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萧远峥站到慕容鸾音另外一边,拂开慕容韫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淡淡道:“我府内曾有诡异死士潜入,思来想去,还是看在眼皮子底下最放心,故此带了她同行。”
  慕容鸾音一听却恼了,“你替我遮饰就是依旧不信,我的梦境预兆是真的,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自己信。”
  说完又看向慕容韫玉,面带薄怒,“怎么只你是祖父的好孙子,我就不是了?你与他结盟秘查害死祖父的背后真凶,伺机报仇雪恨的事情,我已是都知道了。在我的梦境里,你被剥皮楦草扔在了国公府门口,这意味着,你进入了敌人的陷阱,你被敌人反过来杀害,拿来向他示威。我在梦境里哭的撕心裂肺,醒来仍旧心痛如绞。”
  说到此处,仿佛梦境里的场景又在眼前重现,慕容鸾音哭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此去西州刀山火海我也要跟着,你们若敢密谋不带我,我就孤身独行,我死了,好过你们死了,我哭死。”
  慕容韫玉一听也怒了,“这不是你能任性的,你立马给我回京去!”
  “你凶我,你从来没这么凶过我。”
  慕容鸾音伤心大哭。
  萧远峥抬眸冷睨慕容韫玉,“是我带她来的,你凶她作甚。”
  就在这时正房传来锁链划动地面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咚咚咚”急促的拍门声。
  萧远峥向声音来处望去,“谁在那屋里?”
  慕容韫玉浑身一僵,蓦地攥紧了拳头。
  第44章 破尘规昌乐楼中破尘规……
  这时,从隔壁耳房中走出一位温婉端庄,体态丰盈的美妇人,她手里端着一盘敲成碎块的饴糖。
  “大爷,她已是吃了两盘子了,还要送进去吗?”
  慕容韫玉无奈的道:“送吧,不然一会儿她唱起那歌来,又撩骚的人去扑她。”
  慕容鸾音盯着那美妇人好一会儿,一把捏住慕容韫玉受伤处,压低声音怒道:“嫂子在家为你养儿育女,孝敬爹娘,操持中馈,你倒好,偏偏找了一个和嫂子那般相像的人带在身边,你也欺人太甚了!”
  “疼疼疼!”慕容韫玉顿时龇牙咧嘴,求饶道:“撒手撒手,听我给你解释,此事说来话长。”
  彼时,慕容韫玉的长随金福提了一个食盒进来,但见院中多了好些人,大姑娘和姑爷也来了,连忙道:“大爷,早食买少了。”
  慕容韫玉看向萧远峥,这才发现他一身的穿戴与素日里大相径庭,尤其头上戴的貔貅金冠,和自己头上戴的金蟾玉冠,仿佛在同一个珠宝楼买的,长眉一挑就道:“你怎么模仿起我来?”
  萧远峥不理他,抬手一指倚靠在桂花树上看好戏的苏逢生,“我现在是谢氏绸缎庄的大公子,那是我请的总镖头冯生。”
  苏逢生含笑拱手,“锦衣卫指挥使苏逢生见过慕容大爷。”
  慕容韫玉连忙还礼,“原来是苏大人,晚生拜见苏大人。金福,快去再买些早食来。再让银福搬几张方凳来。”
  金福连忙去了。
  约莫一炷香后,桂花树下,桌凳齐备,各式各样的早食也买来了,有冒着热气的胡椒羊肉汤、羊肉饼;有鲜肉馄饨、酱牛肉大包子;还有红豆粥和芝麻小甜饼,大盘子大碗满满当当一桌子。
  慕容韫玉拢着苏逢生在此处吃也没忘了其他扮成镖师的锦衣卫,给了金福一袋银子,让带到街上去吃。
  慕容鸾音见状也让碧荷冬青,顺带着赵荆阎大忠一块到街上去,捡着想吃的吃去。
  萧远峥、慕容韫玉、苏逢生坐的都是方凳,只慕容鸾音坐的是铺着锦垫的圈椅。
  这会儿,终于见到了哥哥,人虽受了点伤,但还活的好好的,慕容鸾音绷着的心弦一松懈就觉得饭香了。
  慕容韫玉和萧远峥几乎是同时去捧那碗红豆粥,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慕容韫玉当即就道:“这是金福专门给阿音买的。”
  “我岂能不知。”萧远峥让了慕容韫玉,就把那盘子芝麻小甜饼挪到了慕容鸾音跟前。
  慕容韫玉嗤笑,把红豆粥放到了慕容鸾音手边,“哥哥错了,方才不该凶你,吃饭,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再说话。”
  “这还差不多。”慕容鸾音微抬下巴,颇为娇气,“原谅你了。”
  苏逢生不管那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他是真饿了,拿起一个酱牛肉大包子就大口吃起来。
  饭毕。碧荷冬青回来了,帮着把残羹冷饭收拾了下去,又摆上了茶点。
  慕容韫玉捧着茶喝了一口就先问道:“你升做了巡抚,又被赐下尚方宝剑,本应该随着仪仗
  走,这会儿却乔装改扮成一介商贾,追着我到了此处,是为何?”
  萧远峥道:“我由范成德案顺蔓摸瓜查到了郯国公玉在山是白玉京的邪教徒。”
  慕容韫玉握着茶盏的手指蓦的泛白,压着激动,喉头哽住,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道:“祖母的推想没错,祖父当初收到的那封五色鹊送来的信是祖父之死的源头。果真是有白玉京的,这个白玉京才是真正谋害祖父的黑手,十一年了,白玉京终于再次现世。”
  萧远峥等着慕容韫玉情绪缓和,就把发现玉在山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慕容韫玉当即就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只知道白玉京要在西州府开‘极乐长生宴’,但不知是在何处开宴,何时开宴?”
  萧远峥举杯饮茶,没言语。
  慕容鸾音就道:“哥哥,现在该你说了,你为何到西州去,去了打算做什么?”
  “这还和你有关。”
  慕容鸾音惊诧,一下子坐直身子,“我?”
  萧远峥也不由得抬眸直视慕容韫玉。
  “十一年前,年头上正月十五,我和他带着你一块出门看花灯。”慕容韫玉斜睨一眼萧远峥,“我们俩把你看丢了,还记得吗?”
  慕容鸾音抿抿唇,瞥一眼萧远峥,“记得,是我自己看花了眼,被一盏新奇的鱼灯引逗的离了你们身边。”
  “我虽然烦他总是和我抢妹妹,但是当时也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及时把你从昌乐楼救出来。”
  “我还记得,后来你跟我说,查封昌乐楼的时候还查出了忠信侯孙澶和小女儿在一张床榻上被人一剑穿在一块的事情。”
  萧远峥冷睨慕容韫玉,“十一年前她才多大,你就跟她说这个?”
  慕容韫玉亦冷笑,“你办的那些个奸/淫盗窃的案子,你和她说的少了?”
  苏逢生忍笑不吱声,一口一个梅花绿豆饼。
  慕容鸾音羞窘,两手各扯了二人袖子一下。
  “苏大人,让您见笑了。”
  苏逢生被绿豆饼噎了一下,咳嗽两声,赶忙举起杯子来喝茶往下顺。
  “哥哥,说正经的。”
  慕容韫玉哼了萧远峥一鼻子接着道:“我有个多年的朋友是做瓷器生意的,叫张庭春,前年入了堂兄弟设下的套染上了赌瘾,把家产败光了,今年六月份我再见他就发现他东山再起了,他跟我说,自从穷困了以后见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甘心从此沦落,就一直在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可巧听说了西州府菊花节斗花会,说只要得了花榜第一,就能得到万两白银的奖励,他就带着女儿去了。”
  慕容鸾音心有疑惑就立马问了出来,“菊花节斗花会,应该带菊花去吧,他怎么带女儿去了?”
  萧远峥早已收集了一些西州府的资料,就接话道:“这斗花会规定,参与比斗的菊花需当场折下,由美人佩戴在头上走到斗花台上展示,举办人是西州首富朱炳权,点评人由浙川布政使余秉信,西州府知府黄道生,以及三位当地望族耆老组成,花要比稀世与鲜妍,美人除了要比姿容身段,还要比德容言功乃至于家世,去年斗花会一位叫张如翠的姑娘,就因孝心可敬夺取了魁首,为父亲张庭春赢取了万两白银。”
  话到此处,萧远峥看向慕容韫玉,淡淡道:“此张庭春应该就是彼张庭春。”
  “就显摆你知道的多。”慕容韫玉又喝一口茶才接着道:“上个月我陆陆续续接到了他三封来信,说他已举家搬到西州府城去了,今年菊花节快要到了,邀我携妻前往赏花,信中还说倘若我想成为大魏首富一定要去,他得了机遇,有了门道,力保我能心想事成,前面两封信我都没当回事,直到他在第三封信上留下了两句诗‘昌乐楼中破尘规,仙主点化上层楼’。”
  慕容韫玉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展开放在桌上。
  慕容鸾音连忙拿到自己手里细看。
  萧远峥早已看过这封信,就看着慕容鸾音道:“还记得玉生烟临死前说过的一句话吗?”
  慕容鸾音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微微激动的道:“她说过一句,‘骏骨楼中诛天骄’,祖父就是在骏骨楼被谋杀的,祖父当得起‘天骄’二字。”
  萧远峥点头,沉思片刻后道:“十一年前,你在正月十五被拐走,迷晕后藏在昌乐楼,同年三月三姑祖父死在骏骨楼,‘昌乐楼中破尘规,骏骨楼中诛天骄’,‘诛天骄’已解,那么何为破尘规,忠信侯孙澶和小女儿孙珍娘裸i身出现在一张床榻上,违背伦常,应该就是破尘规的一种。我推想,忠信侯孙澶当时正在昌乐楼经受白玉京的入教试炼,只不过当时我带兵去封了昌乐楼,阻断了这场试炼,白玉京怕孙澶泄露白玉京的存在,紧急之下把父女二人一剑对穿,杀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