎么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她的心思。
  手指收拢,她倒也坦诚,“这次ckgp,闻氏也有投资?”
  “不,”闻鹤之语气慢条斯理,“闻氏是主办方。”
  沈棠长睫轻颤了下。
  这和她之前沟通收集到的资料不一样,赛车活动的主办方一般由赛车公司或者赛车协会组办,现在比赛还有不到一周开始,临时更换主办方,也意味着沈棠之前对接过的事项全部作废。
  她下意识问:“那普思……”
  闻鹤之低眸看她,“半周前,刚被闻氏收购。”
  沈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眼看他,“什么?”
  单行道,对面没有来车,车厢内光线昏暗,男人金丝镜片后的眉眼深邃,修长手指摁开平板,仿佛随口一般,慢悠悠道。
  “单纯投资赛车项目,带来的实质效果甚微,不太符合闻氏的发展理念。”
  所以,他就直接收购竞争对手?
  沈棠瞳孔微滞。
  普通企业想转型或者进军某个行业,一般是寻找契机,稳扎稳打。
  而闻鹤之对什么感兴趣,是直接收购业内top级别企业,大刀阔斧,制造垄断。
  沈棠再次被资本家刷新认知。
  但好在,现在瑞思属于闻氏,但依旧承办比赛,之前的准备工作不算白干。
  雨夜风大水汽重,劳斯莱斯一路平稳驶回深水湾。
  司机下车欲为二人撑伞,却被闻鹤之接过,微微一笑:“今夜雨大,你也早点回家。”
  闻鹤之撑着伞站在雨里,西服熨烫平整没有一丝折痕,肩宽腿长,被劳斯莱斯大灯逆光照落,为他镀上一层温暖柔和的温度。
  司机微微一愣,似乎感觉今夜闻先生,竟然莫名和蔼许多。
  沈棠也顿住,司机并没有再撑一把伞的意思。
  而下一秒,男人回头,朝她微微挑眉。
  分不清是等待,还是催促的意思。
  停车步道距离别墅大门有些距离,沈棠犹豫了一秒,解开安全带,下车,步入他的伞下。
  冷雨夜,水汽湿重,俩人共撑一把伞,比车上的时候距离还要近。
  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杂着檀香,不搭,但挺好闻的。
  沈棠心猿意马低头看路,本来一开始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紧张尴尬,不知如何相处,但见闻鹤之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实在想多。
  或许人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于是,心理也稍稍松弛下来。
  迈过台阶,打开门,糖糖听到动静跑出来,十分黏人地蹭她的裤腿和鞋。
  沈棠蹲下身,将它抱起来,“脏啊,糖糖。”
  糖糖“喵”了声,原地依偎在她手上,不想下来了。
  “糖糖,我要换鞋,先把你放下来一下,好不好?”
  “喵——”
  糖糖喵了老长一声,表示抗议。
  沈棠无奈抱它坐上矮凳,今天穿的鞋是系带帆布鞋,鞋带偏紧,一边认真同糖糖小朋友讲道理,打算以理服猫,一边费力空出手去解鞋带。
  “糖糖,你这样是不对的。身为一只小猫,应该要听主人的话,你现在乖一点,等下回去给你开个罐头好不好?”
  闻鹤之收好伞,回头时就是这样的场面。
  沈棠抱着猫坐在矮凳上,温声诱哄,脚上帆布鞋鞋带散乱,歪扭七八。
  可……糖糖似乎并不买账。
  目光稍软。
  闻鹤之长腿稍往前迈一步,逆着光,他温声问。
  “需要帮忙吗?”
  第34章 “你是唯一。”
  软底绒面拖鞋被放在脚边,沈棠微微抬头。
  屋外雨势未停,橡木制的大门没关全,留了一隙黯淡光线从屋外透进,男人逆光而立,西装裤管修长笔直,再往上……
  “喵——”
  糖糖适时出声,打断思绪。
  沈棠慢半拍反应过来,“那麻烦你帮我抱一下糖糖吧,可能是一天没见,它有点兴奋。”
  闻鹤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糖糖最近吃胖了很多,圆滚滚一个雪球,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和气场,本来还不安分的挣扎的动作突然停顿,瞬间乖巧的像个小摆件,对着沈棠眨了眨眼睛。
  小家伙两只爪子一牢牢扒住她的手腕,一副我保证再也不乱动,你别把我交给他的表情。
  闻鹤之长腿在她面前停住,点评道:“它看起来很依赖你。”
  这明明是他的猫。
  怎么看起来,他们之间感情挺一般的?
  沈棠顿了几秒,顺着摸了摸小家伙头顶,说:“糖糖也很听你的话。”
  光线昏暗低垂,小姑娘眉眼也低垂
  ,说这话表面看是怕他这个真正主人感到落差,善解人意地圆场,但听起来,倒又像是有言外之意。
  闻鹤之轻笑一声,不予置评。
  厨房里,张姨早就煮了醒酒汤端出来,“这雨说落就落大了,小林跟我说啊,您二位今日饮了不少酒,我就熬了点解酒的汤,祖传手艺,过来尝尝?”
  张姨被夫人派来照顾闻鹤之前,考虑到社交场合和谈生意,难免需要酒桌文化,特地学了醒酒汤的十种做法,能够保证他每晚应酬回家,喝到的醒酒汤都不重样。
  但真到了这边,发现闻鹤之烟瘾不重,酒也很少喝,平日里生活作风自律克制。
  更何况,到了他这个位置,生意场上有人敬他烟或是酒,接与不接,全看心情。
  张姨一身好手艺无法施展。
  今日听到小林说先生太太都饮了不少酒,早早便熬好了乌梅桂花醒酒汤,酸甜醒酒的同时,还可护肝。
  水晶吊灯光炽如瀑,闻鹤之点头致谢:“有劳。”
  端盘里有两个玻璃杯,闻鹤之拿走一杯,另外一杯颜色偏深的,是放了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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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姨去找沈棠。
  身后,男人目光在客厅巡视一圈,找到搁在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躬身拿起,修长手指轻按了两下遥控器,将客厅温度调高几度。
  外面雨越下越大,沈棠换好鞋子,糖糖跟在脚边,跟着她跑进室内。
  “太太,这是您的醒酒汤,加了红糖的。”张姨解释。
  沈棠今日就饮了一杯酒,也不知道度数高不高,但人现在还很清醒,不过还是在张姨期待地眼神中,接过尝了一口。
  是不冷不烫的温度,桂花香气馥郁,乌梅有点酸,但加入了红糖调和,恰好能够抑住酒气的辛辣晕沉。
  张姨也笑呵呵地袒露,“这桂花乌梅汤是先前跟我母亲学的,先生很少喝酒,这汤我都好些年没熬过了,也不晓得味道还对不对。”
  南市夏季炎热且潮湿多雨,乌梅生津止渴性质平和,可清热解毒,降解肝火,夏季时,乌梅汤不管药馆或是居民家中,都是会常备的。
  偶尔对吃食有研究的人,还会研发、搭配各种新的食药材,调整中和药品作用。
  “好喝,味道很有南市正宗的味道。”沈棠夸完又喝了一大口,眉眼弯弯,给足了情绪价值。
  张姨问:“太太也知道南市的乌梅汤?”
  沈棠顿了下,她幼年时期就是在南市度过的,孤儿院附近有一所中药馆是一对夫妻经营的,心肠很好,怕老师孩子们夏日中暑,总是无偿送加入药材熬制过后的乌梅汤给孩子们解暑。
  她含糊说:“偶然在药馆尝过一回,和您味道做的差不多。”
  张姨笑得见牙不见眼,“您若是喜欢,下次我可以多熬点,这个不做醒酒汤,也可以喝的。”
  “好。”
  身后会客厅。
  闻鹤之在通电话,耳机里高管的汇报有条不紊,平板上的季度数据也同步播放,他偶尔回应几句,纯正的英伦腔,音质偏低,因染上酒意而变得略变磁哑。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原本低垂的视线轻抬起,漫不经心落于远处言笑晏晏的沈棠身上,眼底却异常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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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时间太晚,张姨关了火晾好杯子,就回去了。
  将近六千公尺的房子就剩下两个人一只猫,沈棠觉得呆着尴尬,刚好糖糖一直打哈欠,提前和闻鹤之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
  洗完澡时是十点一刻,手机安静地置于床边柜上,里面除了吴琳发的明早ckgp官方发布会的时间,再没有别的消息。
  沈棠眉头轻蹙了下,今晚聚餐散的晚,沈棠考虑到庄羡一个人夜里打车不安全,送她上车时特地拍了的士车牌,并嘱咐过庄羡到家记得发消息告知。
  但现在聚餐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她还没收到庄羡的消息。
  手指滑开通讯录,沈棠找到庄羡的号码,拨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那头才接。
  “喂?”听筒那头的庄羡睡意含糊朦胧,揉了揉眼睛,努力看清屏幕上的备注后,才发觉忘记告知沈棠她已安全到家这回事了,“抱歉啊棠棠老师,我今晚喝的有点多,酒劲上来一下子睡着了,忘记和你说我已经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