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何供奉,在何处接头,接头人是谁?”萧远峥神色一凛,急迫追问。
  “平康坊,琵琶巷,怜玉楼,一个叫玉姐儿的头牌。”
  萧远峥一霎怔愣住了。
  玉在山拍着铁笼子哈哈大笑,“她说错了,明面上是头牌花姐儿,实则是仙王亲至,就在你查到我外室头上的那一夜,我们白玉京的仙王就在怜玉楼,你杀了他两只仙奴,他不会放过你的,你们郧国公府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萧远峥想到自己竟然错过了抓捕白玉京所谓仙王的最佳机会,登时震怒,猛地一拍惊堂木,“玉在山!”
  第39章 回娘家怕不是和姑爷吵架……
  就在这时,玉生烟吐了一口血出来,一双眼被血雾完全覆盖。
  慕容鸾音连忙看着萧远峥道:“她快不行了。”
  玉在山大恸,哀求道:“放我出去,你们让我抱抱她。”
  萧远峥疾步奔下审案台,紧盯着玉笙烟,快速逼问,“十一年前,腊月初八,关城,我母亲谢昭云在鲸落楼吃河豚肉而死,是不是也是白玉京设计谋害的?”
  慕容鸾音心头剧震,原来、原来他母亲的死也是被设计的吗?
  玉生烟摇摇头,“我把知道的都说了。白玉京号称有九十六族,九十六仙君,许是别族干的。”
  说着话,就有血从她鼻管里流出。
  玉在山嚎哭,“烟儿,你看我一眼啊,你为什么不看我,我爱你啊。”
  “慕容、慕容夫人。”
  慕容鸾音连忙俯身下来握住她的手,哽咽回应,“我在这里。”
  “我送你那盆水仙埋着罪孽,于你是晦气,还我吧,还想劳烦你把我屋里养的那些水仙都与我同葬。”
  “好,好。”慕容鸾音手忙脚乱用帕子为她擦拭从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可是越擦越多,擦的她心慌手抖。
  “我向诸天神佛请愿,死后愿化作石桥,生生世世受世人践踏,以赎罪、罪孽。”
  话音将落,玉生烟眼睛闭合,双手垂落,再无呼吸。
  慕容鸾音刹那泪如雨下,脱下身上的金莲花斗篷盖在了她身上。
  “烟儿——”
  玉在山跪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始至终没看过我一眼,为什么!为什么!”
  慕容鸾音蓦的看向玉在山,红着眼睛怒斥,“因为你彻底成了邪教徒,魔性入骨,在她心里,你是魔鬼,她不爱你更不恨你,只想生生世世不与你交集。你说你爱她,可你有外室,有外室子,她都死了,还做出这副痴情不悔的样子恶心谁!”
  “你懂什么!”玉在山怒吼,“那是因为烟儿身子不好,我才有了外室,那只是个泄欲工具,倘若我与烟儿能生下健康的继承人,我根本不会让其他女人生下我的孩子,我此生唯爱烟儿一人!”
  慕容鸾音为玉生烟大哭:“你的爱可真脏!从始至终,都是你引诱的她,你毁了她一生!你该死,你死后阎王要判你投畜生道,我咒你生生世世为畜!”
  萧远峥蓦地把慕容鸾音搂到怀里,安抚道:“不要与他有口舌之争,他早已不是人。”
  玉在山伸长脖子,眼睛几乎瞪的脱框而出,“我是白玉京的仙人,阎王不敢判我,我是仙人,是羲皇族族人转世,我们羲皇族自古都是兄妹为夫妻,我是仙人,是羲皇族人,我是仙人……”
  玉在山跪在地上,“嘭嘭嘭”用头砸地,嘴里不停的念叨:“我是仙人,我是羲皇族人,我们自古兄妹为夫妻……”
  慕容鸾音在萧远峥怀里蹭去脸上泪痕,踮起脚尖,扒着他肩膀向铁笼子里看了一眼,不由得低喃,“他是疯了吗?”
  这时镜壁后传来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峥儿,你进来。”
  慕容鸾音猛地想起那后面还坐着皇帝,顿时惶然无措起来,“是、是我的话把他刺激疯了吗?”
  “他早就是个疯子,与你无关。你出去吧,让赵荆阎大忠护送你回府。”
  “好。”慕容鸾音赶紧道:“玉生烟说她送我那盆水仙花里埋着罪孽,我这就回府去挖挖看。”
  话落,慌忙带着冬青走了。
  回府后,碧荷茯苓迎上来,碧荷正要开口,慕容鸾音就赶紧道:“万事靠后,先服侍我更衣。”
  却原来是月事带湿透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慕容鸾音沐浴更衣毕,在大榻床上坐着吃了一盏燕窝红枣甜汤才似是又鲜活了。
  “茯苓,你去把厅上的水仙搬到外头去,打碎花盆,找找里头可有什么东西。”
  茯苓在慕容鸾音腰后垫上一个大引枕,又把一个汤婆子放到她怀里,这才出去了。
  碧荷抱来一床夹棉薄被盖到慕容鸾音腰腹处,就道:“昨儿下午大爷来了,把您要的金丝软甲送来了,共两件,您一件,世子爷一件。”
  慕容鸾音大喜,“竟真的做成了,快拿来我瞧瞧。”
  碧荷转身又去了暖阁,从顶箱柜里抱出了一个方方扁扁的螺钿黑漆铜扣环匣子。
  这时窗外也传来花盆被砸破的声音,片刻后,茯苓急匆匆走了进来,白着脸道:“姑娘,那、那水仙花的根扎在一具小怪物尸骨上,奴婢没敢细看。”
  慕容鸾音听玉生烟讲述过了,知道这“小怪物”应该就是她说的罪孽,于是就道:“找个匣子为其收敛尸骨,送到静园交给观棋,让观棋送到大理寺去,世子爷知道该怎么做。”
  萧远峥一定会把这一个和其余的,都和玉生烟葬在一起的。
  碧荷把匣子放到榻上,听茯苓一说,脸色顿时不好了,“郯国公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魇胜之术吗?”
  “郯国公夫人死了。”
  碧荷茯苓同时一愣,茯苓嘴快就震惊的问道:“怎么就死了?”
  “我这会儿略有些腰酸腹胀,待我好些了就给你们讲讲郯国公府的事儿,我跟着你们世子爷出去办这一趟差,真是增长了见闻了。”
  茯苓便又道:“那水仙花,姑娘还要吗?”
  慕容鸾音叹气,“连着那些土,打包一块都送静园去吧。”
  茯苓答应一声,连忙带人去办。
  这时碧荷把匣子打开,拿出了一大一小两件无袖无领的短衫,笑道:“难为大爷好巧的心思,是用金丝混合蚕丝编的,密密实实,摸起来还怪软的。”
  慕容鸾音想到哥哥知道她要这种软甲的用途,想必织成后就用匕首刀剑试验过了,自己也不必再试,打一个哈欠就道:“收好。我睡一会儿。”
  碧荷见她困倦,赶着说道:“大爷还给姑娘留了话,他说他要去外省查账,这一回兴许要去很久,让姑娘常回家看看老爷夫人。”
  慕容鸾音轻点一下头,惚惚就睡了过去。
  碧荷见状,又把两件金丝软甲放了回去,轻轻扣上紫铜扣环,抱着送回了顶箱柜内。自暖阁折回,放下纱幔,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彼时冬葵就坐在门旁里做绣活,蕊儿跟着劈线,碧荷见状就轻声问道:“姑娘换下来的脏衣裳谁拿去洗了?”
  蕊儿连忙道:“是果儿。”
  “我猜也是她。”
  冬葵就道:“你忙你的去,姑娘睡了,有我在这里守着呢。”
  碧荷看了看天色,道:“好大一片乌云,夜里兴许要下雨。”
  蕊儿连忙放下绣线卖乖道:“碧荷姐姐,我去跨院收衣裳吧。”
  碧荷点点头,又安排些琐碎杂事,与冬葵闲话一回,不知不觉就到了掌灯时分。
  茯苓自大厨房提了晚食回来,正在厅上与碧荷商量是否要叫醒慕容鸾音呢,慕容鸾音于睡梦中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哥哥”,惊醒坐起,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碧荷茯苓连忙入内,碧荷坐到榻沿上就连忙问道:“姑娘这是又做噩梦了?”
  慕容鸾音捂着隐隐抽痛的心口,哭道:“我梦见、梦见哥哥被剥皮楦草扔在了咱们国公府门口。”
  碧荷是知道慕容鸾音梦境预兆的事情的,就譬如梦见过表姑娘洛淑仪会守寡归来,就应验了,如今听见说梦见大爷惨死,她心里就不知怎的也跟着悲痛起来。
  茯苓见碧荷竟然不劝解,自己只好开口道:“梦都是反的,姑娘切勿当真。”
  “不是、不是。”慕容鸾音一抹眼泪就抓着碧荷的手道:“我睡前你说哥哥给我留了话,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碧荷细细一想慕容韫玉留下的话,心里就有些慌了,连忙道:“大爷说,要去外省查账,这一回要去许久,嘱咐让姑娘常回家看看老爷夫人,大爷到外地巡视铺子、查账,购置药材,都是常有的事儿,这还是头一回特意留话呢,奴婢心里感到不详。”
  “可说过具体去哪个省哪个府城吗?”
  碧荷摇头,“没有。”
  慕容鸾音想到白日里在大理寺狱得知的那些关于白玉京的信息,关于白玉京设计谋害祖父,谋害婆母谢昭云,心里就惊颤起来,掀起被子下榻,靸上绣鞋就道:“更衣,我要回家问问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