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也不知我们是不是要多一位妹妹了。”容贵嫔也不是蠢人,看得出碧荷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这个得看陛下心意,不过她身段确实柔软,少见。”李安宁赞道,寻常闺秀很少学舞的,这也就导致了比身量身段轻盈,是比不过打小练起的舞姬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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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看你是糊涂了,随意插手。”皇帝凌厉地看向熙贵妃,“一个舞姬,也能得你看重?还是说已经迫不及待要在朕身边安插棋子?”
  这话就很重了,熙贵妃难以承受,哽咽地说道:“臣妾没有!”
  “自容贵嫔毁容,王宝林谋害愉美人后,臣妾就自知能力不足,可陛下仍旧没有收回臣妾管理后宫的权力,臣妾自然要为陛下排忧解难。这些天,臣妾见陛下忧心,就想着安排舞姬让陛下宽心……”熙贵妃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可怜。
  她原意是皇帝见了舞姬,能想起她的苦劳,别去了她的宫权,可她走错了一步棋,反而惹恼了皇帝。
  太后在一旁叹气,“熙贵妃,你就好好将养,这也不成麽?”为何还要多生是非?
  “臣妾,臣妾……”熙贵妃闭着眼流泪,已然满心后悔。是她贪婪了,握着从前没有体会过的权力,舍不得放权,这才走到今日。
  “你大着肚子,以后后宫的事就交给淑妃与容贵嫔,你好生养胎。”念在熙贵妃的过往,皇帝没有重罚她,“夏忠实,送她回去。”
  “诶。”夏忠实扶起熙贵妃,“娘娘,当心脚下。”哎呦,你说说,本来好好的,闹成这样。
  等熙贵妃走后,太后念了一句“实在不该”,“哀家记得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事事问过你,以你为先,怎的如今……”人心就变得那么快?
  “朕也以为,她会与最初入府时一样。”皇帝慢慢回忆,因为家世不显,熙贵妃那时很温柔小意,不管是别人刁难还是遇上了事儿,她都会先与他说,也不是告状,就是单纯地想找个依靠。
  后面王妃有孕,怀相不大好,便主动把管家权分与两位侧妃,可她从不私自做主,有不懂的主动问过王妃,这才下令。
  他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满意她的乖觉,所以才封她为贵妃,“熙”这个封号也代表了他的态度。
  “迟迟不立后,也难免她们有心思,不说她,便是德妃与淑妃,难不成就没有想法?”太后摇摇头,她也是从妃嫔中熬过来的,后位空悬,但凡有资格够一够的,都不会放过机会。
  见皇帝闭目沉思,太后劝他,“最迟明年就得封后,皇帝,你想想先帝那时的日子,皇后没有嫡子,下边的皇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你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朕知道了。”皇帝应了。
  这已经是今日第二回 讲这件事,可见其重要性。
  “母后慢走。”皇帝扶了太后出门,又对陈云海说道:“召贞贵人侍寝。”
  他忽的很想摈弃一切杂事,听不喑世事的贞贵人撒娇卖乖。
  夜已经深了,南枝才伺候了李安宁沐浴,正准备上榻,就听闻陛下召见。
  “奴婢还以为会是碧荷侍寝呢。”南枝说,这也不奇怪,燕贵嫔不就是一曲唱到了陛下心里,才一步登天麽。
  “怕是有变。”李安宁想了想,她对碧荷这个人没有印象,足以证明她要么侍寝了但没有跟回宫,要么连侍寝都没有。
  李安宁独自入内,南枝便站在外头,对面的陈云海对她弯了弯嘴角。
  又等服侍里头睡下之后,两人才说上话。
  坐在耳房里,南枝捧着一杯提神醒脑的茶水,“听陈公公的口音,可是来自福州?”
  “正是,你也是福州人?”陈云海年纪在十七八左右,与南枝颇为接近,“这可难得。”
  “不是,我长辈是福州长大的,所以会说那儿的话,公公官话很好,我也是偶然才听出来的。”南枝说。
  她一直想着怎么与夏忠实或是陈云海搭上关系,夏忠实就不用说了,老狐狸一个,最是精明,几次下来,两人也不过是面上有情。
  反倒是陈云海,能接触接触。
  第75章看戏南枝与陈云……
  陈云海聊了没多久,夏忠实便进来了。
  他们虽然贴身服侍皇帝,可也不是时时守着。皇帝不喜奴才在屋内守夜,等皇帝睡下了,他们就躲在耳房,如若皇帝喊人,他们能立即听见。
  “是南枝姑娘,这茶水可还喝得惯?”夏忠实笑呵呵地问道,陈云海给他搬了椅子,又忙前忙后伺候他。
  “极好,在长春宫喝不着这样的茶底子,要不是今日有幸,还不能一尝味道呢。”
  “云海,给南枝姑娘拾掇一罐子茶出来。”眼见着贞贵人颇有几分圣心,夏忠实也乐于与南枝交好。
  不独是南枝,高位妃子身边的宫女嬷嬷们他都认识,平日里有些往来,保持着一个度,既不会太疏远,也不会让陛下训斥。
  “那我先多谢夏公公,来日我若得了好东西,定拿些给你。”南枝面露喜色,这可是夏忠实头一回表露善意,她得抓住。
  “且说且说。”夏忠实眯着眼摆手。现下麽倒还能聊两句,若是贞贵人失宠,没了前程,只怕两人再也不会有这样安静的谈话了。
  夏忠实去矮榻上歇息,留下陈云海与南枝守夜,他们两个不能睡,一旦主子有吩咐,得立马进去。
  一夜无事到天亮,翌日,南枝进内时,夏忠实在伺候皇帝穿衣,而李安宁还没有起身,正在被子里安然地睡着。
  “陛下。”南枝请示。
  “不必吵醒她,让她睡吧。”皇帝轻声下令,“备些好克化的餐食,不然明日她又要向朕抱怨了。”
  “是。”
  “陛下,淑妃娘娘派人送来了您爱吃的早膳,可要用些?”陈云海恭敬地询问。
  “用些吧。”皇帝对于淑妃邀宠的手段心知肚明,只要不过火,他不会反感,甚至他恰恰喜欢这份光明正大的举动。
  南枝偷偷把这事记在心里,预备着回去之后给李安宁说。
  与静贵嫔一样,淑妃也学着手段邀宠。
  很显然,以李安宁现在的身份,还不够让她们避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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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拿去了?陛下用了麽?”淑妃有一张好面皮,可脑子有些空泛,没看出昨儿皇帝的不对劲,私以为皇帝看上了碧荷。
  只是天不亮,听宫女说,是贞贵人侍寝,倒让她稀奇。
  “用了,是陈公公布菜。”石榴回答,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那贞贵人虽然只是一个小贵人,家世也不显赫,可难保不会有得宠的那一日,万一有幸生下皇嗣,或是为妃为贵嫔,您与她不对付,岂不是立了一个敌人。”
  “本宫早与她没有好情面了,你忘了,她第一日入宫就对本宫不敬,这样的人,往后也不会投靠于本宫。既如此,抢她的就抢了,静贵嫔不也做过类似的事?她还是贞贵人的主位呢,都耐不住,本宫这算甚么!”淑妃挑选着首饰,每一件都爱不释手,她慢慢悠悠地说道:“石榴,你怕本宫树敌,这一点本宫明白。”
  “可这后宫,上上下下那么多妃嫔,除了熙贵妃,本
  宫都得罪完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况且,难不成本宫不针对她,她就会对本宫感恩戴德?”
  “再说,即便本宫谦卑有礼,可这宫里不会因为本宫谦卑就对本宫礼让三分,甚至会因着本宫的好说话而欺负上脸。”淑妃看得明白。
  石榴犹豫几番,出言劝解,“娘娘,奴婢是担心您惹怒了陛下。”
  “不会的。”淑妃把一根朱雀衔珍珠步摇戴在头上,解释道:“只要本宫一直这样,陛下才安心。”
  旁人都说她嚣张跋扈,恐怕不久之后就会触怒陛下,进而失宠。
  可唯有她知道,陛下最喜欢表里如一的人,而且,一直不变。
  从前在王府,有一个侍妾活泼开朗,很得王爷喜爱,可有一回,她脚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怀胎六个月的孩子没了。之后性情大变,变得阴森,总是怨天尤人,王爷渐渐也就不喜欢了。
  “本宫要是自始至终都张扬造作那才好,陛下才放心,恩宠也能延续。可如若有一日变了,耐人寻味得紧。”淑妃叹息一句,“总归现在日子不错,逗弄一下贞贵人,也是一件趣事。”
  更何况,她又不止针对贞贵人。
  “娘娘,奴婢看德妃总是去给太后请安,想必……”
  未尽之意淑妃明白,她摆摆手,冷笑道:“德妃脑子真是坏掉了,谁当皇后都轮不着我们几个,前朝那些大族家里的人死光光了麽?既没有,陛下又怎么可能在我们几个当中选皇后?”
  别看她只会争风吃醋,可却意外地看得很清楚,别管是熙贵妃,还是生了大皇子的德妃,都够不上那个位子。
  “那补身子的汤药怎么还没有效果?”聊罢这个,淑妃又问,“太医院一帮子废物,这么久还不能让本宫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