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去开开门吧。”
  薛芙不明所以,既然宋濯听明白了,岔开了话题,让做别的事是干嘛呀,但他轻轻推了她让去,视线里互看着,他眼神示意,有坚持,于是她尽管疑问还是照做了。
  雨还是哐哐哐地在敲头顶的铁皮屋,她几步路走到门前。
  按了门把,打开了仓库门。
  先是怔了怔,然后不置信地揉了眼睛再看。
  眼前,虽然天色还暗着,但也比刚刚好多了,明晰了大半,雨还在下着,但是开阔的视野下,能见低处的茶田里几台抽水机在运作,几个人拿着手电筒站着,还闲暇地抽起了烟,星火点点。
  洪水不见,全被引流成了细小水流,也有序地进了早已经疏通好的水道里,茶田里没有积水。
  四周是雨中的闲逸,根本没什么要淹水到平房来,更没等待救援的紧迫。小关他们帮完了忙,脱了雨衣,正在水池边冲洗着手脚,去污泥。
  哪有焦急。
  宋濯在身后,手撑在门上,狼性没改,幽幽说,“那论起不择手段,我们算不算半斤八两,谁也不输谁。”
  扯平了。
  第75章 那我怎么不是,费尽心思,就……
  “宋濯!”
  在薛芙拧了拳要发脾气前,在她要指责他尽耍花招和无赖之前,宋濯低了头,先说。
  “就算移民,我也不可能放开你。薛芙,你从来都在我的计划里,只是早晚的事。我错也错在,不应该顾虑太多,就算面前有横亘的人和事,也应该早些时候告诉你。”
  “记不记得,当时你要艺考,你不出国,我们大吵了一架?后来我又为什么给你建议,让你考能去英国做交换生的海宜美院?”
  “又记不记得,我多次托人传话,霖哥、叶明礼、谈利娜......他们多次邀你去围场,也劝和着我们?”
  “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轨迹里总有对方,又哪里平行过?谁又放得下谁?一直以来,你总是站在我身边,也最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怎么那对象变成是你的时候,你却多次不信,又糊涂不明白?”
  “后来,因为种种事,差点,差点,我差点要没了你。现在想想,除了后怕,也活该。无论如何,我也都该将你的感受放第一位。”
  “是,人生是有很多个选择,可赛车或者腾亚,就一定是我事
  业的最优解嘛,你把这些意外变化揽在自己身上自责做什么?这些选择里只有最适合的,才是对的。我们不存在那些莫须有的埋怨。”
  “而你说的那些事,你不安的事,我知道的。知道的那刻是欣喜,是汹涌澎湃的心热,可也对你当时的热烈喜欢没回应,而无措,对你那时的奔赴,白白空置了你许久,而无以回报。”
  “薛芙,你千方百计要谋一个我,那我怎么不是,费尽心思,就要一个你。”
  ......
  话温温说着,指腹揉着细嫩的耳际,一下下打着圈,混着铁皮屋子密密匝匝雨瓢泼的动静,男人低侧脸看着面向着雾雨的女人。
  风雨不断,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可种种误会不想再有。
  她长睫在眨着,呼吸不均,也在消化着,思绪明显乱纷纷,如此近的距离不会听不见,更能摒弃了那些不重要的事和物,将他的一字一句都听进了心扉里。
  过了会儿,她才缓而慢地转过头来,抬头望向他,梭巡他眼底的点滴,拼凑过往的一切。
  又一时半会儿在疑惑,凝了桃花眼,不解说,“可是......”
  垂了眸子,好像又没什么能问的,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可是什么?”
  薛芙人靠在门墙边,被宋濯捏着下巴颏,低头贴脸说话,整个身体在热,血液在沸,隐在了薄白的肌理下。
  表面看似无动静。
  实则心跳和呼吸都被搅得乱成了一团。
  她看着男人嘴角一扬,挠挠她下巴,眼里缱绻,说着,“小狐狸精,都勾我到这份上了,你就让我尝尝沉沦到祸国殃民的滋味,别停。”
  薛芙眼里本来茫茫然然的,却也瞬间被逗,绷不住笑。
  “你......”
  但下一刻,小关在远处唤着,问下午还要不要去探访苏老,她转头看了一眼,回头脚踢了面前人。
  力气不小,抬了眸子,她啐着,“你才狐狸精呢!”
  “别否认,我闻闻味,看是不是。”
  两三下的脚步踉跄,往前倾,后枕被揽过,到了人鼻边,他使劲地嗅了嗅,也没管她在茶园里劳作了大半天,又躲风雨,有密汗,身上还混杂着炒茶气息和在茶田里沾染回来的青草泥土味,他贴近着,闻着她的馥郁玫香。
  眼神渐迷。
  而她留意着不远处的目光,说,“别,你别!要是你真的亲,我定咬你耳朵。”
  随即,宋濯的胸口被捶了两三下,在外头,薛芙很是在乎她的老板名声,这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的腻腻歪歪可不能有,行迹得端正,架子也得摆着,于是宋濯只能松了手,笑笑,也不自觉地去拉了自己的耳朵。
  被她咬耳朵是什么滋味,很清楚,眸色免不了失望黯了下,笑她的一本正经,却还看向她的唇。
  里头的珍珠齿贝,有平的有尖的,轻咬,皮肤微痒下腹微缩,重咬则定是已经不知天地,在床上乱出天际,方向不分的时候了。
  但这是在茶园。
  宋濯神色都敛了回去,恢复着矜冷模样。
  薛芙也在乎着事业要紧,拉了拉斜下的衣领,转头就应了不远处的小关马上来,人转身要出仓库,要去拿定制好的茶叶,也要回石头城。
  “坐我车,我送你去。”宋濯拉住了她胳膊,让她上自己开来的车,他送她回去。
  薛芙顿了顿,巡着他的眉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濯读懂她的眼神,从嘴边溢出笑,揉揉她头发,说,“导航说几点到,我一定几点到,放心。”
  “我约了苏老的,这会儿回去都很晚了。”
  “我们的事可以晚点说,不会迟。”
  “行,但,如果谁再耍花招谁就是狗。”她添道,桃花眼微微在警告。
  他也微扬了眉梢,应,“嗯。”
  有了承诺,薛芙也就跟了宋濯走,喊了小关坐后座,韦兴文因着也要回苏老工作室,自己的哥哥还有事要去镇上,两边分道扬镳,他也同他们同路同车。
  宋濯关门前,冷冷眼神看向从后车门上去的人,手扶在门框上,气场沉沉,但也只吩咐了声系安全带,就也没有再说什么。
  约法三章,不许耍花招。
  一路倒也平平稳稳回了溪山,到了苏老工作室,山上的雨停了,可路面还是湿漉,工作室的门口的几块砖头依旧没撤,方便着行人过路。
  停了车,后座的人先下去,宋濯让薛芙先等等,掐掉了手中的烟,他下车,开了副驾驶门,亲自抱了她到门口去。
  薛芙揽着他脖子,悠悠然然,说,“你,果然昨天是看见了韦兴文带我过水洼,才处处针对他。”
  在车上,她要拧个水瓶子,太紧了拧不开,要给后头的两个男人帮忙。
  韦兴文要接过。
  宋濯扫了眼后视镜看见了,在开车间隙里,伸了右手,拧开她瓶子,问,“是夹栗子夹到没力了?”
  暗讽明醋的幼稚。
  路很短,其实几步也到了,薛芙被放下,宋濯捏了她的脸,微低了肩胛背,不掩不藏,说,“是,出来的时候,喊我。”
  薛芙却故意还说,“你晚上都得走了,管得了这一次,又管得了之后吗?”
  车上,宋濯接了通电话,经纪人任哥收到车队通知,知道了宋濯现在在石头城,了解到了当地的天气及一些新闻报道,要求他尽快归队,以防意外事件,影响了后头的比赛安排。
  相处一日还不到,他晚上就得走了。
  宋濯笑应,“至少,我得看不见。怎么,你舍不得我,就得这么给我留些刺啊?”
  “谁舍不得你了,快走。”手边搡了下,薛芙撇过了脸,注意着脚下是否有些蜗牛或者其他生物,小心翼翼避开着。
  “我看你,哪哪都舍不得。”
  “胡说。”
  薛芙应得快,说着,没丝毫留恋就转头进了高柱大门。
  可嘴边虽然不饶,薛芙同苏老谈完了事,却也没和任何人再多闲聊半句,就出了门,回到了他身边,宋濯身上颇为狼狈,来了多久,身上就多久没干过,一直在照着她的行程,等候着她。
  爱洁净的人此刻衣服被雨水泡过而皱皱巴巴的,没有在海宜的风浪样子,也没有在赛场上的猎豹模样,落在院子里的走廊,看着悬挂了满墙的傩面具,手上拿下了一个,戴了上去粗矿狰狞,身形又魁梧高大,仿佛地狱来者,阴气森森。
  薛芙侧头心想,和他在一起厮混了那么些年,却怎么瞧不见冷冷面具下,他对她的渴望,都已经有最亲密的接触,却只信着这些存粹是男人原始的冲动,只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