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夹竹桃毕竟有毒,就算不服用,常年用作熏香戴在身上,对人身子也并不好,说张公子的夫人流产,跟此物完全没关系,却也不完全。”
  知县颔首:“那就是有关了,此案认证物证俱在,梅氏医术不精,致使妇胎儿不保,罚你劳役三年,赔偿张甲五十两银。”
  崔湄气笑,她就知道,这是铁了心要诬陷她,怎么辩解也是徒劳,她一没权二没势,张甲有心做局,她的确南逃脱。
  “逐玉公子,我好心为你治伤,你却反咬一口,就因为我拒了你的提亲,你就要报复我?”
  她连药费都没跟他收呢。
  逐玉不敢看,低下头:“梅娘子,你,你就认了吧,我是倾慕你,但我不能说假话,那些罚银,我可以替你交的,等你从监牢里出来,我,我,我还愿意娶你。”
  崔湄气笑:“我知道了,你配不上别人,就把别人拉下来,跟你一样陷在污泥里,我成了罪妇,就不能嫌弃你,会嫁给你了是吧?”
  逐玉颤抖着身体,垂着头不答话。
  “等等,大人手下留情,民妇可以作证,梅娘子不是庸医,也没有害我的孩子。”苍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衙役意思阻拦了两下,就把人放了进去。
  张甲跳将起来:“清颜,你怎么在这,你居然还能起得来?”
  宋清颜刚刚小产,整个人虚弱不堪,站都站不稳:“大人,我能作证,梅娘子绝非是那等庸医,因为民妇身份,那些正经大夫根本不愿给我们看诊,只有梅娘子好心给我诊脉,还劝我留下孩子……”
  张甲一把捂住她的嘴:“夫人,你失子之痛,我能理解,我跟你也一样的痛苦,夫人,你糊涂了,怎能为最酷祸首说话,再说她也没什么损失,不过几年牢狱之灾,只要她答应……”
  知县清了清嗓子,张甲顿时闭嘴。
  “宋氏,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请保安堂的大夫却请游医,游医的艺术怎么可能高明,你被害了,张甲,看好你的内眷,莫要让她捣乱,此事事情已明,梅氏医术不精,致使宋氏流产,这场牢狱之灾,不冤枉,本官……”
  “太守大人到!”
  知县一愣,急忙起身相迎,太守满头冷汗,却没摆官架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玄衣男子,满脸肃正冷厉,跟着玄衣男子进来的,还有一队金甲卫,这些护卫的金甲都雕着麒麟头,乃是陛下身边的金吾卫!
  玄衣男子并未理会太守的谄媚,知县的愕然,大步走到崔湄面前,毫不犹豫跪了下来:“属下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万福,属下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第131章 我没找替身1000营养液加更
  什么皇后娘娘,说的是谁?知县满脸懵,试图询问太守:“大人,这是……”
  “你快快住嘴,谁许你随意将皇后娘娘告上公堂,你居然还想将皇后娘娘下狱,好大的胆子!”
  知县已经明白过来,这梅氏就是皇后,怎么可能是皇后,她分明只是个没背景的游医:“怎么会,她怎么会是皇后娘娘?”
  那京城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应该在后宫,怎会出现在岭南,还穿着一袭粗布衣裳行医?
  他话并未完全说出口,就有人在他膝盖窝处狠狠一踹,他跪倒在地上,知县不死心,很想以为这是崔湄的计谋,但太守大人是做不了假的。
  太守也在跪着,那玄衣大人一身飞鱼服绣春刀,身后还披着绣着四兽麒麟的披风,分明是一位巡防司指挥使,还是位总挥使。
  崔湄表现得很穷酸,没有银钱,怎么可能请的起太守做戏,冒充皇后,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茫然看过去,已经有金吾卫给崔湄搬了个软凳,崔湄居然也并不意外:“李公义,居然是你?你升官了。”
  “都是托了娘娘的福。”
  “你在这,萧昶也在这,对吧?”
  李公义全身都开始冒冷汗:“娘娘,您别冲动,陛下并不在此处,是属下认出您,在岭南巡防司的线报,说居然有刁民把您告上公堂,娘娘是微服,属下怕娘娘吃亏,才惊扰了娘娘,请娘娘降罪。”
  太守听了,冷汗冒的更密实,这位皇后娘娘真是僭越,居然敢直呼陛下名字,陛下的名字可是要避讳的啊。
  崔湄默不作声,看着自己素色的麻布衣裳,好像在发呆。
  李公义的心理压力也很大,他清了清嗓子:“娘娘,接下来怎么办,属下接您回去?”
  他问的很试探,及其小心翼翼,作为四年前她跃江的受害者,李公义怕死了,若他差事办的不好,皇后娘娘又跑了,他真没脸见陛下,自己也得提头去见陛下了。
  “案子还没审完,去哪?”
  李公义不解,还要怎么审,不过一桩栽赃陷害案,还敢陷害皇后,全部下狱,巡防司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不,别诬陷梅娘子,她救了我,她是个好心人,不可以,张郎……”宋清颜已经晕过去了,嘴里说的胡话,竟还是为崔湄辩解。
  她起身,去探她额头,宋清颜烧的厉害。
  小产后肚子里的胎儿若是没流干净,便会高烧,持续烧下去人不仅会烧傻,还可能危及性命:“叫那位保安堂的大夫进来,开收缩胞宫的药,止血的药,再那些冰块,给她退烧,张甲,你给清颜吃了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堕下的?”
  张甲已经被金吾卫们控制住,整个人都惊呆,完全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梅娘子,就是皇后,这还怎么告,他的小命都要没了。
  瑟缩在地上:“不,不是的,不是小人,小人没有堕她的孩子,那也是小人的孩儿,小人怎能这么狠心,娘娘,您饶了小人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狗眼看人低,您高台贵手,就当放个屁一样,把小人放了。”
  “胡说什么呢,娘娘面前也敢胡沁!”金吾卫很不耐烦,狠狠用刀背给了他一下,张甲疼得滚到地上,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
  “去把张家下仆全都审问一遍,就知道是谁做的了,张甲若杀了自己的孩子,给宋氏喝下打胎药,不可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因为崔湄这个娘娘的身份,保安堂的大夫也再不敢拿乔,更不敢嫌弃宋清颜的身份,流着冷汗把了脉,前来回话:“这位夫人是食用了过量的红花汤,这腹内胎儿未完全流下,还下血不止,活血的汤剂是不能再用了,万一用的太多,可能会血崩,草,草民开了个方剂,您,要不看看。”
  大夫根本就不敢跟崔湄对视。
  即便她现在依旧那身洗的发白的麻布衣裳,头上包着布巾,就是底层最普通劳作妇女的做派,他也不敢不敬。
  她就坐在那,施施然拿着茶杯,却掌握在场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不必,你是几十年行医的老大夫,听你的。”大夫战战兢兢,感觉更害怕了。
  崔湄知学了两年的医,把脉能把出喜脉来,靠着师父留下来的药灸秘方,治的是跌打损伤,真让她开方子,她这半桶水是不行的。
  按照她师父的说法,那些能出来坐堂的大夫,基本世代行医,小时候就背十八反十九畏,背大小青龙汤、桂枝汤,要懂药材之间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杀、相反,也要在药堂打下手十年,才能单独出诊。
  她其实就是靠着师父的余荫,混点银钱罢了。
  在李公义看来,这就是小案子,都不值上心去查,可崔湄发话,他卯足了劲儿想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一番,而所有人都抓,都不用严刑拷打,只说张甲已经把罪都推在这些奴仆们身上,不仅他们要流放,子孙都是贱籍,永生永世不能脱籍,这些奴仆就什么都说了。
  是张甲端了红花汤给宋清颜,还当做保胎药端过去的,就是为了诬陷崔湄,而他也早就打点好了一切,保安堂的大夫,宋清颜的丫鬟,一起做伪证,都是因为张甲给了银子。
  “我记得,张公子跟知县大人,是伯侄,知县大人不听我这个民妇的辩解,哪怕清颜姑娘为我作证,也坚持判我有罪,也是这个原因吧。”
  知县吓得瑟瑟发抖:“娘娘,微臣,微臣是秉公处理啊,都是张甲这厮做伪证,微臣只是失查之罪,绝没有跟他勾结,想要对娘娘不利,娘娘是天下人的国母,下官虽只是七品,却也是朝廷命官,也是您的子民,娘娘可不能随意处置朝廷命官,后宫岂能干政呢。”
  崔湄没什么反应,李公义先冷笑出声:“岭南太守,你麾下居然有这等人才,怪不得你在岭南只手遮天,都能当土皇帝了,圣听是达不到这里啊,这知县的屁话,我一句都不信,让那个张甲说,只要他老老实实和盘托出,就能减他的罪!”
  张甲根本都不用刑,被侍卫们带下去一会儿,就哭的涕泪横流,什么都招了。
  他从那日在林香阁看到崔湄就生了心思,却并不是想要自己占这个便宜,他在知县那里看到一幅画,只是个背影,据说是那位丢失已久的皇后娘娘,陛下深情,为了皇后多年空置后宫,可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为一个男人守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