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就也没管楼上的人还没下来,早上还能不能说上几句,仅剩的一天要不要独处,就拿了两三个玉米包子,不耽误韦兴文他们的赶集,打算在车上吃,说了走吧。
  任哥吞下嘴边一口,想让她等等,说,“宋濯也快下来了。”
  薛芙应,“下来就下来呗,反正也不同路。”
  人转头就离开了桌边。
  宋濯洗漱完,胡渣刮了个干净,冲了冷水澡,整个人精气神都恢复了回来,下楼。
  都还在楼梯上呢,就见一帮人从早餐桌边离开,出大门上了车。
  薛芙明明瞧见了他,对上了他的视线,却当他透明的,转脸摇甩扎好的马尾辫子,只留了个气鼓鼓的背影。
  还有他们扬长而去的车尾气。
  下一楼的大堂,宋濯见只有经纪人在,大致问了下情况,听了任哥一大早传达的一两句话。
  他坐了下来,手放兜里,目光冷幽幽,此刻也后悔了,不过不是后悔来石头城,而是后悔带了个专门拖他后腿的经纪人,尽管对方是个大几岁的哥,他冷面冷脸,肃肃说,“要不,你拍完你的照,就回海宜去吧。”
  任哥还没反应过来,以为着是工作安排,问,“海宜有什么事?”
  宋濯看了眼窗外已经拐得没影的车,瞥了还专心致志在吃的人,伸手抚摸了额角,讪讪应,“海宜没什么事,但在这,你少说一两句添油加醋的,我就能少点事。”
  任哥啊了一声,问,“我说什么了?”
  “还想说什么?”
  说得薛芙都不给他好脸色了,刚有点好转的迹象,转头就又挂脸了。
  他冷嗤着,递上个塞嘴的馒头,说,“最好一句都别再说。”
  一早上分道扬镳,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没碰上面,一直到了好天气没了,雨又开始下的中午,两人才在茶园的亭子里见上。
  薛芙在茶铺老板的盛情邀请下到了千亩的茶田来。
  戴着斗笠换了雨靴,参观了茶园,又拿了个小竹篓体验了把采茶女的工作。
  可不一会儿,雨又下,一帮人采了细嫩的芽叶,倒到了竹筐里。
  等烘茶的期间,老板娘在操作间里,说着他们全部人采收的分量只够一人一小壶,难得来一趟,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有点可惜了。但是还是为了他们的体验感,一小点也在大锅里戴着手套在翻炒。
  操作间里顿时是炒过的茶香,醇厚又自然的清神醒脑的味道。
  老板见他们喜欢,不想他们失了好兴致,就一人又给了一个茶包,让他们可以随身携带,当小饰品。
  热情又热心。
  原叶制成茶的工序很多,还要等许久,薛芙他们参与了一小段,老板就邀着他们从操作间出来,去茶园的六角亭子里品茶,歇息。
  红茶白茶黑茶,一一列在面前。
  怕会喝腻,还有些当地农庄果园的干果点心,一起配着吃。
  薛芙也不能喝太多的茶,闻闻香气,轻抿了几口,就让着小关他们品茗完后,帮着出个主意,看哪款送给苏老比较好。老板每一样茶都重新冲泡,每冲一壶喝很久,也闲聊打趣很久。
  她同老板聊了会儿,不能喝茶,就无聊了,手拿着夹子,给韦兴文哥哥的两个小孩子整核桃和栗子吃。
  当地人讲究天然,食物生吃。
  生的果子壳硬,她也就夹得有些吃力和认真。
  后来熟手了,来了趣味,就也给桌上几个喝茶的小碟子都放了些。
  前头给小孩弄了许久,核桃壳栗子壳都在木盆子堆成了小山,宋濯也没来,而当她见着桌上碟子吃空了,顺手夹给小关,又弄了些给韦兴文,瞧着分出去的果子不太对,好像是个坏果,两个人凑近摊开手掌,低头在研究到底坏没坏的时候,宋濯就来了。
  撑着把透明的骨伞,从一排排葱绿的梯田边红栈道拾级而来,雨中也只有他,没其他人了,一抹高挑的身影明显,但是亭子里的人都在泡茶聊着工艺,很是专注。
  所以都没发现。
  也一来,收了伞,落在亭子里,就勾了薄笑,看向他们掌中的栗子。
  当时,薛芙和韦兴文手上正一人一半,在研究着究竟是她还是他掌心里的坏了,好像韦兴文手上的那一半看着颜色不太正常,他放她鼻边,给她闻。
  宋濯就正好上了亭子,看了个正着,和昨天雨幕里韦兴文抱起薛芙走水洼一样,眼里没什么情绪,可坐下后,靠近后,尽管眼里有笑意,却是陌生人可感的,微微的冷如冰窖的气场。
  完全的相反。
  但看了眼他伞柄上的泥泞,就也觉得可能是茶田路不好走,沿途艰阻,应该是这个原因,他才有些不痛快在眼底。
  应该没啥。
  但宋濯和老板打了招呼,用过茶水后,视线就放在了薛芙身上。
  别人不知道,可迎上了熟悉人的锐眼,薛芙醒了神,也就瞬时间扔掉了判断不出好坏的栗子,重新拿了核桃重新弄,像被人抓到错处一样,低头咬了下唇。
  明明有事忙说不来的,偏偏这时
  候来。
  来了,又偏偏得撞上她分人吃栗子吃的时候,又得是他说着别对人笑别对人甜言的那个对象。
  真添烦。
  这次,薛芙手上按着夹子的力气都大了些,将梆硬的壳子撵得啪啪在响。
  韦兴文以为薛芙还在给自己重新弄,就先拿了碟子过来,怕她中途掉了,像刚刚一样在惋惜食物,提前放着。
  但,碟子举了有些久,却接了个空。
  薛芙手上弄好的核桃往了左边去,放到了刚进亭子的人讨要的掌心里。
  “自己弄啊,我才不帮着你。”
  而某人翘着腿,后靠椅背,波光一荡,没了刚来的凉薄样,说,“就得你手上的才香,没法。”
  “什么臭毛病,不用自己动手的,就倍儿香是吧。不劳而获,可真脸皮厚。”手上夹好的塞过去,薛芙一并也将夹子放人手中,让他自食其力。
  “我也就好你这一两口,在外头久了,稀罕。”
  “稀......”说得手上东西像是什么奇珍异宝一样的,就夹个干果,风味都一样,稀罕什么稀罕,薛芙立刻说,“那我不弄了,你也别吃了,吃空气去吧。”
  “手酸了?”
  “没酸,不想弄。”
  “不想弄,那就帮我拿包纸巾,我这脚上一路走来都是泥,鞋是又费了一双了,等会儿,可能得赤脚回去。”
  “真该,不打听这里什么天气,就来。”
  韦兴文见他们嘴边彼此互相不饶的,也说着别来靠近,却宋濯帮着薛芙揉手,薛芙帮宋濯弄好沾水的纸巾,他处理着她手上的压痕,她低头抹掉了他衣服上的污泥,两人越靠越近,都没在意他的存在,独自在周围落了圈。
  他都觉得自己的碟子还举着,有点冒昧了,立马收了回来,尴尴尬尬放回原位。
  品了壶白茶,又换了黑茶。
  茶园老板还和他们说起了创业的事,说着打理茶园的辛苦,夫妻两人本来是公家子弟,但是却贪着世外桃源,赚够了租赁土地的钱,双双辞了职,在这片千亩的土地上奋斗了四五年,才有了有模有样的茶园。
  而代价就是晒得黝黑,四十多的年纪,别人都以为他们五六十岁了。
  故事听着,思绪沉在打拼的岁月里,跟着沉浮游荡,听到有趣的地方也跟着呵呵笑。
  不知多久,几声雷才打断了他们的话。
  抬头望出亭子,应是白日的天已经被一片卷着雷暴的黑云飘过来,盖住,暗了下来,无法看五指了。
  雨忽地又大,大到都斜飞进了亭子里,降下的帘子都挡不住,茶田有人已经先去看了情况,在远处喊着,旁边山体洪水泄了,最低处的茶苗聚水,苗都要被淹没了。
  茶园的老板和老板娘停下了招待,一时的闲适安逸都没了,安排着客人们回平房,又赶紧两个人进了仓库拖车拖抽水机,互相帮着穿上雨衣,打算推去积水的地方抽水。
  也打算去看看具体情况。
  园里的其他小工在忙着收器具,散在各处。
  雨势来得猝不及防的,以为转好又转坏,在平房处的大家也就能帮就帮,帮着两公婆推小车。薛芙粗重的活儿帮不了,就打算回亭子里,帮大家拿回随身东西,以免被雨水浸湿了。
  却被宋濯看见了。
  他穿着厚实的雨衣,本来都下了茶田栈道,同人说了声,跑了上亭子,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平房里的一间小仓库里,按坐在一张椅子上。
  说了她,“就在这坐好了。怀着孕,雨那么大,地上铺的都是瓷砖,打滑了怎么办,就在这待着,我去。”
  “地上有铺着防滑垫呢。”
  “有也不行,要是万一呢,这雨势,发生了什么事,车也不好开。你就在这待着,我回来之前,看到你动了,没守规矩,可不管你生意合作谈没谈完,我立刻打包你回海宜。”